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外婆家
臨近午時，黃老頭和兒子、女婿們從田間回來。黃老頭劍眉星目，鼻如懸膽，依稀可見當年的俊朗。
黃家二十畝田，黃大貴、黃二貴兩房人沒有回家，光靠黃老頭和黃三貴是忙不過來的，黃三貴請了幾個短工。另外，李珠的小姨父謝程昨天也來了黃家。
李珠小姨嫁到長富鎮謝家村，小姨父謝程是家中長子。據說當年小姨父初次來黃家，兩人相視一笑，這門親事就成了。
「珠兒。」
黃三貴一回來就四處找外甥女，幾年未見，不知李珠是否還記得自己。幾年前李珠被拐，黃氏猶如天塌下來，黃三貴和二姐黃氏一向親近，替她難過了好一陣子。
「舅舅。」李珠喊了聲。
黃三貴以前老是捏她臉蛋，沒想到外甥女這麼大了，訕訕的收回伸出去的手。
三舅黃三貴濃眉大眼，身形健壯，和外公黃老頭有三分相像。三舅年少時讀了兩年書，勉強把字認全了，李珠幾姐弟的名字還是他取的。
午飯很豐盛，二女婿和三女婿來家裡、外孫女從江州回來后第一次上門，鍾氏殺了特地殺了一隻雞。
「今天大牛帶了一壇酒來孝敬你，讓三貴和女婿們陪你喝幾口。」鍾氏說。
吳氏帶著兒女和外甥們在隔壁桌用飯，李珠喝了滿滿一碗雞湯，打了個飽嗝。
李瓊扒了幾口飯，放下碗筷，跟著表哥表弟走了。
「夏至，看著他們，不能去河邊。」吳氏叮囑道。
飯後，李大牛和老丈人去田裡幹活，黃小寒帶著兩個表姐去鎮上逛一逛。
集市上的人少了一半，估計都回家吃飯去了，三人逛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
回到黃家，鍾氏在廚房殺魚，吳氏在一旁打下手，打算做炸魚塊。李家很少做炸魚塊，因為很費油，逢年過節才會做油炸食物。
只見吳氏把魚切成一塊一塊，魚頭切成兩半，裝到大碗里。鍾氏洗乾淨生薑、小蔥，把姜蔥切成末，放到大碗里。吳氏倒入適量的醬油，加了一勺鹽，用筷子攪拌均勻備用。吳氏往鍋里倒了一壺油，過了一會兒，鍋里的油熱了。鍾氏拿了米粉來，魚塊裹上米粉，放入油鍋里炸。魚塊入鍋，浮在油麵上，顏色漸漸變成金黃色。香味撲鼻而來，鍾氏用筷子夾了一塊放碗里，冷卻后，讓吳氏試吃。
「婆婆，可以了。」吳氏說。
聽見這話，鍾氏用大漏勺撈起魚塊，瀝干油分，倒入盤子里。魚塊足足裝了三大盤，鍾氏把一盤放進櫥櫃里，留著晚上吃；一盤讓黃小寒端到堂屋，給孩子們當零嘴；剩下一盤放進籃子里，晚些時候送去田裡。
堂屋裡，李珠咬了一口魚塊，外酥里嫩，還是熱乎乎的，特別好吃。吃了一塊，李珠就不再吃了，油炸食物吃多了上火。
李瓊和表哥表弟正好從外面回來，見鍾氏做了炸魚塊，一個個湊過來。
「你們是不是長了狗鼻子？」鍾氏笑罵道。
李瓊吃了一塊又一塊，直呼好吃，李珠趕緊攔住他，給他倒了一碗水。
「雖說吃多了上火，不過一年難得吃幾回，不打緊，讓他多吃幾塊。」鍾氏說。
外婆發話了，李珠只好由著他，讓他吃慢些，別把魚骨頭吃進去了。
「瑤兒，舅媽記得你針線活做的不錯，有空教一教你表妹。」吳氏說。
聽見這話，李瑤李珠跟著黃小寒去了她房裡，指導她做針線活。當然，李珠純粹是去湊熱鬧，李珠針線活做的很一般，不能誤人子弟。
黃小寒一人睡一間房，聽說表弟黃夏至也是單獨睡一間房，李珠非常羨慕，房子大就是好。
看過黃小寒繡的手帕，葉子是葉子，花是花，針角平整。李珠覺得舅媽吳氏太低看錶妹了，表妹一手針線活做的比自己還好，何況表妹比自己年紀小。
「一條手帕能換幾個銅錢，娘說針線活做的好，以後嫁人不用愁。」黃小寒說。
女子大多在十二三歲訂親，十五歲至十八歲成親，好在前面有個李瑤擋著，李珠暗想。
申時初，吳氏要去田裡送茶水，李珠跟著一塊去。
舅媽吳氏是個脾氣非常溫和的人，年齡比黃氏小几歲，估計是日子過得順心如意，看上去才二十齣頭。
黃二爺家的水田鄰著黃家的水田，黃二爺是黃老頭的親弟弟，李珠的小外公。見到李珠，黃二爺一家人很高興，邀請李珠去他們家吃飯。
黃二爺和二奶奶成親十幾年未生育，後來撿了一個女嬰回來，取名帶發，希望帶了能發財。帶發很孝順，不忍爹娘晚景凄涼，到了成親的年紀就招了個上門女婿。帶發比李瑤大三歲，如今已是兒女雙全。
黃家水田靠近河流，河邊有不少洗衣服的婦人和小姑娘，河下游幾個半大的小子正在用簸箕撈魚。李珠看見了李瓊三人，跟舅媽說了聲，朝著他們走去。
李瓊羨慕的看著表哥從網兜中倒出一條小半斤的鯽魚，還有幾條小魚。表弟冬至歡快地在一旁拍手叫好，小心翼翼的把魚一條一條抓進桶里。木桶里，十幾條手指大的白條魚在桶底遊走。
「表弟，有人喊你。」夏至說。
「是珠兒表姐。」冬至說。
李瓊把目光從木桶中收回，順著聲音望去，果然是三姐李珠在喊自己，連忙大聲回應。
「表弟，快上來，你的衣服都濕了。」李珠說。
「爹肯定要打我。」夏至低頭看見身上的衣服，哭喪著臉。
「活該，舅媽明明叫了你別來河邊，你就是不聽。」李珠說。
夏至走上岸，把網兜扔在一旁，偷偷跑回家換衣服去了。李珠笑了笑，提上水桶，撿起地上的網兜，讓弟弟和表弟跟上。
回家后，吳氏眼尖，看見夏至換了一身衣服，把他罵了一頓。
晚餐很豐盛，有魚有肉，大人那桌喝了一壇酒。鍾氏手藝不錯，有一道紅燒豆腐李珠很喜歡，吃了滿滿一碗米飯。
「大伯，家裡遭賊了。」
進來一個男子，不及弱冠，是黃二爺爺的女婿黃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