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墜機（3）

霍堯臨危不亂，邊扯著附近的學生往門後面丟，邊大聲指揮：後撤——！」

「全體後撤——！！」

程放一把將林錚打橫抱起，拔腿向天台出口跑去，吳多林抱著小平平，朱海峰拉著施清緊隨其後。

直升機旋轉下墜，黑影越來越大，在驚慌的尖叫聲中砸落天台，幾名學生躲閃不及，瞬間被瘋狂轉動的螺旋槳卷了進去，頓時血肉橫飛。

直升機落地的瞬間被攔腰砸成兩截，機尾爆炸，機身側翻，在慣性下往前沖了出去，止不住轉勢的螺旋槳在天台上犁出一道深深溝壑，頓時亂石飈飛，塵土飛揚。

隨後轟的一聲發生驚天動地的爆炸，無數火球霎時以機身為中心呈弧狀激射，程放抱著林錚瞬間被氣流推出天台。

半空中林錚感覺天與地掉了個轉，失重的感覺一瞬間籠罩了他，緊接著聽到刺啦一聲響，樓下雨棚上蓋著的塑料布應聲撕裂——

學校原本趁著假期翻修教學樓，一些建築材料都被擱置在教學樓一側，冬季多雨雪，施工人員怕那些建築材料淋濕受潮，特意用塑料布搭了一個雨棚。程放和林錚從樓上落下，剛好砸在上面。

下墜的勢能在哐哐啷啷一陣亂響中受到緩衝，兩個人拉扯著一堆鋼棍鐵管，結結實實摔落到一堆細軟的沙子上，程放背部率先著地，一口氣差點沒順得過來。

林錚完好無損地從程放懷裡爬起來，問道：「程放，你怎麼樣？」

「還好，容我緩緩，嘶……」程放倒吸了一口涼氣，背部稍一動，就感覺到了撕裂的疼痛——

剛才掉下來的時候，他的後背被雨棚架子掛了一下，尖銳的竹竿瞬間劃破僅剩的單衣，戳入肌肉，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也傷得不輕，鮮血汩汩流出，浸透衣衫，染紅了下面的沙堆。

林錚恐懼地道：「好像緩不了了。」

不遠處，原本漫無目的遊盪的四五隻學生喪屍被兩人落地的巨大動靜吸引，嘶吼著跌跌撞撞衝過來。

程放深吸一口氣，拽著林錚的手站起來，一把抽出那根差點將自己當胸戳穿的竹竿，將林錚護在身後。

鮮血順著手臂流淌，從竹竿末梢滴落。

「你受傷了！」林錚才注意到程放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然而沒有時間給他感動和悲傷，一隻身材纖弱的女生喪屍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

程放咬牙忍痛，怒吼一聲迎了上去，一竿子戳穿喪屍渾濁不堪的眼眶，貫穿腦顱，隨後掄起喪屍的身體，將它拋飛出去，砸在後面幾隻喪屍的身上，疊摔成一團。

「走！」程放拉著林錚拔腿往另一側的馬路上跑去。

「你的背——」

「沒事，快！去馬路！」

一隻喪屍從一側小巷衝出來，直撲林錚而來，林錚一聲驚呼還卡在喉嚨里，就感覺整個人被一股巨力拉到一邊。千鈞一髮之際，程放將林錚拉開，同時跨步上前，握緊拳頭精準出擊，狠狠擊中喪屍脆弱的咽喉。

喪屍發出嗬的一聲嚎叫，被程放恐怖的爆發力擊得倒飛出去。

林錚大聲提醒：「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隻喪屍緊隨其後撲向程放，林錚抬腳將它踹得踉蹌後退，程放蹬著旁邊的路樁飛身躍過喪屍頭頂，雙膝夾住它的脖子，發出暴喝，緊接著腰部猛然發力，瞬間將喪屍的脖子擰斷。

兩人配合堪稱完美，迫在眉睫的危機成功解除。

程放撐著林錚喘粗氣，剛才神經高度繃緊尚不覺得傷口疼痛，現在鬆了口氣，才感覺整個人快被撕裂了一般，額頭冷汗涔涔。

「你還好嗎？要不要歇會？」林錚扶住程放的腰，摸出一手的血，他真怕程放一會失血過多暈過去，他可扛不動身高1米83，體重75kg的成年男人。

「沒事，我緩一下就好。」林錚遠遠低估了程放的毅力，片刻之後，程放重新站直，在林錚的攙扶下，朝路邊走去。

那裡停著一輛白色SUV，裡面一隻系著安全帶的中年男性喪屍被困在駕駛位上，砰砰拍著窗戶，另一側副駕車門洞開，血跡拖了一路，不見人影。

程放直起身走過去，二話不說拉開車門，拽著沖他嘶吼的喪屍腦袋用力一轉，咔嚓脆響，喪屍沒了動靜，軟趴趴地癱了下去，被程放拎著領子扔出車外。

兩個人快速上車，看到鑰匙還在車上插著。

林錚從後視鏡看到吳多林、朱海峰和施清三人從教學樓側門沖了出來，吳多林懷裡抱著小平平，後面兩團人形火球張牙舞爪緊追不捨。

程放發動車子，猛打方向盤快速調轉個彎，一腳油門踩到底，短短三秒，時速瞬間飆至100邁，喪屍被軋入車底，隨後一個急剎，輪胎抓地滑出一個優美的弧形，在眾人面前戛然停下。

林錚推開車門，「上車！」

「林錚，你們還活著。」吳多林大喜過望。

後面又追出來十幾隻喪屍，林錚吼：「別廢話！上車！」

吳多林張開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朱海峰一腳踹進車裡，然後發出嗷的一聲慘叫：「峰哥，你坐我腿上了。」

「閉嘴！」眾人不約而同。

幾個人在後座坐好，車子再度發動，向校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整個學校已經淪陷，外面數不清的喪屍，三三兩兩的在路邊垂首遊盪，汽車從身邊飛馳而過，瞬間像聽到就餐的鈴響，聞風抬頭，伸著手臂爭先恐後地向車子絕塵駛離的方向追趕。

一路上車子幾乎擦著喪屍的尖牙厲爪狂奔，不敢有片刻停歇。

半個小時后，車子終於逃離人間地獄一般的大學城，在一處偏僻的加油站停下。

吳多林問：「怎麼停了？」

「沒油了。」程放指了指燃油表逼近底線的指針，以SUV的油耗，這點油不足以支撐他們平安開出C市。

加油站沒有工作人員，也沒有車輛過來加油，一片冷清。

程放推開車門準備下車，林錚叫住他，「你背上還傷著，先在車上好好休息。」

「沒事，這點小傷不打緊。」程放失血過多，臉色一片蒼白。

林錚指了指被鮮血泅濕的坐墊，生氣道：「這還叫小傷？」

吳多林發出驚呼，「學長，你的背！」

林錚安排道：「峰哥，多多，你倆跟我下車，施清你在車上照顧小平平，等我們回來。」

程放知道拗不過林錚，沒再跟他對著干，他觀察加油站四周，沒有感覺到危險，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三人下了車，林錚看了吳多林一眼，問道：「你這拿的什麼？」

吳多林扣了扣手中玩具槍的扳機，一束水流從槍口噴出，呲了朱海峰一臉。

朱海峰吼：「吳多多！」

「我不是故意的！」吳多林快人一步，搶先逃離案發現場。

林錚扶額，「大哥，我們在逃命，你能不能嚴肅點！」

朱海峰拔出油槍負責給SUV加油，林錚走向加油站百米開外的24小時便利店，想補充點物資——他必須確保他們一行人在獲救，或者被喪屍咬死之前，不會被餓死。

出乎意料，雖然整個加油站空無一人，歇業的便利店卻遭到了劫掠——

玻璃大門被某種鈍物砸得粉碎，收銀台的抽屜被人粗暴地拉開，硬幣和零鈔散落一地，大額鈔票不見蹤影。

櫃檯上還未凝結的血跡讓林錚瞬間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