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截姻緣可心安

第9章 截姻緣可心安

綠樹成蔭的庭院,使得夏日多了幾分清涼。園中的賞景軒,面陰的一面支起了窗子,有穿堂風打著旋的吹入,惹得屋內的人都伸長了脖頸,期待那一陣涼風將自己吹透,長公主也是其中一員。

窗下,美人玉體橫陳躺在搖椅上,長發略有些凌亂,身上衣服輕薄。儘管已經儘力穿得少了,臉上還是不斷有汗液溢出。屋裡不敢放太多冰,御醫說,女子身體本就陰寒,為子嗣計最好少用冰,以免宮寒。

長公主以往都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從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如今這心上放了一個人,對未來地期待就不止白頭偕老,還有子孫滿堂。

當然,心裡想得美也不能將這盛夏的燥熱驅趕半分。

「公主,不如還是回別莊避暑吧!」為她打扇的大宮女說。

「裘姑姑說未婚夫妻成婚前不能見面。」長公主臉上透出薄薄的紅,道:「你看,蕭崢跟徐靜嫻成親前見了面,姻緣就被本宮截了。」

大宮女啞然。

長公主用帕子抹掉臉上的汗水,道:「再說了,這才兩日而已,本宮能忍你不能忍?」

大宮女忙告饒。

「大力扇,本宮衣衫都要濕了,一會兒還要沐浴麻煩的很。」長公主抱怨。

「是。」大宮女大力舉著扇子。

一名傳話的宮女在這時走了進來,她跪在長公主腳邊,雙手奉上一個金色的信封。長公主坐起身,因手上也是潮濕的汗水,她用兩根手指將信封捏在了手中。

「誰送來的?」長公主一邊拆信封一邊問。

「啟稟殿下,是大長公主府。」那名宮女垂首稟告道。

「哦。」長公主恍然道:「姑姑的壽辰就在這幾日,只怕是壽宴的請帖。」

展開看了一眼,她揮揮手讓跪在腳邊的宮女下去。伺候在側的大宮女道:「大長公主的壽宴蕭國公府只怕也要去,國公同世子都不在京城二公子只怕會代表家族赴宴。公主,這樣的場合若是未婚夫妻見了面……」

「男賓、女賓定然是分開的,如此怎生見?」長公主一臉小算計,她其實甚是思念自己的駙馬,若是遠遠地看一眼一解相思也是好的。

再說,單方面見面不算相見!

這時,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殿下!」

來人是別莊的管家,長公主從搖椅上站起來,從大宮女手裡搶過團扇,遮著自己的面容來到了門前。

不是她見不得人,而是天氣燥熱,汗濕重衣外貌略有些不體面。

門外跪著兩個男人,除了別莊上的管家,還有一名男子,正是蕭崢。

見到心上人,未來的丈夫,長公主心裡像揣了只活潑的兔子,她壓住心中的躁動,對門外的兩人道:「不必行禮,快些請起。」

二人站起身,蕭崢拱手上揖道:「多謝殿下數日收留,微臣的身體大好了。」

長公主半身藏在門后,半張臉隱在團扇后,只一雙眼睛瞧著蕭崢道:「蕭二公子,你我之間不必多禮。」

聽到這樣曖昧的言語,蕭崢萬分惶恐,他撩衣跪在地上,心中悲苦地說:「殿下,微臣當真心有所屬。若勉強同殿下成婚,只怕婚後會讓殿下受盡委屈。」

他本意是想長公主知難而退,誰知她竟一隻腳往前邁了一步,想是走出軒閣。或許又想到自己汗濕重衫,被外男看到終究不好,便沒有再行動。

「本宮天之嬌女,誰敢讓我受委屈?」長公主一雙眼睛看過來,眼中地驕傲與自信,是祖輩遺留給她最重要地財富。這世間地女子,誰不說生下來就是受罪地?唯有皇家公主,才能活得這般張揚自信!

蕭崢無言以對,他想說,他怕自己會冷落她。但是上下有別,他安敢冷落皇家公主?如今婚退不成,長公主似也不願退,自己還能如何?

「殿下說得是,微臣斷不敢讓殿下受委屈。」蕭崢下拜。

「快起來。」長公主又差一點忘記自己的窘狀。

蕭崢站起身,作揖向長公主告辭,她沒有留他。目送管家將人帶走,她轉身坐回到搖椅里。看到心上人,夏日的燥熱都淡了幾分。

她對始終不離左右的大宮女說:「等姑姑的壽宴結束后,咱們再去別莊。」

「是。」大宮女面露欣喜地說。

轉眼到了壽宴那一日,長公主翻出自己最華麗的衣裙。先不說那裙子的料子如何稀有,且說綉在料子上的大片牡丹花瓣,一層層堆疊,鋪滿上衣、下裙。讓長公主整個人看起來好似從花圃里睡了一覺,出來時花瓣將其鋪滿,她便穿了用花瓣做得衣裳走了出來。

「公主……」大宮女不明白自家主子為何要穿這般誇張得衣裳。

長公主卻是一臉嚮往的說:「姑姑年紀大了,喜歡看小姑娘穿得喜慶些。你瞧,本宮像不像花精?」

「像。」大宮女笑了,「公主,今日這頭上想戴什麼首飾?」

「我記得上月回宮時,皇兄賜了幾朵宮花,有一朵便是牡丹,它跟我腦袋似,你給我插在後腦勺上,其餘插在鬢角,還有前面。今日一件首飾都不戴只戴花。」

「是。」梳頭宮女應了一聲。

很快,長公主便如春之神女一般被宮女們前呼後擁地送上了鸞駕。馬車內用布簾全部封上隔絕熱氣,內里用冰鎮過一些時辰,所以坐在裡面並未覺得很熱。

待鸞駕停在大長公主府門前,門房的高呼聲隔著車簾、車壁聽得明白。

「鎮北侯夫人攜徐二小姐到!」

長公主從鸞駕里走下來,那門房愣了一下,急忙高唱道:「柔嘉長公主到!殿下請隨小的這邊來,大長公主殿下一直等著長公主呢!」

被大宮女扶上門前台階,趙柔嘉與鎮北侯府上的女眷面對面了。鎮北侯夫人臉上儘是遺憾,徐靜嫻臉上則是不甘、怨恨,想必別莊送來的玉環不是她本人送的。

徐靜嫻看著這位橫刀奪愛的長公主,想起近日來他們鎮北侯府因她的婚事,上下皆愁雲慘霧。尤其母親,不知為了她落了多少眼淚,還有宮中的大姐,前日剛被查出懷了孩子,如今因她的婚事也不覺歡喜,甚至因此怨上了皇帝。

她心中煎熬日子過得艱難,族裡的長輩竟上門囑咐早早為她張羅京城以外的婚事,原本她可以嫁在京中,隨時都可回鎮北侯府,婆家、娘家都是京中顯貴,女眷們哪一個不羨慕?如今,她成了人人想趕出京城的禍害。

徐靜嫻心裡明白,之所以會這樣是他們怕長公主瞧她礙眼。

這些也就罷了,偏她在京中的那些個小姐妹,見到她也彷彿看見小可憐,一個個上來安慰叮囑要她寬心。若是被搶的是她們未來的夫君,看她們能否寬心?

心裡不快活想來壽宴上散散心,也好讓京中女眷都來看看,她並沒有在府里尋死覓活,也沒有自憐自哀,她們鎮北侯府上的姑娘不會輕易被打倒。

但是,瞧她看到了什麼?

果然是春風得意,趙柔嘉把自己打扮成了一隻花精,是想招蜂引蝶還是想吸引誰的目光?兩家才下旨賜婚,也不知收斂避嫌。

徐靜嫻看到這樣的長公主,整個肺腑都灼燒起來。難以控制的想同對方一決雌雄,若是身邊的母親沒有握著她的手,她或許真要不管不顧的衝上去。

長公主也知道對不起人家,便想直接越過母女二人進到府里。

誰知徐靜嫻在這時開口了,她道:「殿下奪人所愛,心中可有不安?」

長公主回身看著徐靜嫻,道:「我得到了想要的,為何要不安?」

徐靜嫻難以置信,正要說什麼被母親扯了一把。長公主輕蔑一笑,從她們母女身邊飄然離去。

她全然不在乎的模樣不止惹怒了情敵,還讓情敵的母親深深記恨上了。

真是拉仇恨地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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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鎖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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