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遭賊

黃狗蛋來喊人，黃老頭帶著兒子、女婿們去了弟弟黃二爺家中。他們走後，鍾氏和吳氏各自回房，檢查家中財物是否丟失。

一行人久久未歸，鍾氏把孩子們趕回房裡睡覺。吳氏安排了兩間房，李珠和李瑤睡一間，李大牛和李瓊睡一間。不過，李大牛還沒回來，李瓊跑黃夏至房裡去了。

黃二爺家中，見黃老頭帶著兒子女婿來了，在地上蹲著的黃二爺放佛找到了主心骨。

「大哥，你來了。」黃二爺哭喪著臉。

二奶奶坐在一旁默默無言，帶發從屋裡出來，剛把孩子哄睡了。

「丟了多少銀子？」黃老頭問。

「六兩銀子。」黃二爺嘆了口氣。

「六兩？」黃老頭詫異。

黃二爺點點頭，一畝中等的水田才五兩銀子，對莊戶人家而言，六兩銀子是一筆巨款。

「家裡打算買一頭小牛崽，前兩天跟人說好了，今天會把牛送來。家裡忙著插秧，我等了半天人沒來，把銀子交給帶發，就去田裡幹活了。」黃二奶奶說。

黃老頭幾人看著黃帶發，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孩子還小，離不了人，我就留在家裡帶孩子，做飯。娘給了我六兩銀子，我放在衣箱里，在家等著那人。」黃帶發說。

「什麼時候發現銀子丟了？」黃老頭問。

「晚飯後。」黃帶發說。

「吃過晚飯，那人牽了小牛崽來家裡，說是家裡有事耽擱了。然後，就發現銀子丟了。」黃狗蛋說。

黃老頭撇了他們夫妻倆一眼，便將目光鎖定黃帶發，看她怎麼說。

「那人牽了小牛崽來家裡，我回房拿銀子，就發現衣箱里的那六兩銀子不見了。」黃帶發說。

「找清楚了？」李大牛問。

「我們把帶髮屋里的衣箱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銀子。」黃二奶奶說。

「帶發，你娘把銀子給你之後，你出門了？」黃老頭問。

「我…沒有。」黃帶發低著頭，不敢直視黃老頭的眼睛。

黃老頭用犀利的眼神看著黃帶發，二弟把帶發當做親閨女，不會是養了個白眼狼吧？

「帶發，你告訴大伯，今天家裡有沒有人來過？」黃老頭又問。

「今天…沒，沒有人來家裡。」黃帶發抬頭，眼神閃躲。

眾人發現了黃帶發的異樣，黃狗蛋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黃二爺和二奶奶奇怪的看著黃老頭，大哥不會是懷疑帶發把銀子藏起來了吧？不可能，帶發是在兩人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不是這樣的人。

「帶發，你爹是不是又來找你了？」黃狗蛋問。

聽到這話，黃帶發臉色一白，久久未語。

謝程一臉茫然，黃狗蛋這話是什麼意思？黃二爺就在眼前。

黃二爺臉色一黑，二奶奶拉長了臉。老兩口不敢置信，看著帶發，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帶發愧疚的眼神，滿是哀求之色，老兩口漸漸心涼了。

黃老頭和黃三貴的臉色也不好看，兩人瞪著黃帶發，又看了看黃狗蛋。

其實，黃帶發不是撿來的，是黃二爺和二奶奶花了二兩銀子買來的。黃帶發的親生爹娘在偏僻的小山村裡，親生爹娘重男輕女，一連生了幾個女兒，生一個賣一個，直到第七胎生下兒子才罷休。二奶奶有個遠房表姐嫁到那個小山村去了，憐惜二奶奶膝下無兒無女，替他們牽了線。帶發來到黃二爺家，黃二爺和二奶奶把她當做親生的來疼，和帶發的親生爹娘沒再來往。

帶發十四歲那年，帶發的親生爹娘找上黃二爺，說是給帶發看中一門親事。他們提出退還當年的二兩銀子，想讓帶發回家，黃二爺和二奶奶沒答應。

他們三番四次找上門，老兩口沒辦法，只能找大哥黃老頭求助。黃老頭找人打聽，原來是他們替帶發的親弟弟相中了一門親事，家裡沒銀子娶兒媳婦，就想起了早年送走的六個女兒。

老大換了一袋糧食回來；老二賣了五百文錢；老三打出生就病怏怏的，直接送人了；老四、老五各換了一兩銀子；老六賣了二兩銀子。女嬰不值錢，但是大姑娘值錢，兩口子有了主意。二奶奶的表姐在村裡，表姐家人多口雜，被他們打聽到黃二爺一家，於是找上門來了。

黃老頭把事情告訴三個兒子，讓他們幫忙出主意，不能由著帶發的親生爹娘來鬧。大兒子黃大貴是落水縣的捕快，邀上三五個同僚去了一趟小山村，帶發的親生爹娘才安分了。

以為這事過去了，誰知幾年後，帶發的親生爹娘私下裡找上了帶發！黃狗蛋也知道這事，偏偏瞞著黃二爺和二奶奶，黃家人臉色當然不好看。

「帶發，你親生爹娘來找過你幾回？」黃老頭問。

面對咄咄逼人的黃老頭，沉默的爹娘，帶發說出了實情。

「今年年初找上我的，來過好幾回，都避開了爹娘。」帶發說。

黃二爺和二奶奶不是帶發的親生爹娘，帶發從小就知道，鎮上的嬸子們告訴她的。黃二爺和二奶奶對帶發很好，只是帶發偶爾會想起親生爹娘。

今年年初，親生爹娘找上帶發，一直向帶發訴苦。說當年家裡沒米下鍋，只能把帶發送走；說帶發養父母狠心，不讓他們和帶發見面；說帶發父母自私，不同意他們替帶發找的好親事，硬要讓帶發招上門女婿；說對不起帶發，害她受了十幾年委屈。

帶發把私房錢給了他們，沒把此事告訴黃二爺和二奶奶。後來他們又來了幾回，有一回被黃狗蛋撞見了，黃狗蛋也沒告訴黃二爺。

帶發親生爹娘找了帶發幾回，每回帶發都會拿銀子給他們，黃狗蛋有了怨言。這次六兩銀子，不是小數目，黃狗蛋才挑明了。

「今天你親生爹娘來家裡了？」黃二爺問。

「娘剛走不久就來了。」黃帶發說。

「你房門沒關？」黃老頭問。

「我…關了，沒鎖。他們從村裡來，沒吃早飯，我去街上給他們買了幾個包子。」黃帶發說。

「二弟，二弟妹，八成就是他們拿的，我讓大貴回來一趟。」黃老頭說。

黃帶發愣住了。白天她出門買包子，出門前說家裡要買小牛崽，讓親生爹娘留意一下，要是人來了替她招呼一下。

「會不會太麻煩大侄子？」二奶奶說。

「你們是他叔叔嬸嬸，他能不管？我打斷他的腿。」黃老頭說。

「好，那就麻煩大哥了。」黃二爺說。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黃老頭說。

撲通一聲，帶發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