第365章 不可窺探的人心
當年老王爺救下年幼的皇子，是為了最後一絲忠心跟親情，還是因為他知道只有皇子知道怎麼取出地宮底下的資源？
又或者，老王爺的確是真心的，可是那個被救出來的皇子，是不是真心相信了老王爺，那資源是老王爺下令外面的宋家人不許觸碰的，還是是那皇子刻意留在自己手中的？
百年之前，外面的人在保護裡面的人，百年之後的後代，看似還是延續著宋家的傳統，可這其中又有多少紛爭，又有多少人覺得地宮裡的人只是拖累？
李家是否真的是相信了宋家的治國之策？
還是他們也是在揣測宋家的底細，想要趁機拿到宋家這隱秘的資源？
太多太多了。
讓人簡直對這個世間絕望。
夏青竹輕輕握了握宋琛的手，讓他回神：「至少，爹一定是個好人。」
宋琛看著夏青竹的眼睛，他知道夏青竹說的爹是誰。
是宋大成。
幸好這世上還有一個好人，宋琛裂開嘴笑了。
是，他聽到的故事裡，真相讓人膽戰心驚，而隱藏在故事之外的人性，更是經不起半點兒推敲懷疑。
但是，他親身經歷的事情當中，他親眼看到人里，還是有那麼多足以信任的人。
宋大成冒死救下了他和宋威，如今已經年過知天命的年紀了，足可以證明宋大成這一生，所作所為問心無愧。
而宋恆，他從不自認端方，他只做他自己覺得正確的事。
可是，在明明知道告狀，並且會讓宋老爺子厭棄，以至於失去繼承資格的時候，他還是毅然決然地站在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這邊。
還有眼前這麼多跟他一起出生入死，連命都丟過幾次的人。
有他的妻兒，有他最忠心的隨從。
宋琛閉了閉眼，人不能什麼都要，那些絕望的故事裡，一定有著別人未曾察覺的信任跟情意。
他寧願相信兩百年前，那個王爺冒死帶出來那個皇子時，是真的想要救人。
老人說完了往事，帶著宋琛查看曾經宋誠清在這裡生活的痕迹，也是久久不能平息。
「我以為這輩子我沒有機會再跟人講述這些了。」老人道。
「祖父。」宋琛終究開口了。
老人眼裡露出一絲笑容來：「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
宋琛的手被老人抓著，他鄭重道：「祖父您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出去的。」
可老人卻搖了搖頭：「我出不出去已經不重要了……我也不想出去了。」
這麼多年，地宮裡的人經歷了太多太多，一個一個地死去。
也許是歲數到了，可大多數人都是覺得沒有盼頭了，人一旦失去了盼頭，也就離死不遠了。
老人沒有盼頭很久了，他早就死了，他只是沒能等到一個能夠讓他託付秘密的人。
老人看著宋琛，心裡比臉上的情緒要更為複雜。
這是他的孫子，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宋琛絕不可能活下來，跟期盼著宋琛能夠活下來的心情中度過。
那一點點希望，簡直渺茫到微乎其微，不可見。
但是他等到了。
而且是這麼優秀的孩子。
老人抓著宋琛的手，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想知道這地宮裡到底有什麼嗎？」
宋琛搖頭：「不想。」
他跟夏青竹早就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即便他們找到了資源，也只會選測封存，或者付之一炬。
因為，資源用在錯誤的人身上，那就是災難。
地宮裡的資源，他們不覬覦。
尤其是在知道地宮裡的資源，經過了兩百年都沒能讓外面的人探查出來，而眼前的老人看著也時日無多的時候。
他們知道這個資源會在不久的將來，隨著老人的過世，徹底沉寂，消失。
也許很久以後會有人找到，但太久之後的事情，他們就管不了了。
至少眼前，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跟夏青竹活著，讓這個資源成為一個秘密就行了。
以後的事，讓以後的人做決斷吧。
老爺子聽完宋琛的想法，老淚縱橫。
這麼多年了，他痛恨外面宋家人的野心，也痛恨最開始宋家的崛起，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腳下的秘密。
他真的想過帶著這個秘密去死，但是又擔心他死之後，宋家人會找到秘密的所在。
他活著，就彷彿一個平衡。
他依然每年提供一些資源給外面的宋家人，讓宋家人為了這點甜頭，不肯玉石俱焚。
如果他死了，宋家人為了這麼巨大的利益，一定會下來找的。
誰又能知道會不會被他們找到呢？
連死都不敢死。
夏青竹想的沒錯，他就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守陵人。
只不過他守著的，是地下的資源，跟外面的貪婪。
老人遺憾道：「只可惜這地宮裡的東西，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打開的。」
不然，只怕老人早就把這裡的東西付之一炬了。
他連死都不怕，又怎麼會怕這個呢。
老人把宋琛跟夏青竹單獨叫到一邊，拿出一個東西：「我知道這本不是你們的命運，但是如今你們來了，也只有你們能夠帶著這個東西繼續守護這裡了。」
老人老淚縱橫，他花了半輩子的努力，把自己的兒子送出去了一個月，可依然沒有改變子孫後代的命運。
宋琛他們這是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
外面的人一年才會來一次，不知道這次離開后，要多久才會再來。
他在這地宮裡摸索了數十年，也沒有找到第二個能夠出去的出口。
他太老了，他甚至覺得，如果宋琛今日沒來，只怕他就真的要孤獨地死在這裡了。
他把東西放在宋琛掌心，又看了看夏青竹已經顯懷的肚子，眼睛雖然渾濁，卻仍有一絲希望。
「也許你們還有機會……」
無論是逃出去的機會，還是毀滅這裡的機會。
然而，在宋琛跟夏青竹看到老人交給他們的東西時，卻都驚訝非常。
「這是……玄鐵？」
宋琛訝然抬頭。
老人點頭，玄鐵作為世間眾人所求的寶貴材料，已經做出了不少神兵利器。
玄鐵刀，玄鐵劍，宋琛他們知道這個，不足為奇。
然而，宋琛的臉色卻十分怪異，他看向夏青竹，夏青竹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宋琛把身上的另外一塊玄鐵拿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