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鳳凰之子

艾斯帝國從獨立建國，到現在已經近三百年了。

這近三百年來，艾斯帝國飛速擴張，不斷開疆拓土，征服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類民族和蠻族，將他們納入帝國旗下。

艾斯帝國的歷任皇帝雖然稱不上是什麼「明君」，卻沒有一個笨蛋或是敗家子。現任皇帝愛德華陛下在位二十多年，更是以公正仁愛著稱。

萊特老頭看上去就是一個笑眯眯的普通老頭，但他說自己是愛德華陛下的特別顧問，李吉立刻就信了――因為他明確的「感知」到，萊特老頭沒說假話。

這種感知是來自於李吉現在身體里的那個特殊的血脈。換句話說，沒人能在他面前說謊。

愛德華陛下的「特別顧問」，用腳後跟想想也知道，那絕對不是一般人。

李吉委實沒想到小小迷霧鎮居然會有這樣一條大鱷，不禁愣了一下，苦笑道：「你們的行動夠快的~」

「這不重要――你確實姓李？是鳳凰世家的血脈？」萊特認真的問道。

「――我是不是說得有點多了？」李吉心中暗想。

所謂的鳳凰世家，也就是拉卡里斯的便宜老爸一家，就是姓「李」的。

這個「李」和李吉的姓氏在發音上，是差不多的。

但李吉身上確實流淌著傳自鳳凰家族李氏的血脈，即便是個私生子，血緣關係這一點上，還是無法否認的。

看著萊特老頭殷切期盼的目光，李吉苦笑著點了點頭，沉默不語――他不敢再說什麼了，這個老頭太精明。

萊特老頭確實沒想到會有如此的意外收穫，如同隨手買的一張二元彩票中了五百萬大獎。

他得意的笑了起來，然後又故作謹慎的問道：「我想冒昧的問一下問題――雖然很不禮貌，但請原諒――你就是鳳凰家的那個私生子嗎？」

要是拉卡里斯·李聽到萊特老頭這樣問，一定會跳起來，接下來，不管打不打得過，立刻揮拳相向。

李吉就像說到另外一個和自己不相干的人，苦笑了一聲，說道：「這其實在上層圈子裡，並不是什麼秘密！」

萊特老頭盯著李吉的眼睛精光閃爍，心中卻是恍然大悟。

黑暗凈世教為什麼要襲擊鳳凰之子？因為他們的召喚儀式需要載體――用於承載邪神馬陸的意志的載體。

這種「載體」有諸多的限制和要求，並不是隨便抓一個人過來就行的。

其中的一個要求就是，必須要「血脈高貴」。

千年以來，不論是人族還是諸多異族，公認「高貴」的血脈就是鳳凰血脈――也就是「鳳凰之子」。

始皇帝索林所遺留的血脈當然也很「高貴」，但卻在異族的威望卻不及「鳳凰之子」。

但索林帝國的鳳凰之子已經從黑暗凈世教的襲擊下逃生，目前正在修養，可黑暗凈世教的召喚儀式卻沒有因為鳳凰之子的逃脫而跳票，居然照常舉行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另一位「血脈高貴者」，被迫參與了黑暗凈世教的召喚儀式。

眼前的這位少年，身穿索林帝國平民的服飾，將黑暗凈世教用於祭祀的儀刀當作武器，攜帶的一名女嬰極有可能是來自索林帝國……

在李吉點頭承認自己的出身的那一刻，萊特所有的猜想都對上了，他堅定不移的相信――這就是事實。

「迷霧沼澤里到底發生了什麼？」萊特好奇的問道。

李吉苦笑道：「不是迷霧沼澤，是迷霧之牆――我在那裡被困了一百多天，好容易逃出來，卻發現自己到了星辰大草原~」

萊特老頭驚訝的張大了嘴。

眼前的這個十三歲的少年，居然帶著一個不會走路的嬰兒，穿過了迷霧之牆和星辰大草原，翻過契隆山脈，到達了野狗原。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但他反過來一想，只是穿越迷霧之牆而已！――「鳳凰之子」有諸多神奇之處，在他們身上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奇怪。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估計是死光了~」

萊特狠狠擼著自己的鬍子，心中再也不能保持平靜了，凜冬大師的來信彷彿就在他的眼前。

「伊伊大師的預言應驗了……」

「紅月之夜，迷霧之殤！以血為引，英雄的先祖之魂，遵循古老的盟約而來，復活最後的血脈！……」

世上能稱得上「英雄」二字的人物，古往今來，不知泛幾。

但嘉南·李絕對是其中最為出色的一個――起碼在人族的心目中是這樣的。

嘉南·李出身不明，他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已經是最早起兵反抗高等精靈奴役的人族領袖之一了，後來又是最早和各族組成抗魔聯軍的領袖之一。

他不但謀略出眾，個人實力也很強悍，是抗魔聯軍的「七英雄」之一。

在抗魔戰爭的中後期，七英雄幾乎死傷殆盡，各族聯軍傷亡慘重。

嘉南·李用一人之力，扭轉了戰爭的局面，帶領抗魔聯軍的殘兵敗將，將入侵的魔族全部反殺，並反攻魔族的巢穴。

雖然最終並沒有徹底的消滅魔族，嘉南·李卻用輝煌的勝利，奠定了這個世界和平千年的基礎。

那時，他還不到四十歲。

更令人佩服的是他的寬厚和仁愛。

他曾經說過：「人類永不為奴！李氏永不蓄奴！」從而奮起反抗高等精靈的奴役，在人族建國后，他一力反對奴隸制度，再次重申「李氏永不蓄奴，著為家訓」。

他曾經說過：「魔族未滅，何以家為！」果然在抗魔戰爭期間，不親近女色，不娶妻，不成家。

抗魔戰爭勝利之後，嘉南·李一句「他比我更合適」，將人類皇帝之位拱手讓給了好友――同為「七英雄」之一的索林。他自己甘願屈居人下。

再後來，他乾脆隱居山林，一心一意娶妻生子，不問世事了。

人類的始皇帝索林和嘉南·李訂立盟約。

索林說，兩家後代血脈世代友好，永不為敵。

嘉南·李說，先祖之魂不滅，鳳凰之血脈永存，必與邪惡世代為敵。

――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數個「神聖盟約」中的「索林與李約」。

索林始皇帝的後裔――一位大預言家――伊伊·索林，在闡釋「索林與李約」時預言說，李氏血脈在斷絕之時，最後的「鳳凰之血」會復活先祖之魂，重續李氏鳳凰之血脈。

對此，他在自己的《惡魔之敵》一書中，寫下了一條預言：「……血月之夜，迷霧之殤！……」

血月之夜剛過去幾個月，來自迷霧之牆另一側的少年，出現在迷霧鎮――這個少年有著鳳凰家族標誌性的銀髮和銀眸，武技高強，今年只有十三歲。

「鳳凰家族的私生子……年齡差不多能對得上~」萊特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相信了李吉的話。

天下銀髮銀眼的人很多，要是單憑這一點就判定「鳳凰之子」的血脈，那就太武斷了。

就好比，索林皇室和艾斯皇室出於同一血脈，外表特徵相同，都是藍發藍眼――但藍發藍眼的人何止千萬，並不是每個人都是皇家血脈。

「鳳凰之子」的外表特徵雖然是銀髮銀眼，但在「真視之眼」的觀察下，卻是黑髮黑眼――這是其它銀髮銀眼的人所不具備的特徵，也是判定「鳳凰之子」血脈的最簡潔的方法。

「真視之眼」是六階魔法，遠遠超出了萊特的能力。

此時的萊特，比任何時候都希望自己的魔法等級能再高上一階。

李吉講完自己的歷險，突然問道：「你們艾斯帝國對我有什麼想法？」

「目前，我們的皇帝陛下還不知道你的到來――不過，我作為皇家特別顧問和驅魔聯盟成員，可以代替皇帝陛下回答你的問題――一切由你決定――無論你是想留下來，還是想回索林帝國，我們都會給予幫助！」

萊特狠狠擼了兩把鬍子，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我還是建議你留下來！」

「……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黑暗凈世教都不會放過你的~」

「索林帝國的政治局勢很複雜，你要是回去了，事情可能會更糟糕~」

「驅魔聯盟？」李吉心中暗想：「在拉卡里斯·李的意識中，似乎很值得信賴！」

李吉沉思半晌，重重的嘆了口氣：「唉！我只想找一片容身之地，安度一生！――算了！以後就要承蒙您照顧了！」

萊特老頭的臉上立刻樂開了花，笑呵呵的承諾道：「我立刻上報皇帝陛下，封鎖消息――我保證沒人來打擾你――包括我們的皇帝陛下！」

李吉站起身來，鄭重行禮：「承蒙關照，不勝感激！」

吃完飯，萊特老頭沒有離開。

他對李吉特別有興趣。李吉暫時放下了心防。

於是，兩人轉移到吉姆家的客廳，繼續聊天。

「她不會真的是你的妹妹吧？」萊特看著一刻也不肯安靜下來的麗絲，笑著問道。

「……我也不知道她來自哪裡，就當她是我的妹妹吧――要不是有她，我估計會死在迷霧之牆裡~」

萊特所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續看著李吉給自己的小妹妹麗絲喂飯，和他聊起了搶錢的痞漢。

「……賴三是他的綽號，誰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他就是個無賴、懶漢，沒什麼大不了的本事――和他在一起的另外兩個人可不簡單，在半壁山是入了伙的——哈哈！你那幾腳可夠狠的！有什麼名堂嗎？」

李吉也笑了，說：「這沒什麼！只是個簡單的招數――那些強盜這麼囂張的嗎？」

萊特眼中精光一閃，冷哼了一聲，說道：「他們本來也不敢在迷霧鎮動手搶劫，只是被你的銀幣晃花了眼――你放心吧，迷霧鎮平時的安全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李吉點了點頭――確實，看到一個半大小子拿著大筆銀幣獨自在街上浪，不搶就不是強盜本性了。

「這麼說，這裡平時還算安寧？！」李吉笑吟吟的問道。

萊特會意，哈哈大笑：「哈哈！以你的實力而言，沒人會打擾你的！」

「那些半壁山的強盜也不會找我麻煩？」

「強盜的眼裡只有錢，難道還會因為搶劫不成報復你？！――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強盜也別搶劫了，整天忙著為自己和同夥復仇吧！」

李吉想了想，認為萊特的話很有道理，覺得就此住下來似乎也不錯。

「您聽說鎮子上有誰要賣房子嗎？」李吉感興趣的問道。

萊特的眼睛一亮：「你想要留下來？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嗯~~沒聽說有人要賣房子――不過，沒關係！我們都是自己動手建房子！――我來幫你！」

這正和李吉的心意，李吉的本意就是建新房子。

李吉對這個熱心正直的老頭很有好感，他高興的感謝萊特的好意，繼續打問：「在這裡建房子有什麼講究嗎？」

萊特領會了李吉的想法――每個從法制之地過來的人，第一優先考慮的就是「法律是不是允許？合規矩嗎？」，等等，這一類的問題。

反過來說，會用這樣的思路考慮事情，問出這種問題的人，一定是長期生活在秩序良好的地方。

萊特似乎印證了心中所想，欣慰的笑著說：「你不用擔心任何事情――除了銀幣！」

李吉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給麗絲擦了擦小臉：「那我就要努力攢錢了！――畢竟我還有個妹妹要養活。」

萊特認真的看著李吉，眼中有著一絲狡黠：「其實也不是很難――狩獵可是個好營生！」

萊特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了狩獵的賺錢項目：獸皮可以賣錢，獸肉可以自己吃，也可以賣錢，魔獸血液和骨頭是魔法材料，可以賣錢，魔獸的魔珠更是比寶石還要值錢――這個因為太稀少了，很珍貴，一般沒人賣……

李吉考慮了一下，說到：「除了狩獵，目前確實沒有什麼適合我的好營生――會不會很危險？」

萊特哈哈大笑起來：「哈哈！當然很危險！」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不過，也有活到五十歲的，比如――我！」

李吉被他逗笑了，卻難掩眼中的憂慮――其實對於所謂的危險，李吉也並不是很介意，只是還有別的顧慮。

「這樣的話，我就沒有時間照顧妹妹了！」李吉一邊說著，將努力要爬到一邊的麗絲抓回來，往嘴裡塞了一勺肉粥。

萊特看看麗絲，拍了拍額頭，輕鬆的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交給我解決吧！――前提是你得有錢！」

萊特接著說：「傑克，如果你想滿足自己對金錢的追求，那就應該加入獵魔公會，金錢方面的報酬相當豐厚――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好處――我可以做你的介紹人！」

李吉對獵魔公會很感興趣，仔細打聽。

獵魔公會是個半官方組織，規模不小，在艾斯帝國北地很有名，幾乎所有的城市都有分會，是致力於消滅魔獸，惠澤天下的獵人組織。

但獵魔公會的業務可不僅僅是狩獵。它還向其它的組織和個人提供一些供應材料或者野外探查、保護、運輸之類的服務。

萊特向他介紹了一番，得意的顯擺手上一塊銀色的金屬牌：「我可是白銀級別的狩魔者！」

狩魔者是獵魔公會給予表現突出成員的榮譽稱號――但也不只是榮譽稱號，那也是實力的象徵。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白銀級別的狩魔者除了必須要有相當於六階武士的個人武力，還要有相當的狩獵技巧和成績，有的甚至還要有成系統的、專業的團隊配合，非常難得。

李吉動心了――要想混的開，加入一個強力組織做靠山，還是很有好處的。目前看來，加入獵魔公會，很有必要。

萊特看出了李吉的意思，笑呵呵的向李吉擠了擠眼睛：「如果你願意成為我的弟子的話，加入獵魔公會~――沒問題！」

李吉高興極了！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自己走好運。

李吉知道，萊特這樣做一定有別的原因，但來自血脈能力的感覺――這並不是一個模糊的似有似無的感覺，而是確定的，可量化的，彷彿眼看耳聽一樣明確的感覺――讓他確信眼前的這個笑呵呵的老頭絕對沒有惡意。

而且，他在這個世界確實需要一位領路人。

李吉二話不說，毫不猶豫，立刻放下手中的勺子，恭恭敬敬的行禮，口稱：「萊特老師！」

萊特昂然肅立，接受了李吉的行禮，得意的哈哈大笑。

「紅月之夜，迷霧之殤！以血為引，英雄的先祖之魂，遵循古老的盟約而來！――時間、地點、人物都對得上！伊伊·索林的大預言應驗了！讓什麼狗屁的邪魔降世見鬼去吧！――李氏家族的當然的繼承人，唯一存世的小鳳凰！從現在起，就是我的弟子了！――他媽的！老子賺翻了！」

「當然！保險起見，我還需要一個附魔「真視之眼」的鏡片，希望皇帝陛下能給我報銷……」

萊特心中暗暗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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