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輕輕刮開火漆，金色的長發瀑布下落般垂於背後。發梢的水氣還未褪去，正伴著書寫的筆尖慢慢向下蔓延。

鳥兒在她身旁圍繞，替她細心梳理長發雜亂的脈絡。

她把羽毛筆放進筆筒，小心翼翼的拆開信封。來自艾澤瑞托的信鳥便落於她的肩膀，不斷轉動雪白的腦袋，小巧的眼睛滿是好奇。

「要我念給你聽嗎，小傢伙？」她露出笑容。

我親愛的妹妹：

我不管你是用什麼方法說服愛絲琳替你擔保，艾雅。我不會同意你繼續在西維爾鎮滯留的請求。阿爾特斯邊境正被戰爭的陰影籠罩，更何況還有成群的死屍遊盪，僅靠帕忒希雅與愛絲琳帶去的那支御林軍根本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我知道，因為與森林之間的某種聯繫，你心中被擔心充斥，但我們仍需要從長計議。無論如何，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證你的安全。

總有人會去處理這些爛攤子，但絕不能是你，艾雅。

伊露爾·阿蘭黛伊

「看來伊露爾殿下一定擔憂的吃不下飯。」帕忒希雅坐在床邊，擺弄停留於手掌的火焰。

「她正忙著應付那群人類呢。」艾雅噘噘嘴，用力靠向椅子。

伊露爾心中那份無法掩蓋的擔心叫她感激。但她必須做出決定。

「惡魔進攻阿爾特斯邊境的事情讓人類國王震怒。昨日便已經同意伊露爾殿下的條件。等擊退邊境的惡魔后，便會發兵與生命之森一同遠征。」

「對於我來說，這是另一場無法逃避的戰爭，帕忒希雅。」

帕忒希雅沒有再說。她垂下手掌，燃燒的火焰慢慢熄滅。

艾雅發出一聲嘆息，再次拿起筆。她知道，她必須去做。

我敬愛的母親：

還請原諒我的又一次任性妄為，但我必須這麼去做。

死屍的泛濫是由於獻祭術式的控制，並且難以被普通魔法凈化。生靈古樹是為數不多能夠掣肘死屍的力量，也是應對死屍時的唯一依靠。

但獻祭術式的發起者已經對森林發起攻勢。若生靈古樹死亡，不僅阿爾特斯會受到影響，生命之森也無法躲避。到時，森林枯萎，鳥獸死亡，便再沒有抗衡死屍的力量。

再一次請求，請原諒我，母親。

艾雅·阿蘭黛伊

艾雅折起信塞進信封，隨後拿下炙烤的火漆，輕輕淋在信封的開口處，又用印章輕輕一按。

她注視信件，輕輕撫摸撲騰翅膀落於桌面的信鳥。她請求它的幫助，並告知它該做的事情，以及到達銀月森林的路線。

她不知道信鳥是否能夠抵達，但她也只能這麼做了。

艾雅推開椅子站起身來。她打開緊閉的窗戶，放飛叼著信件的信鳥。

她注視信鳥飛遠，目光瞟過在雪地中行走的身影，便露出笑容。

他向前走，邁上台階。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錯，洛佩斯，有什麼好消息嗎？」納爾塞靠著椅子，把腿擔在沙盤上，悠閑品嘗著手中散發濃郁酒香的葡萄酒。

「不，沒有好消息。」洛佩斯走上前，把書中的羊皮紙扣在沙盤上：「你最好看看！」

他順手拿來一個酒杯，靠在沙盤旁，擺擺手拒接傑克遞來的食物。

「整個庫特勒山脈已經被全部替換為涅波塞荒野，到處被魔法與術式的氣息覆蓋，來自森林的力量正在被打壓。」傑克把肉塞進嘴裡。

「比你猜測的還要遭，神父。」納爾塞撂下酒壺，趴在沙盤旁，臉色凝重的把羊皮卷扔給傑克。

傑克看了他一眼，用餐布擦擦手，慎重的拿起羊皮卷。

「死屍與惡魔結盟？這還真是駭人聽聞。」傑克一遍遍閱讀羊皮卷上的文字，扶著額頭的手掌不斷揉搓。

「希望你能找出應對的方法。」納爾塞雙手交叉：「若是死屍與惡魔一同發起進攻，西維爾鎮撐不了太久。」

「我必須把這件事彙報給艾澤瑞托教堂，讓他們派來更多牧師解決死屍的問題。若是情況緊急，我就只能召集周邊城鎮的牧師，將整個庫特勒山脈封印與結界之中。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龐大的魔法消耗最多能為我們多爭取一到兩天的時間。」

「或者，再度進入庫特勒山，查找根源，然後抹除。」傑克站起身：「但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完成的事情。」

「我得儘快向艾澤瑞托尋求支援，還得給特拉維夫寫信詢問他們何時才能抵達西維爾。」

「去找阿諾德，他會給你提供最好的信鳥，神父。」

納爾塞低下頭，凝望沙盤上的棋子。

「看來我必須把威廉召回。」他嘀咕著抬起頭：「去找約翰，洛佩斯。讓學士儘快製造應對死屍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