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鬧市殺機

李吉看了看揪住自己衣領的大手，抬頭看看這個滿臉橫肉的痞漢，冷冷的說道：「放手！」

幾個大漢獰笑著，向李吉圍了過來。

周圍的人們放下手頭的事情，看了過來，目光中除了同情，只有麻木。

幾個商人和商隊護衛躲得遠遠的，緊緊的護住了自己的貨物。

揪住李吉的痞漢怒氣沖沖，不再和他廢話，掄起碩大的拳頭，向李吉的臉上砸去。

李吉頭輕輕一偏，避過這一拳，肩不動，身不搖，一記「撩陰腿」正正的踢在痞漢的兩腿間。

痞漢要害部位受到重擊，猛然兩眼暴突，靜止不動。

李吉抬手輕輕一推，痞漢「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將身子一蜷，緊緊夾住雙腿，雙手捂襠，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聽之不似人聲。

李吉的這一腳，陰狠歹毒，從此以後，這個痞漢註定只能做個「不完整的男人」了。

圍觀的眾人看著倒在地上的痞漢，牙齒一陣發酸，也不由自主的夾緊了雙腿。

一根木棍掛著風聲，惡狠狠地砸向李吉的後腦。

李吉一轉身，木棍正正的砸在李吉的額頭，「咔嚓「一聲斷成了兩節。

圍觀眾人發出一陣驚呼。

李吉挨了一棍，卻如渾然不覺，似乎連頭髮都沒傷到一根，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冷冷的注視著打悶棍的彪形大漢。

彪形大漢狠厲的一呲牙，將手裡的半截木棍一扔，猛撲過來，張開雙手去掐李吉的脖子。

李吉怒笑一聲，抓住他的雙手手腕，使了一個簡單的過肩摔，將這個大漢狠狠摜在地上。

然後，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李吉看也不看，一招「蠍尾腳「向後踢出。

這一腳，動作隱秘，幅度不大，卻角度刁鑽，速度極快，正中後面一人的小腹。

這個人手中一柄短劍，劍尖已經遞到了李吉的后心，卻再也不能前進一寸。

他的手一松，「噹啷」一聲，短劍落地，雙膝一曲，身子軟軟的滑倒在地，一聲不吭的佝僂著身子，蜷縮起來。

黑色的血液，絲絲縷縷，從他的嘴角、眼角，緩緩流下。

現在的李吉即便不使用內力，隨便一腳就能踢斷手臂粗的小樹。這一記「蠍尾腳」雖然看上去很花哨，其實殺傷力並沒有多麼強大。

但在李吉憤怒之下，配合強大的身體素質，依然一腳傷其心臟內腑，雖然沒有即時死亡，但小命也已經在呼吸之間了。

李吉擊破了敵人的致命偷襲，憤而殺人，整了整自己的衣領，瀟洒的跨過倒在地上抽冷氣的痞漢，和向他挑起大拇指大聲叫好的萊特老頭點頭示意，向旅館走去。

一把大劍「鏘」的一聲，指在李吉胸前，攔住了李吉的腳步。

一個全身覆蓋著破爛皮甲的大漢，用綠色的眼珠惡狠狠地瞪視著李吉，手中的大劍緩緩收回，向下斜指，緊了緊雙手的手指，開始蓄力。

「小子！——混蛋！殺了我的人，還想走？！「

李吉迎視著大漢的目光，眼中飄過一絲殺意，右手摸向腰間的短刀。

萊特老頭大喝一聲：「迷霧鎮自有規矩：不許動兵刃！「

李吉稍一遲疑，大漢卻已經不管不顧的一振手中的大劍，閃出一道白色的光華，一劍向李吉當頭劈了過來。

李吉身法如電。

他向左一閃身，右膝頂在大漢的跨下，趁著大漢彎腰的一剎那，李吉雙手握住大漢的手腕，迅速的一揮一拉。

大漢手中的大劍迴轉過來，抹過自己的脖子。

鮮血像噴泉一樣從大漢的脖子里噴出來，在傍晚的陽光中，揮灑出一蓬瑰麗的血霧。

在人們一片混亂的驚叫聲中，李吉扭曲著猙獰的表情，回身一腳。

捂著褲襠、夾著雙腿的痞漢，被李吉一腳跺在脖子上，頸骨喀嚓一聲，登時了賬。

打悶棍的彪形大漢本來還在直眉楞眼的發獃，見此情景，頓時一個激靈，轉身就跑。

李吉咆哮一聲，飛身而上，借著沖勢，單手按住他的後腦勺，猛的往地上一摜。

大漢的腦袋砰的一聲撞在地上，將大好的頭顱摔成了爛西瓜。

這血腥的一幕引起一片抽氣聲，然後，長街上寂然無聲。

李吉回過身，緩緩掃視一圈。

圍觀的眾人面色如土。

幾個痞漢眼神躲閃，努力把自己縮在人群里，連和李吉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萊特老頭看著李吉，嘆了口氣，連連搖頭，遺憾的說道：「這是迷霧鎮今年第一次死人！」

李吉冷冷一笑，高聲問道：「所以，你想怎麼辦？」

萊特老頭眼中精光閃爍。

他盯著李吉，看他尚帶一絲猙獰的表情，殺意凜然的眼睛。

他盯著李吉，看他調息時大幅起落的胸腹，一道道血紅色的閃電在他的身上閃現、繚繞、消失，再閃現。

萊特老頭的眼神一縮。他的武功相對來說不怎麼樣，可眼光見識卻是超一流的。

這些鬥氣光芒呈明亮的血紅色，細碎而凝鍊，顯示出武者的鬥氣已經達到了五階的巔峰，甚至已經超過了五階的巔峰。

他從未見過，能有五階武者將自己的鬥氣，控制到如此精確的地步。

這種超強的控制能力，他迄今為止，也只在一位九階強者身上看到過。

萊特老頭目光爍爍的盯著李吉，看他全身彷彿隨著一種奇怪的韻律緩緩的扭動，彷彿在跳一種非常非常慢的舞蹈。

萊特老頭眼中精光燦然，緊緊的盯著李吉，看他雙手四指併攏，拇指內扣，隨著身體的節奏，怪異的扭動著手腕和小臂。

他盯著李吉，看他兩腳微微分開，腳尖內扣，雙膝彎曲，大腿併攏。

萊特老頭彷彿看到了幾天前，那隻正在捕獵的大貓，彷彿下一刻就要發出驚天一擊。

和那次不同的是，這次他覺得自己一點逃生的把握都沒有。

萊特的心跳得很快，彷彿自己任何輕舉妄動，都有可能引來致命危機。

這個五階的小傢伙居然讓萊特這個六階強者感到極度危險――但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超越五階巔峰武士，把外溢的鬥氣練到細小如閃電的程度，就算八階武士的控制力，也達不到這種程度。

如果這個少年不是習武的天才，那就是習練了一種特殊的高等鬥氣法決――或者，兩者兼有。

萊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迷霧鎮哪年不死人？！――你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且沒用武器，給我們迷霧鎮面子！老萊特替迷霧鎮的大爺們謝謝你！――殺人的事情，呵呵，不用在意~」

李吉輕輕點了點頭，銀色的眼眸中殺機漸退，重新變得柔和起來。

「我不是殺人狂魔，我願意和大家和平相處~」

李吉慢慢挺直了身子，張開雙臂，向圍觀群眾送去一個超出預期的笑容。

萊特暗暗鬆了口氣。

似乎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萊特緊接著又皺起了眉頭，摸了摸下巴――昨天的那種感覺又來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忽略了什麼，忘記了什麼，彷彿真相就在眼前，卻隔著一層細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萊特老頭被這種感覺折磨著，盯著李吉遠去的背影，又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什麼呢？殺人？銀髮？――銀髮銀眼！」

萊特突然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李吉發現，再沒有誰來糾纏不清了。

李吉付給了商隊的商人幾枚銀幣，委託他安排自己的護衛將屍體扔出鎮子。

一位商人接過銀幣，神態越發恭敬。

他一揮手，幾個武士打扮的商隊護衛上前，向李吉恭敬的行了個半禮，將四具屍體拖走了――屍體上的物品按規矩是屬於他們的。

死人的事情，在這裡似乎真的毫不稀奇――強盜居然能夠在這裡公開身份，搶劫殺人，其混亂程度可見一斑。

眾人圍觀了李吉和四個死人之後，見事情結束，紛紛議論著散去。

這種程度的毆鬥兇殺對迷霧鎮的影響不大，大概相當於，現在的社會裡一場車禍的影響力――雖然慘烈，卻不罕見。

只是李吉在最後反殺兩個失去反抗能力的人，給了大家很大的震撼。人們依然對李吉的心狠手辣議論紛紛，只是有萊特老頭的話，誰都沒有異議，反而對李吉如此年輕就有一身高超的武技不再關注。

李吉剛回到吉姆的旅館，就被吉姆拉到一邊，擔心的詢問。

旅館、酒館不愧是消息最多、最廣的地方。李吉還沒進門，大街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在吉姆的旅館流傳了兩三個版本了。

吉姆對李吉的處境表示擔憂――死在李吉手裡的幾人是半壁山強盜的眼線。

別以為這裡的強盜有多麼神秘，他們從來都不偷偷摸摸。

在艾斯帝國的邊緣地帶，強盜就是真正的管理者、話事人，不但公然出入城鎮，他們甚至還是某些地方的大佬，是真正執掌權柄的人。

半壁山距離黑山城不到三十里，這裡的強盜控制著數條商路，在強盜這一行業中，算是中等規模。

迷霧鎮正在半壁山強盜的實際控制之下。

別以為強盜的眼線會是多麼隱蔽――要讓這些無惡不作的惡棍混蛋知道什麼是低調，還不如殺了他們來的容易。

這些傢伙好不容易抱上半壁山的大腿，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們是半壁山的人，正好藉此橫行鄉里，仗勢欺人。

所以，他們的強盜身份，至少對本地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

相對於吉姆的擔憂，李吉則很淡定。

李吉並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用現代社會的法律去規範他過往的行為，即使最寬容的法官，用最寬鬆的律條，也會判處李吉最嚴厲的刑罰。

在李吉看來，膽敢威脅自己的都得弄死，沒得商量――如果法律不允許，那就偷偷弄死他。

李吉和吉姆聊了一小會兒，了解了一些大概的情況，安慰了安慰擔憂的吉姆，就去看自己的小妹妹麗絲。

麗絲正和自己的小姐妹――吉姆和麗莎的女兒――麗麗莎玩耍。兩個小丫頭說著人類聽不懂的外星話，咦咦啊啊，自得其樂。

麗絲一看到李吉，就「啊呀呀！――」的爬過來，要李吉抱抱。

抱著麗絲，李吉心裡感到了莫大的幸福。

李吉喜歡孩子，卻從沒有過自己的孩子。

他在迷霧之牆內彷徨失措的日子裡，是麗絲給了他勇氣。不知不覺中，他對麗絲產生了很深的感情，是當親生女兒來對待的。

李吉帶著麗絲到餐廳吃飯的時候，萊特老頭正在用餐――整個餐廳，也只有他這麼一桌客人。

在到達迷霧鎮的第一天，李吉就認識了這個叫萊特的老頭，當時就覺得這人很不簡單，後來又發現他似乎對狩獵很在行。

通過李吉的觀察，可以確認萊特在迷霧鎮有不小的威望，是個人物。

萊特和李吉邊吃邊聊，相互了解一些基礎信息，很快就拋棄了集市上發生的小小芥蒂，言語相投之下，不一會兒就聊得很愉快。

「你家在迷霧之牆的另一側？」萊特老頭問道，兩眼爍爍放光。

李吉呵呵一笑，並不搭話――李吉剛開始確實是這樣說的，只是沒人相信，他乾脆就閉口不言了，以免被人當成異類。

萊特看李吉懷中的麗絲一眼，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藍發藍眸正是索林帝國和艾斯帝國皇室血脈的特徵。

索林帝國和艾斯帝國是兄弟之國。

在南方，迷霧之牆有幾處較為稀薄，可供通行。兩國大部接壤，來往密切。

反而在北方，兩國被迷霧之牆徹底分開，斷絕來往，連消息都要通過南方中轉。

因此，藍發藍眼的人在艾斯帝國的南方和帝都很常見，在北方几乎絕跡。

再看看李吉身上穿的衣服，腰間佩戴的兩把黑鞘短刀，萊特以為自己已經發現了真相。

衣服所用的布料質量不錯，卻是索林帝國平民的穿著式樣。

兩把帶鞘的短刀雖然看上去很普通，樣式卻是黑暗凈世教的祭祀在祭祀儀式上專用的儀刀。

如果萊特老眼還沒有昏花的話，如果這兩把刀是正品的話――那一定是大有來頭，就是著名的黑暗凈世教教宗專用的「黑暗雙刃」。

「你的全名叫什麼？」萊特並沒有放棄，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吉·李！」李吉回答道。

萊特精神一振，立刻搭上了話：「傑克·李？！哪個李？那個古老的家族？！家喻戶曉的鳳凰之子？！」

李吉認真的糾正：「吉！不是傑克！請認真看我的口型――吉~吉~傑~克！――算了，隨你喜歡吧……」

萊特看著李吉的銀髮和銀色眼眸，驚訝的說道：「――原來你是鳳凰之子，出身武將世家，難怪身手不凡！」

「鳳凰之子」似乎就是人們對拉卡里斯·李這一系血脈的專屬稱呼。

不過，拉卡里斯·李對此稱呼極為反感。因為他是私生子，並不是名正言順的「鳳凰之子」。

李吉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睛一眯，冷冷的道：「你到底是誰？」

萊特老頭「呵呵」乾笑了兩聲，略做權衡，正色道：「我是艾斯帝國皇帝陛下的特別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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