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搏鬥（3）

林錚問：「這是什麼？」

「衣服！朱老大找來的。」吳多林獻寶似地將袋子遞給林錚，「呶，給你和學長的，快試試合不合身。」

林錚掏出袋子里一堆衣服，哭笑不得，「你逗我？這他媽能穿？」

「額……好像拿錯了。」吳多林飛快從林錚手裡將幾件女式內衣塞回袋子，「這個才是給你和學長的。」

吳多林將之前的袋子遞給施清，施清的臉頰一片緋紅。

大雨很快傾盆，噼里啪啦地砸落在玻璃窗上，外面一片灰濛濛。

林錚衝進大雨中，將SUV開到便利店門口。

除了程放被林錚強制要求休息，朱海峰和吳多林都沒閑著，兩人儘可能多的將便利店內的食品和水整箱碼好，搬到SUV後備箱里，把整個空間塞得滿滿當當。

忙活完一切，林錚將SUV打橫堵在門口，將駕駛位一側朝內，確保外面的東西進不來，也方便危險情況下能第一時間開車離開。

施清沒有參與這場體力勞動，但她也沒閑著，一邊要照看小平平，一邊也在嘗試著安慰那名女員工。

或許都是女性的緣故，女員工並沒有像抗拒林錚靠近一樣排斥施清。

施清看了一眼女員工的胸牌，上面寫著「王雙雙」這個名字。王雙雙目光獃滯，身體還在抖，牙關咯吱打顫。

施清找了件嶄新的羽絨服替王雙雙裹上，安慰道：「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壞人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

王雙雙年紀看起來和施清差不多大，面對她的遭遇，施清半是可憐，半是氣憤。

施清輕輕抱住王雙雙，「沒事了沒事了，要是難受，哭出來就好了。」

王雙雙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抱著施清恐懼又害怕地嚎啕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同為女性，施清心裡也不是滋味，輕輕撫摸王雙雙的背，在她的耐心安慰下，王雙雙的身體抖得沒有那麼厲害了，情緒稍稍穩定。不大一會，可能是哭累了，很快就靠著施清的肩膀沉沉睡去。

「施清，你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緩緩。」林錚探頭進來。

施清搖頭示意他聲音小點，別吵到王雙雙，林錚遂又退了出去，經過黃毛的時候，忍不住抬起腳又朝黃毛踹下去，黃毛髮出一聲沉悶痛呼，目光兇狠瞪著林錚，忍著沒叫出聲。

大雨一直下，下午4點半，天已經快黑完了。

電還停著，吳多林找到了半壺不知道幾天前剩下的水，早已經涼透，沒法用來泡麵。看著整整三大箱紅燒牛肉的桶裝速食麵，眾人垂涎欲滴又無可奈何，最後不得不用礦泉水就著餅乾對付了一頓。

這已經很難得了。

施清吃過餅乾之後，帶著小平平回到儲物間，王雙雙還沒醒來。施清抱著小平平攏著衣服在牆角坐下，發起了呆。

林錚和朱海峰、吳多林吃力地把外面的貨架推到一邊，清理出中間一片空間，又撕了些紙箱，就地點起火堆。黃毛被程放遠遠丟在一邊角落。

外面雨聲嘩啦，室內火焰熊熊燃燒。

四人圍坐，無人說話，火光映照每個人的臉，表情一片晦澀不清。

這或許是有史以來最黑暗的一天，透過便利店落地玻璃櫥窗，外面看不到一點光亮，像極了林錚此刻的心情。

凝重的沉默在空氣中瀰漫。

砰——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大家一個激靈，黃毛掙扎著往玻璃櫥窗的另一邊滾去。在他身側的玻璃窗外，不知何時湊過來一隻穿著睡衣的喪屍，正扯著一張掛滿碎肉屑的嘴巴，隔著透明玻璃無聲地啃咬。

單隻喪屍的力量有限，並未對櫥窗上安裝的鋼化玻璃造成威脅。

眾人得以透過玻璃窗仔細觀察這隻喪屍，像觀察動物園的猩猩。這隻中年男性喪屍先是受到啃噬，頸動脈被咬去一大塊肉，鮮血噴得滿身都是，之後才變異，紺紋像線蟲一樣爬滿整個肥膩的臉龐，眼眶一片渾濁，已經分不清瞳仁和鞏膜。

但緊接著，又有一隻喪屍穿過厚厚的雨幕，垂著腦袋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一步一步向便利店靠近過來。

大家面面相覷。

「你站我後面。」程放抄起撬棍對林錚說。

林錚道：「它們的目標好像不是我們。」兩隻喪屍擠到一起，機械性撞擊著玻璃，沖便利店內張牙舞爪，但明顯要比白天見到的那些喪屍遲鈍很多。

朱海峰道：「它們在幹什麼？」

林錚想了想道：「大概是想進來，但無法分辨透明的玻璃，被擋住了，它們好像不能思考，只能做一些簡單動作，比如拍打、撕咬。」

林錚壯著膽子朝其中一隻喪屍揮了揮手，沒有反應，又揮舞拳頭去挑逗另一隻喪屍，直接被忽視。

程放道：「它們應該看不見我們。」

林錚問：「怎麼說？」

程放：「很多遊戲設定裡面，人類感染喪屍病毒后，各種軟組織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害，尤其是視網膜，會完全自溶喪失視覺能力，變成瞎子一個。」

吳多林糾正他：「視網膜不是軟組織。」

程放：「那不重要。」

「你居然還研究過遊戲？」林錚緊接著拋出一連串疑問，「但如果真是瞎子的話，它怎麼獵食……我是說，怎麼攻擊人類？難道它們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進化出像蝙蝠一樣的聲波系統？這些太匪夷所思了！」

程放回答：「玩《天懲》之前，我做過一些功課。至於你提到的這些問題，我還沒有考慮過，但不失為一種可能，畢竟一般盲人的聽力都要遠勝於常人。也有可能是病毒導致的基因突變，是這麼說的吧？」

吳多林點頭道：「可以這麼說。但理論上來講，不切實際。」

「這只是遊戲設定，不能作為科學依據。現在我們對這些喪屍幾乎一無所知，嗯，除了知道被咬到後會被同化。」林錚無奈地道。

程放：「或許有科學依據，我是說或許——那些遊戲肯定不能夠是完全捏造，至少是借鑒了某些科學理論。」

林錚點了點頭，懊惱地道：「真希望這只是一場遊戲！」

朱海峰緊張地道：「問題是它們怎麼晚上突然躥出來？白天我還在四周轉了一圈，基本沒看到什麼喪屍。」

吳多林道：「也許藏起來了也不一定？」

說完他想了想，恍然大悟：「可能它們生前都是群夜貓子？變異后把熬夜的習慣保留下來？你看他還穿著睡衣，一定是這樣的！」

吳多林的話為林錚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他皺眉道：「可能是因為晝伏夜出的習性？」

這是很多動物與生俱來的習性——

雖然喪屍在感染之前都是人類，但感染之後，顯然已經不再具備人類的基本特徵，諸如情感、思考，這種無差別攻擊身邊家人、朋友、同學的行為，簡直跟某些餓極的食肉動物毫無分別。林錚粗暴地把他們歸結為某種低級動物。

程放搖頭道：「不太像，喪屍危機是在白天爆發的，而且這些喪屍白天並沒有蟄伏起來，甚至白天要更活躍一些。顯然，晝伏夜出這個習性有點說不通。」

朱海峰薅著頭髮說：「那有可能只是巧合？」

吳多林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那邊又來了一隻！我天，不是一隻，是三隻，不，五隻，六隻……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