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瓊枝誤作煙蘿

玉樹瓊枝誤作煙蘿

()「殿下,前面便是傷兵營地了。【]」韓正看着宗謹有些黑沉的臉,不由得想到了遠在汴梁的天子,果然不愧為父子么?就是黑著臉的神態也很是相似?

「啊——你這個庸醫?我明明沒什麼大礙!該死的,說了不用包這樣緊的——你幹什麼——啊!痛死我了,你這個庸醫,你故意的啊……」

韓正聽着帳中傳來的少年的大呼聲,臉皮難得地抽動了好幾下,在心裏默默收回之前的論斷,裏面那位也是陛下的種,除了武力上有陛下的幾分樣子外,其他地方真是半點也沒有像陛下的地兒。

「殿下是來看傷兵的?前日營柵之戰我軍雖然大敗唐軍,但是畢竟南人擅水,所以我軍也有許多傷亡。」曹彬知道宗謹挂念受傷的宗誡,只是來了傷兵營帳,自然還是要看看傷兵才好的。

宗謹點了點,看着營帳里躺着的一個個的傷兵,臉色自然不能繼續黑沉着:「各位兄弟好生養傷,朝廷和陛下是不會忘記大家的功勞的。」

這些士兵們都很是感動,在他們眼中本該是高高在上的儲君,如今正站在他們面前。之前他們聽說當年陛下親征之時也和大傢伙一起攻城,還想着若是魏王殿下也和陛下一樣身先士卒,或許自己也能見上王爺一面呢。如今親眼見到了,那真是打從心裏激動的。

而一邊的曹彬以及隨後過來的潘美、曹翰等人心中自然也是深有感觸的,魏王殿下同陛下一樣,深奧宗謹自然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他早已經明白父皇為何會身先士卒,所以他也是如此。看過了所有的傷兵營帳,他才朝第一坐營帳走去,臉色又變回黑色了。

宗誡看着和身體綁在一起的左胳膊,嘆了一口氣。他沒有想到唐軍之中也有狠角色,居然帶着兵卒事先埋伏在水中。

「怎麼?還知道嘆氣?」

宗誡縮了縮脖子,看着黑著臉走進來的兄長,有些討好地笑道:「哥啊,弟弟我這不是第一次上戰場嘛?你可千萬不要將這事告訴阿爹阿娘啊——」

宗謹讓韓正等人守在營帳之前,看了他片刻,伸出手對着宗誡的傷口按了下去,換來宗誡凄慘的叫聲。

「哥哥啊!你,看我回了汴京告訴阿娘去,就說你在江南欺負我——」宗誡滿頭的冷汗,皺眉不滿地道。

宗謹敲了敲宗誡的額頭,正色道:「你還記得你是第一次上戰場?這不是在汴梁同人戲耍般的對戰,是真正的生死相博。即便南唐相對於我大周而已不過是只兔子,但是也不可大意了。戰場之上,任何時候都不可大意輕敵,史上並不少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役。」

宗誡點點頭道:「哥哥教訓得是,弟弟記着了。以後一定不會再大意了。」

宗謹摸了摸宗誡的腦袋:「好生養傷,和普通的士卒們好生相處,你以後將是獨掌一軍的主帥,需要從下面這些士卒中建立威望。」

宗誡點點頭,略帶青澀的臉龐上滿是鄭重。

宗謹出了宗誡的營帳,帶着韓正等人出了大營,看向夜色中的金陵城,眯了眯眼,「去請所有的將軍來本王的營帳,商議明日攻城之事。」金陵城,無論是強攻智取都必須儘快拿下!

唐宮澄心堂上爺是燈火未歇。

「國主,林將軍雖然突襲得手,但是根本未曾傷及周軍根本。如今周軍圍城,金陵城並無援兵,城破之日只怕不遠了……」丞相嚴續說到最後只余哽咽了。

李煜看着滿殿之上的大臣,無論是平日裏縱情酒色的韓熙載,還是醉心書畫的顧閎中,,此時人人臉上都是一副哀慟之色。

李煜靠坐在椅背上,雙眼有些無神,自烈祖起創下的基業,便傾覆在自己手上么?自己可有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滿心的悲憤下,李煜只覺得生已無趣。

「走開,讓本宮進去,本宮要見國主!」殿外傳來了周寶斥責侍衛的聲音。

李煜看着滿殿大臣臉上露出的不滿之色,嘆了口氣揚聲道:「讓國後進來。」

周寶身着宮裝,快步進了大殿,對着李煜跪拜之後,揚聲道:「國主,此時正是我大唐危機之時,妾身雖然不能像男子一樣上戰場殺敵,但是臣妾也願意為國盡一份心,這一百兩黃金乃是臣妾的私產,臣妾將它捐獻出來以做軍資。」

李煜聽了有些難受有些感動,而大臣們則依舊是面帶諷刺之色。要知道,之前國主為周寶做的琉璃花房只一座,便價值百金了,何況那樣的花房遠不止一座。【]周寶日常生活奢侈,身上所穿的天水碧紗羅,腳上所穿的玉縷金絲鞋……哪一樣不是至奢華之物?周軍兵臨城下之時,再拿出一百金來,豈不是諷刺?

「怎麼?眾位都是我大唐的能臣幹吏,此時國難當頭,眾位大好男兒,哪怕血濺三尺,也理當為國盡忠!否則怎配稱得上是男兒?便是我這等婦人也要瞧不起眾位了!」周寶眼帶輕蔑的道。南唐若亡,自己便是亡國之後,未來無論怎麼樣,都不好過。所以,怎麼樣,南唐都不能亡!

「嘉敏,你在深宮之內,並不知道如今的情勢,當前金陵可算是孤城了,周軍早就從江州南下截斷了洪州北上進援金陵之路了。如今不是我大唐將士不肯戰,而是已經快無人可戰了……」李煜哀嘆一聲道。

周寶聽了這話,臉色發白,看向滿殿的大臣,從他們的神色中知道李煜所言非虛,才渾身無力,軟倒在李煜跟前。「為什麼會這樣?」周寶心中無比的哀怨,自己這個國后不過才做了一月有餘而已,難不成周宣拋夫棄子,是因為她早知道南唐會有這一天?

無論周寶多麼不願意,李煜最終在臣子和仲寓的勸說下,為了保得滿城百姓,肉坦出城而降。這也算是李煜身為南唐之主為金陵百姓做得為數不多的好事之一了。

宗謹這次入金陵城,自然不同於上次微服而來,身披戎甲跨馬進入了南唐皇宮。

「清源郡公?」宗謹看着跪着一地的南唐宗室,在仲寓面前勒馬住步,片刻才翻身下馬。

「混蛋!你個混蛋!」仲寓身邊的少年,一臉的桀驁,對着宗謹沖了過來。

「叱!」一隻箭矢疾速飛來,射入少年身前地磚里約有兩寸,只有尾羽在緩緩搖動。

「還請殿下恕罪,舍弟仲寕,年幼不知事。」仲寓一把拉着仲寕跪下,頭也不抬。

宗謹並不想為難仲寓,但是對於仲寕,卻必須讓他明白,所為的復仇那是妄想。「本王看他也有十三歲了吧!本王就讓他和十三歲的少年人戰戰看,對本王不敬之罪,便算了。」隨即轉頭看向禁軍之中的宗誡:「郭五郎,出列,和這燕王世子一戰。」

仲寓聞言,抬頭看向宗誡,待看清他的衣着和長相,臉色更加白了一分。

宗謹揮手讓眾侍衛退後幾步,他看着宗誡不過十來招就將仲寕殺得毫無招架之力。

一邊跪着的周寶,面色平靜得有些詭異,見仲寕情勢危急,看了一眼仲寓,突然闖進了對戰的兩個少年之間,宗誡大驚,收刀不及,只得一偏刀鋒,眼看那刀就要刺進仲寕胸前,危急時刻,卻是宗謹出手,一腳踢偏了刀鋒,右手在他人沒看清之時,拉了一下周寶的衣袖,讓她撞上了仲寕的刀鋒。

「咔嚓——」周寶聽見了刀鋒刺進身體的聲音,有瞬間的恍然,片刻才臉色慘白地瞪着宗謹,隨即又神色變軟,雙眼是淚:「殿下——你不可對仲寕殺殺手啊!只怕你不清楚,其實,你們是嫡親的表兄弟,而我是你的小姨啊——」

宗謹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仲寕,對着仲寓道:「好生看着他吧,只有一時之勇而已。」隨即不理會哭哭啼啼的周寶,帶着眾士卒入了唐宮大殿。

周寶不光得忍着傷口的疼痛,還得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恨意,可惜這個時候,眾人都如驚弓之鳥,誰也無暇來顧及她。最後還是如喪考妣的李煜,扶著周寶回了周人佔領的大殿。

「江南江北舊家鄉,三十年來夢一場。吳苑宮闈今冷落,廣陵台殿已荒涼。雲籠遠岫愁千片,雨打歸舟淚萬行。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閑坐細思量。」李煜在北上汴梁的江舟之中,最後看了一眼煙雨籠罩之中模糊不清的金陵城,憂傷地道。

「皇兄——」從益看着李煜落魄之色,心中也是哀傷難言。

「嗚嗚——我不要離開金陵,我要回家——」從謙的五歲的小兒子突然哭了起來,此時無人出聲哄他也無人呵斥他別哭,而是同他一樣哭了起來,頓時,滿船儘是哀聲。唯有仲寓,瘦削蒼白的臉上一派平靜。

「殿下,要不要讓人進去警告唐主一行人下?」曹翰聽着臨舟上的哭聲,覺得很是晦氣,看了眼平靜的宗謹道。

宗謹放下書,搖了搖頭:「做了亡國之人,還不許他們哭一哭的話,只怕他們就是在咒罵我們了。對了,聽說小周后傷勢很重?派人去給李煜送點葯,這個女人還是不要死在路上的好。」

曹翰笑着同意了,摸了摸鼻子,想到心中的小心思,想說又有些不好意思說。想到之前陛下曾將孟昶的妃子賜給了趙匡胤,那這個李煜的小周后,是不是可以賜給自己?雖然周氏不如那黃寶儀冒昧,但是身份夠高啊!曹翰知道,那費氏是孟昶自己也是不想要的,這個周氏,李煜看起來很是緊張啊,自己還是先想想法子?

宗謹當然不知道曹翰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自然不會同意的。所以在抵達汴梁之前,當聽說曹翰欺辱了周寶后,臉色很難看。「去,將曹翰將軍請來。」

韓正一走,宗謹就將手中的冊子重重摔在了案上,曹翰不就仗着是阿爹的老部署,而有些不把自己的話聽進耳中么?阿爹當年是怎麼處置那些元老的?曹翰以為自己動了他,阿爹會怪罪自己?

「曹叔父當真是英雄啊!什麼樣的女人都看得入眼,周寶那樣的女人你也看得上?」宗謹挑眉冷道。

曹翰自然聽出了宗謹話中的諷刺之意,老臉有幾分羞紅,但是更多的是臉面掛不住,怎麼說宗謹都是晚輩,這樣與自己說話,也太讓自己沒臉了。

「殿下還年少,自然不知道這女人還是偷的妙。周寶雖然不是那等絕色的,奈何她是李煜的女人,只要這樣想,那滋味就好起來了。」

宗謹似笑非笑道:「將軍是覺得這君王的女人有滋味了?是不是覺得這樣你就能俯視李煜了?我大周的軍規軍紀你就可以無視了?本王的嚴令,你也可以無視了?將軍真是人物啊!」話音一落,笑容就不見了,滿臉只余冷色:「韓正,去,請潘將軍和軍律司官來,前鋒大將曹翰侍功生驕無視軍紀,除甲胄罰五十軍杖!朱二牛,你去請所有的將領來觀刑,對了別忘了,請李煜也過來一觀。」

「郭宗謹,你敢!」曹翰聽了宗謹對自己的責罰,不由得喊出了宗謹的名字。

「本王如何不敢?直呼本王之名,曹翰,念在你跟隨父皇多年,我也不多追究了,你要記得,本王乃是天子之子,權知開封府事,大內都檢點,爵封魏王。」宗謹淡淡道,不再看向曹翰,揮手讓侍衛上前,扒了曹翰的甲胄后押了下去。

噼里啪啦的軍棍之聲,不僅僅是打在曹翰的身上,也是打在了在場的大將心中,他們已經明白,天子不好糊弄,天子家的小子同樣不好糊弄。而李煜,只是面無表情地觀完刑,他知道即便曹翰被打了,周寶和自己所受到的傷害和侮辱,依舊不能剔除。他此時才明白,無力回天悔之晚矣的痛,在城破國亡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的,永不會消去的屈辱。

「君貴,你笑什麼?豐哥和寧哥要回來的消息你早就知道了,之前也不見你這般開心。」周憲有些納悶地看着歪靠在榻上看消息摺子的郭榮道。

郭榮拉着周憲坐下道:「豐哥當着眾將的面,杖責了曹翰五十軍棍。」

周憲一愣,隨即也失笑道:「豐哥這孩子完全是學的你嘛,早先雖然在軍中有了些許的威望,但是老將們只怕多半還是不會將他放在眼中的,如今一頓棍子下去,只怕無人再敢輕視於他了。」

郭榮頷首,抱着周憲道:「待他回京,政事上我也要慢慢的放手於他,政事上有事情比行軍打仗更要有見識。至於寧哥,中秋節后,他就啟程去燕北。」

周憲沒有做聲,契丹,耶律璟一死,他們的新主是不會同中原平靜下去的,還有大周的死敵北漢,豐哥和寧哥,是到了他們自己去認識到他們敵人的時候了。

「娥皇,曹翰被杖責,是因為他侮辱了周寶。」郭榮想了想,還是說了此事。

周憲一愣,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好半晌才道:「我都不想見她的,不過你封爵於李煜,她,我還是得見上一面的,她是否知道我同她的關係呢?」

郭榮看着周憲道:「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怎麼都改變不了她亡國之後的身份,你若是實在不想見就不要見了,召她進宮后,讓內侍宣了旨意就是了。」

周憲搖了搖頭,「我怎麼說都是皇后,哪能如此敷衍正事?不過見一面罷了,應該沒什麼事情的,就像你說的,她的身份早已經難以改變什麼了。」

郭榮擁進了周憲,輕聲道:「周寶因為受到侮辱,還是如前世一般責罵李煜,李煜現在大概是哀痛得很,所以途中作了兩首詞,北上的臣子一個個吟得滿臉是淚的。」

周憲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李煜其人,無為君之才能,唯有詩詞以作寄託。不過是個文人罷了。」

郭榮見周憲神色中只有淡然,也不再提李煜了,而是想着陳摶所言,人命終有盡,自己所用的,也不過餘下的三年多而已。雖然捨不得娥皇,但是自己更想她好好的活着。

……

周寶看着李煜慘白頹喪的面容,怒罵道:「你還是個男人嗎?妻子被人侮辱,居然一聲都不敢吭!難怪姐姐不要你,李煜,你真是個懦夫,真是沒用!」

……

李煜木然地聽着周寶的責罵,一言不發,國破之後,便是家亡么?最先改變的卻是原本以為最不會改變的周寶,只是因為曹翰的侮辱么?自己也很憤怒也很傷心,也很心痛她,更是不會介意的。為何她還要日復一日的責罵?李煜覺得頭很痛,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周寶,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其他的人。

「住口!我母后早已經下葬入了南唐的皇陵,豈是你能隨意編排的?父王再有不是,也容不得你這般唾罵!你以為只有你一人受到侮辱了么?」仲寓看了眼面色憔悴李煜,冷聲喝道。

周寶一句話噎在心中,好半天才呼了一口氣,冷笑道:「你母親的事情真相是什麼你比誰都清楚,一座空墳罷了!至於李煜,我罵錯了嗎?還有你,你自以為很聰明,怎麼不能保住李家的基業,而任得國破家亡?」

仲寓平靜道:「你又比得我母親強了多少?父王才不好,也是你當年死纏着要嫁的,你若是埋怨父王,一封休書如何?你也得了自由,自可去嫁你看得上的男人去!」

周寶一愣,心中雖然有些意動,但是卻知道這個時候可不能讓仲寓瞧去了。柳眉一豎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我是怨恨李煜,但是也沒有他來休我的份,哼,我當年不過是年少不更事,被李煜迷惑而嫁給他的,若非是為了和大姐鬥氣,我何須嫁給一無是處的男人?」

周寶也不怕李煜聽了去,南唐國破,以後自己的依仗不再是李煜,雖然不知道那素未謀面的二姐能否依靠得上,但是比之這亡國之君的妻子來,到底要強上幾分的。

仲寓沒有錯漏周寶眼中的算計,他滿心無力,這個女人蠢到這等地步,還真是少見。懶得再理他,而是扶著李煜出了門,看着樹蔭下斑駁的陽光,仲寓好半天才開口道:「父親若是下定了決心,還是給國后一封休書吧。她是如何樣的人,這些時日裏還沒有看清么?也免得父親你再受煎熬。」

李煜看着與自己差不多高的仲寓,半晌才道:「想不到仲寓你這麼高了,都是大人了,以前我實在是太過忽略你和仲寕了……」

仲寓心中無力,看着李煜道:「父親,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國后的事情,父親還是早做定奪吧,我們雖然做了亡國之人,但是李家的顏面不可再被抹黑與踐踏了。」

「……她不過是因為被人侮辱,所以才傷心至此的,等進了汴梁安定了下來,應該不會這樣了。仲寓,她不僅是你的繼母,更是你的姨母,你行事莫要太冷了。」李煜半晌才避開仲寓的目光道。

仲寓面無表情地看着李煜,半晌才道:「父親,你糊塗了一輩子,到了此時還要稀里糊塗的不願意麵對事實么?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你該好好想想自己從前之所作所為,該好好看清身遭諸人的面目,該好好思量你到底該如何做了。兒子言盡至此,父親好好想想吧。」

李煜看着仲寓消失在轉彎處的身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好半天才滿眼是淚地喃喃自語道:「莫非我真的是自欺欺人么?」

只是一直到抵達汴梁那日,李煜也未曾下定決心給周寶休書。然後他見到了多年前曾見過一面的大周天子,年近半百的郭榮,氣勢比之當年尤勝幾分。

「亡國之臣李煜拜見周皇陛下。」李煜帶着兄弟子侄對着郭榮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郭榮也看着蒼白而又憔悴的李煜,淡淡道:「平身吧。卿先前為一國之君時治國荒唐,但是與詩畫之上卻是大才。『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依朕看來,卿實在不該為君王,倒是誤了這番才氣了。朕便封你為右千牛衛上將軍南文侯。」

李煜聞言不發一語,叩頭謝恩了。

其後李煜的妻兒、兄弟子侄俱都有了封賞。周寶的封號最是意味深長,依舊是虢國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一章太長了,最後碼啊碼,碼到了凌晨,所以昨晚沒有更新~~抱歉-_-|||最後分成了兩章~~~~~半個小時后大結局,因為我先去吃早飯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一世相隨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一世相隨
上一章下一章

玉樹瓊枝誤作煙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