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集市
從烏雲寺回來后，黃氏就像打了雞血般神采奕奕，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她為李瑤的親事發愁。退婚之後，李瑤消沉了兩天，突然提出要和李瓊一起識字，況太太的話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
烏雲鎮集市在南街，每逢農曆單數的日子，是鎮子的逢集日，附近村子的村民們會來鎮上趕集。
春光明媚，李珠在家呆不住，叫上李瑤春燕一起去集市。因教李瓊識字，李珠和他關係親近許多，見姐姐們去集市，李瓊樂意做個跟屁蟲。
南街擠滿了來趕集的人，街頭一家打鐵鋪子，從打鐵鋪子門口經過還能聽見鐺鐺的打鐵聲。打鐵鋪子隔壁是雜貨鋪子，人潮湧動，雜貨鋪的老闆娘忙得團團轉。再過去是一間布莊，鋪子里沒有客人，掌柜的在打瞌睡。布莊隔壁是銀樓，老字號，鎮上唯一一家賣金銀首飾的鋪子。還有米鋪，食肆，糕點鋪子等小店鋪。到底只是小鎮，不見酒樓，鏢局和錢莊也沒有。
李珠一行人進了書肆，李珠想買本書來看，打發時間。書肆不大，掌柜的是位老先生，滿臉和氣。書肆以賣筆墨紙硯為主，書籍不多，大都是些啟蒙書籍，李珠沒有找到想買的書籍。
「姑娘，你要找什麼書？老朽幫你找。」老先生說。
「老先生，不知可有話本和遊記？」李珠問。
「恐怕要去青山縣或是虔州城的書肆才有。」老先生說。
「多謝先生相告。」李珠道謝。
李珠幾人正要出書肆，一位年輕書生迎面而來，見到李珠幾人明顯一愣。李珠不由好笑，女子識字的不多，這書生肯定是奇怪幾個女子逛書肆。
「瑤妹妹。」書生喊了聲。
這書生竟然認識李瑤，李珠感到詫異，看了看旁邊的李瑤，見她臉色發白。
「況公子。」李瑤禮貌地打聲招呼。
況公子？李珠想起前些天來家裡退婚的況太太，難到眼前這位書生就是和縣丞大人的侄女勾搭上的那位況秀才？
「瑤妹妹，近日可好？」況公子滿臉關心。
「多謝況公子關心，我很好。」李瑤漠然道。
「瑤妹妹，你我何至於如此生疏？」況公子一臉無奈。
「公子慎言。」李瑤說。
「瑤妹妹，退婚之事，並非我本意。」況公子說。
聽見這話，李珠確定，曾經和李瑤有婚約的就是他無疑了。
「你我已退婚，況公子還是喚我一聲李姑娘吧。」李瑤說。
「瑤…李姑娘，此事終究是我對不起你。」況公子滿心苦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況家家貧，承蒙李家不嫌棄，兩家定了親。況公子發誓，要出人頭地，讓李瑤和寡母況太太過上好日子。況公子考上秀才，志得意滿，全鎮人來道賀。後來去了縣裡念書，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小的秀才功名，在縣裡根本不算什麼，受到夫子表揚，卻被同窗冷嘲熱諷。況公子嘆世道不公，難到出身貧寒就要低人一等？
意外和縣丞大人的侄女相識，況公子知道機會來了，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成就了好事。所有事情都在況公子的預料之中，唯有親事，超出了預期。縣丞大人的侄女不可能做妾，況太太去李家退親，回去卻說李瑤不答應做妾。況公子想不通，李瑤為什麼不答應？同是烏雲鎮人，兩人年幼相識，年少定親，自有一番情意。何必計較名份？做妾總比嫁給泥腿子要強，不用為了一日三餐奔波勞碌。
況太太退婚，況公子將另娶她人，李瑤一定以為況公子變了心！況公子想，一定是這樣！況公子想告訴李瑤，沒有，對李瑤的心意未變。
「況公子保重。」李瑤道別。
「李姑娘…瑤妹妹，你聽我說。」況公子著急了。
「姐姐，我們回去。」李珠說。
這世道對女子太苛刻，被有心人看見，只會說況公子放誕風流，卻會毀了李瑤的名聲。
況公子看見李瑤旁邊幾人盯著自己，才意識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眼睜睜看著李瑤一行人走遠。
集市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李珠牽著李瓊，怕他跟丟。村民們在路邊擺攤，攤位一長溜擺開，李珠看見小鄭屠夫的豬肉攤子混在長長的隊伍里。
好幾個年輕姑娘站在一個攤子前，李珠幾人擠過去，看見攤子上有簪子、耳環一類的飾品，專做女人生意。
「這對耳墜怎麼賣？」李珠問道。
順著李珠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對白色的水滴耳墜，煞是好看。
「二十文。」攤主說。
貴了，李瑤扯了扯李珠的衣袖，李大牛打一天短工才二十文錢。
春燕也看中一對玉蘭花耳墜，問了攤主價錢，要十八文錢。春燕又替李瑤、黃氏各挑了一對耳環，和攤主討價還價半天，四對耳環一共花了六十文錢。
買好耳環，繼續往前走，商品種類繁多，五花八門，李珠逛的津津有味。有個賣竹簍的老漢，坐在攤子前編織竹簍，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群眾。臨近午時，李珠去小鄭屠夫的豬肉攤買了一斤五花肉，一行人才回家。
到家時，黃氏已經回來了，近日她和李大牛忙著育秧。
「你們可不能大手大腳慣了，以後日子還長，銀錢要用在刀刃上。」
春燕把給黃氏買的耳環拿出來，黃氏高興她惦記著自己，更多的卻是嘮叨，要留著銀錢傍身，學會過日子。
春燕鼻子發酸，濕潤了眼眶，一股暖流從心裡湧出。春燕想起早去的爹娘，如果他們還在，也會這樣叮囑自己的吧？
在李珠的勸說下，黃氏和李瑤高高興興地收下了春燕送的耳環。幾人在屋裡試戴，李瓊看著新鮮，也鬧著要。
「春燕姐姐，為什麼我沒有？」李瓊問道。
眾人被他逗樂。
鬧了一會兒，見天色不早了，李珠幾人去做飯。趕在李大牛和李瑞回來之前，幾人把午飯做好了。
一家人吃過午飯，李大牛心情不錯，秧苗長勢不錯，正分享著他的育秧心得。
「李嫂子，你家來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