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林宏昌
書房裡靜悄悄的，只能聽見翻書聲沙沙響，小廝墨竹站在門外打瞌睡。
「墨竹，少爺在嗎？」雁兒問。
被人打攪，墨竹不悅的睜開眼，見來人是林淑雯的大丫鬟雁兒，墨竹好脾氣的回話。
「雁兒姐姐，我這就替你通報一聲。」墨竹說。
雁兒等了片刻，跟著墨竹進了書房。
「有事？」林宏昌問。
雁兒行了一禮，說明來意，等著林宏昌答覆。
「妹妹如此在意，所為何人？」林宏昌疑惑的問。
老皇帝沒立太子，駕崩后並未留有遺詔，朝中官員們拉幫結派，皇子們把鬥爭從暗地裡擺到了明面上。林老大人官職不高，門生遍布朝野，在皇子們眼中無遺是一大塊肥肉。
祖父淡泊名利，高風亮節。拉攏不成，有人把主意打到妹妹身上，好幾戶人家上門提親，都被母親婉拒了。
聽聞麗妃娘娘有意替九皇子聘妹妹為側妃，祖父當機立斷，遞摺子告老還鄉。與其留在京城擔驚受怕，不如回老家避避風頭，兄妹兩人跟著祖父回了虔州。
聽了雁兒的話，林宏昌氣結，祖孫三人躲到虔州，竟然還有人找上門來！
雁兒回憶起李珠和林淑雯相識的點滴，一一稟告了，林宏昌還是不放心，決定會會李珠。
來到花廳，看見來者是位年輕姑娘，從穿著打扮能看出是小門戶的姑娘，林宏昌把心放回肚子里。
相互問候了一番，李珠暗自感嘆，想不到自己無意之中結識了林家人。林老大人曾任國子監祭酒，要是能得到他的指點，李瑞在科舉考試的道路上定能少走彎路。
「聽聞李賢弟仰慕家祖多時，不知他擅長作山水畫，還是花鳥畫？」林宏昌問。
李珠扶額，一句客套話而已，何必當真？
李珠回想了一下，只記得李瑞寫的字還算端正，實在不知他是否擅長作畫。不過，鎮上的私塾只有一個夫子，就是羅秀才。
「家兄不擅長作畫。」李珠頓了頓，「建泰元年，老大人所著《明達紀事》聞名天下，字字珠璣，讓人愛不釋手。」
大多數的名人都有一個愛好，就是出書，林老大人也不例外。李珠運氣不錯，確實看過這本號稱大慶國子監祭酒嘔心瀝血之作，正好拿來賣弄一番。
「李姑娘小小年紀，竟然讀過此書。」林宏昌驚訝的說。
李姑娘出生市井，識字就足夠讓人吃驚了，還能道出見解。
「哥哥，我跟珠兒妹妹初次見面就是在書肆。」林淑雯說。
祖父的書聞名天下，珠兒妹妹喜歡看書，看過祖父的書也不足為奇。
「是在下孤陋寡聞了。」林宏昌雙手抱拳。
經此一番，林宏昌客氣了許多。主動問了李瑞的名字和戶籍地，親自寫了請帖，托李珠轉交。
拿到請帖，李珠沒有多留。李瑞還在烏雲鎮，要儘早回去通知他，讓他來虔州。
林淑雯遣丫鬟送李珠出去。
李珠走後，花廳只剩下林家兄妹兩人，林淑雯無奈的看著兄長。
「哥哥，我怎麼不知祖父擅長作畫？」林淑雯說。
「妹妹，雖說我們已經離開了京城，防人之心不可無。」林宏昌說，「妹妹去書肆買書，李姑娘把書讓給你；妹妹回府，李姑娘正好在大門口等著。」
「哥哥，你多慮了。」林淑雯說。
「小心為上。」林宏昌不贊同的說。
林宏昌所思，李珠半點不知。出了林府，雇了一輛牛車，直奔城西餃子館。
李大牛翹首以盼，半天不見女兒回來，忐忑不安。一輛牛車停在餃子館門口，李珠跳下牛車，沖著鋪子里的李大牛會心一笑。
「姑娘，你還沒付車錢。」趕牛車的漢子提醒道。
連荷包一起給了林府守門的大爺，李珠身上一個銅板都沒剩。
「爹。」李珠指了指車夫。
李大牛不由好笑，付了車錢，把車夫打發走。
「爹，你看。」李珠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請帖。
李大牛接過請帖，看了又看，用手輕輕摩挲，生怕一不小心弄壞了。
「珠兒，爹不識字。」李大牛說。
「…爹，後天二哥要去林府拜見林老大人。我跟大姐會看著鋪子，你快回烏雲鎮，叫二哥跟夫子請幾天假。」李珠說。
「現在就回去？」李大牛問。
「現在就回去，讓二哥早做準備，能不能聽林老大人講學，就看後天。」李珠說。
「唉，曉得了，我這就回去。」李大牛點點頭。
牛車放在西南宅子里，李大牛要先回宅子里去。
「爹，馬上就到了飯點，你吃了午飯再趕路。」李珠說。
「不用，爹不餓。」李大牛搖搖頭，「有事記得去找你大堂哥。」
「知道了。」李珠說。
一眨眼，李大牛就消失在人群中。
李珠跑去廚房，跟李瑤說了一聲，李瑤才知李大牛回家去了。事關李瑞前程，李瑤知道輕重，點了點頭。
夏日炎炎，李大牛飢腸餓肚，口乾舌燥，卻不願意停在路邊的茶棚歇息片刻。
回到烏雲鎮，太陽下山了，已是酉時。黃氏在廚房裡準備晚飯，聽見小兒子喊爹，連忙跑出來，才看見李大牛回來了。
「大牛，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黃氏問。
李大牛回來的早，黃氏料定有事，以往李大牛都是下午趕路，晚上才能到烏雲鎮。
見李大牛嘴唇乾燥，黃氏給他倒了一碗涼白開水，李大牛一飲而盡。
「瑞兒沒在家？」李大牛問道。
「還在私塾，最近幾日回來的晚些。」黃氏說。
「我去私塾找他。」李大牛說。
「用不了多久，瑞兒就回來了。」黃氏說。
李大牛彷彿沒有聽到一般，轉身就走了。
「大牛，出什麼事了？」黃氏喊了聲。
李大牛沒有回話，越走越遠。
黃氏氣的倒仰，吩咐李瓊跟去看看，就回廚房忙活去了。
私塾里，同窗們回家去了，只剩下李瑞。李瑞正在思考夫子布置的一篇文章，時不時在紙上寫幾筆，並未留意到有人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瑞放下筆，才看到門口站著的兩人。
「爹，四弟。」李瑞喊道。
「唉，回家吃飯了。」李大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