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搏鬥（1）

有人？還是喪屍？

林錚生怕從哪個角落裡有躥出只喪屍來，他警惕地從門口抄起拖把，一腳撅成兩截，舉起拖把桿一端橫在胸口用以防身。

整個便利店不過三四十平米，裡面並列放置著幾排五六米長的貨架，中間留著兩肩寬的過道，內部陳設一目了然，沒有藏身之所。

貨架上的貨物也碼得整整齊齊，並沒有打鬥過的痕迹。

難道有人搶完收銀台的現金，在他們到來之前就已經逃之夭夭？

但是這些礦泉水、食品，都是末世生存的必備用品，錢反而沒有什麼用處。劫匪是有多蠢，才會選擇錢財這種身外之物，放棄關鍵時候能救命的食品物資。

林錚不敢放鬆，屏氣凝神在便利店內部檢查一圈，連雜物堆積的角落都沒有放過，再三確認沒有人和喪屍，才長長吁了一口氣，發現就這麼片刻，自己竟然嚇出了一身冷汗。

林錚自嘲地笑笑。

他從收銀台後面拽出兩隻超大號塑料袋，逐排將牛肉乾、堅果、餅乾等方便食用的高熱量食品和熟食往袋子里塞，然後在斷電的冰箱里發現了幾盒需要加熱的即食盒飯。

有自己最愛的野山椒牛肉。

捧著冰涼的餐盒，包裝還沒有打開，林錚似乎已經聞到令人垂涎欲滴的飯菜香。

林錚知道，這是幻嗅。

他實在太餓了，從早上到現在，就吃了一碗素麵加半個雞蛋，一路上高強度的奔逃，甚至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體內的能量早已消耗殆盡。

飢腸轆轆的林錚恨不得立刻打開餐盒大快朵頤，但是理智克制住他此刻對食物的瘋狂慾望。

林錚將盒飯舉過頭頂，找到下面的生產和保質日期噴碼，發現這些盒飯已經過期了兩天。感覺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林錚陷入猶豫——

一方面，他已經餓到發狂，實在太想吃一口熱氣騰騰的飯菜，另一方面，他擔心吃了過期食物鬧肚子，到時候再一遇上喪屍就麻煩了。

權衡再三，林錚不敢拿自己和程放他們的生命冒險，咽了咽口水，狠心將盒飯丟進垃圾桶，擰開礦泉水瓶蓋，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將一瓶1.5L的農夫山泉牛飲乾淨，隨後猛地將瓶子丟在地上，發出一聲壓抑的怒吼：「操！」

重重喘息，平復心情，林錚胡亂抹了一把臉，將收拾好的兩大包食品放到便利店門口，招呼吳多林拎回車上，開始繼續掃蕩，希望能夠找到一些能夠用得著的醫療用品——

之前在社區醫院「買」的酒精和棉簽，早就在逃命中不知道丟到哪去了，程放背上還豁著一個口子，林錚怕不及時處理，會造成感染。

最可怕的是，現在喪屍傳染的途徑還是個未知數，血液？體液？還是空氣？

或者說多途徑傳播。

林錚不敢掉以輕心。幸運的是，在最裡面一排貨架上，林錚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些棉簽，幾瓶消毒酒精，以及幾卷紗布。

林錚將這些東西一股腦裝進塑料袋裡，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聽到角落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陡然繃緊心弦，豎起耳朵密切關注聲音的來源方向。

整個便利店一片安靜，除了自己加速的心跳，什麼聲音也沒有。

難道自己繼幻嗅之後，又餓出了幻聽？但很快，他就再度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從身後……的牆壁里傳來。他俯身靠牆，耳朵貼緊牆面，那個聲音更加清晰了些。

這次他可以百分百確定，聲音就是從牆壁里傳來的，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嗚嗚咽咽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林錚輕敲牆壁，傳出咚咚的空響。

牆壁後面是空的——

林錚很快發現這扇牆是可以左右推開的。當初便利店在做裝修的時候，為了整個便利店內部裝潢的協調統一和美觀，特意做了這扇推拉式的隱形門，如果不趴在地上仔細觀察，很難發現緊貼牆角那一線，經過特意偽裝的同色推拉門槽。

林錚剛才只顧著檢查有沒有人和喪屍，根本沒有仔細留意這些細微邊角。

他嘩的一聲推開門，發現後面果然還有另一個房間。

裡面沒有開燈，僅有林錚腳下，從外面照進來的一小片光亮。嗚嗚咽咽的女聲從黢黑的角落裡傳來，不同於喪屍的嘶吼，林錚可以肯定，是某個倖存者發出的聲音！

林錚心裡一喜，下意識跨進去救人，但瞬間又退了出來，轉身抄起之前用來防身的拖把桿，在房間內門口兩邊牆壁上摸索片刻，沒有找到點燈開關。

裡面發出哐啷聲響，倖存者在掙扎，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像是在吸引林錚關注。

林錚打開手機閃光燈，終於看清裡面的情況。

這是一間儲物間並員工休息室，靠牆一側堆滿了還沒上架的貨物，另一側擺放著一架鋼絲小床，一個穿著加油站員工服裝的年輕女人被綁在旁邊椅子上，嘴巴被人用黑色電膠布繞著腦袋層層纏繞，之前林錚聽到嗚嗚咽咽的聲音，就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女員工髮絲凌亂，可能是之前遭受了某種凌辱毆打，原本畫著精緻妝容的臉龐一片淤青泛紫，衣領被暴力扯開。

林錚可以想象出當時的場景，看來那名劫匪不僅劫財，還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起了歹心。

女員工的情緒極度不穩定，見林錚朝自己走來，掙扎得更加激烈，眼神里盛滿恐懼和淚水，嗚咽聲中透著某種絕望。

「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林錚只當她害怕，連忙放下手中的半截拖把桿，舉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你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然而女人像聽不懂他的話，隨著林錚一步步走近，更加瘋狂地用被電膠布綁住的雙腿踢著前面的罐頭瓶。

林錚走到女員工的跟前，她的瞳孔因為極度恐懼而急劇收縮，應激性掙扎超乎尋常的劇烈。林錚在這時意識到了不對勁，緊接著感覺有什麼東西裹挾著凌厲的風聲，朝自己後腦勺劈來。

他及時閃躲開，偷襲自己的兇器劈中鋼條焊接的床沿，砰的一聲發出鋼鐵相撞的巨響，在近乎密閉的空間里迴響激蕩。

慌亂中手機掉落在地，隨後被人一腳踢開，儲物間內里再度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