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相伴生死相隨

一世相伴生死相隨

()「臣婦拜見皇後娘娘。」周寶一身素服,滿臉怯怯地跪下請安。

周憲若非知曉這個妹妹的心性,肯定會以為她是害怕忐忑的。其實這不過是周寶的偽裝而已,她最喜用這副嬌柔樣子博得他人的同情和憐惜。

「虢國夫人平身。」周憲淡淡道,並非看坐,而是直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果然和前世的她很是相似,似乎更多了幾分心機。

「謝娘娘恩典。」周寶懦懦道,還不時小心翼翼地抬頭打量著周憲,邊打量,那眼中的淚水也不停地流着。

兩邊的宮女都是詫異不已,這個前南唐的國后,現在的虢國夫人,還真是水做的人兒,若是不知情的人,定會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虢國夫人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委屈?你初來汴梁,可能生活起居上有些不習慣,這一點禮部之人會有所考慮的,到時候,會給南文侯府分派一些故籍江南的奴僕去的。」周憲還是淡淡地道,她倒是不知道,女人的眼淚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

「娘娘誤會了,臣婦是見娘娘有幾分面善,覺得您的容貌有幾分像臣婦的娘親和姐姐,臣婦一時心傷,這才流淚的……」周寶要確定一下,周憲到底會不會認自己這個妹妹。

周憲看周寶那眼神,哪裏不知道她所想?想到已經去世的周夫人,周憲心中並無多少波瀾,前世今生,如今周寶終於跪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心中卻並無多少喜悅,只有幾分惆悵,真道是世事變幻難敵人心莫測,即便不是自己,周寶還是做出了背叛親人的選擇。

「是嗎?這倒是奇怪了,我雖然也出身江南,但是家族親人早已在戰亂中離散,如今只怕也是魂歸黃土了。」周憲嘆了口氣,「這人終有一死,虢國夫人還是看開點才是。」

周寶心中一沉,半晌才咬了一下唇,忽地跪倒,叩了一個頭,雙眼含着淚直視周憲道:「娘娘可知道,臣婦家父家母去世之前,念叨得最多的其實是臣婦那不知所蹤的二姐姐?臣婦請娘娘憐憫臣婦如今國破家亡,幫臣婦尋找那失蹤的姐姐。臣婦當年聽得家父說過,二姐姐失蹤之後其實是來了周國,娘娘貴為皇后,只要娘娘開口,勢必能尋到臣婦的二姐。還請娘娘憐憫。」

周憲看着跪着叩頭的周寶半晌才道:「也罷,我應了你就是了,一有消息,我會派人去告知於你的。好了,時候不早了,今日就到這裏吧。」

周寶心中不甘,卻也無法,她心中惱得很,周憲果然不想認自己,她為何不想同自己相認呢?周寶隨着帶路的宮女出了春和宮,邊走邊思索著。

「陛下萬安——」「陛下萬安——」

此起彼伏的請安聲傳來,周寶一驚,跟着宮女跪倒,只看見玄色冕服的下擺的十字章,待起身後,回身只看見一偉岸的身影消失在春和宮的門內。周寶壓住心中的不甘和羨慕,周憲這個皇后做得果然比自己的國后要風光得多,想到剛才看到的周憲的面容,心中的嫉妒是怎麼也壓不住的,周憲年過三十,為何還能有那樣的容貌?而自己這副樣子,都是該死的周宣,若是再看見她,一定不放過她!

大周的皇宮雖然不及金陵的皇宮精緻,但是卻多了一份大氣和威嚴,看着悄無聲息規矩行走的宮女和內侍,一隊隊持兵械的侍衛,看了一眼皇宮中最為壯觀的鳳台樓,周寶心中鼓動不已,這才是真正的皇宮!

周憲並不知道周寶會因為皇宮的威嚴,而生出了妄想。所以當一個月里,聽人回報說周寶依舊日日哭泣責罵李煜,還屢次要求覲見自己。

「你說,周寶是在打什麼主意啊?」周憲聽人回報完,很是無語,回頭看向郭榮問道。

「這就難說了,也許是真的恨了李煜,也許是故作姿態罷了。」郭榮搖搖頭,隨即又嗤笑一聲道:「李煜倒是該感謝周寶的責罵,他倒是寫出了不少好詞。」

周憲想到這事,也有些無語,隨即嘆了一口氣。那些詞確實是上佳之作,只是一想到好詞是因為國破家亂才李煜做出來的,周憲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些都罷了,倒是望舒,這些日子也時常將李煜的詞掛在嘴中,她要求寧哥帶他出宮去見見李煜呢。」郭榮雖然疼愛望舒,但是對於望舒如此行為也有些來氣,望舒同情李煜,便是怪自己出兵滅了南唐么?

周憲看郭榮的神色,哪裏不知道他想什麼?忙勸道:「望舒不過是喜歡詩詞而已,並非是有其他的意思。她最是敬重你這個阿爹,怎麼會做他想?」

郭榮嘆道:「難怪前世趙匡義要毒殺了李煜,不光是因為周寶這個女人而已。而是李煜這些詩詞,讓一些文人士子都起了同情之心。」

周憲嚇了一跳:「你不會也那樣做吧?文人士子會因為幾首詩詞而起了同情之心,你就不會想辦法讓百姓都知道李煜為君之時的荒唐行徑么?」

郭榮點頭道:「確實該讓人編撰南唐史了,不過史書如何,許多百姓並不識字,這樣,我讓人在市井之中找戲子排幾齣南唐的戲好了………」

「不要!」卻是望舒突然里闖進了內殿。她不顧郭榮黑著的臉,徑直道:「阿爹,人家國破家亡,就不可以不理他們,讓他們自過日子去么?何必還需要做得這樣絕?」

「望舒!你住嘴!你怎麼可以這樣和你阿爹說話?」周憲雖然也很氣,但是更擔心郭榮生氣遷怒望舒,忙喝道。

「阿娘,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無情了?仲寓哥哥好可憐,虧你還是他的姨母呢?」望舒想到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神色寡淡的少年,心就糾在一塊兒。甚至對着最敬愛的母親高聲地嚷了出來。

「啪!」郭榮一掌打向望舒,因為生氣,右手還有些發抖。「不孝之女,居然這樣和你阿娘說話?滾出去!自今日起,你在枕霞殿中禁足三月!來人,將公主帶下去!」

周憲看着哭泣的女兒,見她眼淚中儘是委屈和不滿,周憲又氣有憐,才見過一面的仲寓,就值得她這樣對父母么?又看了看氣得發抖的郭榮,她也不阻攔,讓宮女們帶着望舒下去了。

「喝點水,別再氣了。」周憲端了杯水給郭榮,在他前胸處撫了好久,才讓他平息下了怒氣。

「女大不中留罷了……我聽豐哥說過,仲寓是個不錯的孩子,我都想見見他。如今見望舒這樣子,還是不見了。」周憲苦笑着道,她也沒瞞着郭榮,直視他道:「我之前聽豐哥誇讚仲寓,便想起了前世我的仲寓,還想着如何才能對他好點,甚至想過是否可以將望舒嫁給他。不過我卻知道,這事情不好辦,不管如何說,他們之間隔着國讎家恨,以後如何幸福?如今看望舒這樣子,我真是擔心,她才這樣小,就這樣了,真是讓我措手不及!」

郭榮沉聲道:「不錯,這事兒是不可行。望舒,我們以前太慣着她了。」

「是我沒有教好她。」周憲苦笑,想到望舒之前說的話,並不是全然不在意的。

「如何是你的錯?哎,她不過是仗着我們寵愛她,所以才以為說什麼話怎麼傷我們的心都沒怎麼在意,是時候讓她知道,便是父母相處,也是要好生珍惜的。」郭榮想到望舒沖周憲大喊,就很是生氣。

周憲如何不知道?自己同郭榮兩人與父母之緣總是有些缺憾,所以養育女兒上,兒子還好說,再不濟有郭榮這邊的武力教訓。女兒則不行了,一個女兒,巴不得什麼好的都給她,大小巨細不論。誰知道她今日會這樣呢?難不成李煜的詞加上仲寓的魅力那樣大?

三日後,南文侯府邸地守衛嚴密了許多,李煜一有詩詞問世,很快就被侍衛取走。

清秋節前,周寶又進宮了,她在覲見周憲之時,千方百計的求周憲單獨同她說話。周憲並不想答應,才想讓宮女帶着周寶下去。哪知道周寶抬頭看着周憲道:「娘娘難道不想知道您的親族家人的消息么?或者娘娘是怕有人知道了娘娘的出身?」

周憲一愣,看了周寶神色半晌才道:「你這是威脅我?」

周寶輕聲道:「臣婦哪裏敢威脅娘娘?臣婦不過是想同娘娘說說話而已……」

周憲冷冷一笑,讓宮女們都退出大殿,才對着周寶道:「你要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周寶抬頭直視周憲道:「娘娘這般冷心,當真不知道我是你的親妹妹么?娘娘忘記了周家的一切,忘記了父親母親,自然也不記得我這個小妹了。娘娘不記得我不要緊,只要娘娘答應我一件事情,我便不會到處去同人說娘娘的身份的。」

周憲很是無語,周寶憑什麼以為自己會受到她的威脅?「說說,什麼事情?」

「我要同李煜和離。娘娘應該知道,李煜如今乃是亡國之君,半步出不得侯府。我不想下半輩子陪着他在高牆之內度過。」

周憲很是詫異,她可是知道的,前一世里,趙匡義雖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侮辱了周寶,但是周寶也不曾真的離了李煜,不過是同現在這般每日哭泣謾罵。而且趙匡義毒殺了李煜之後,周寶也自殺了。所以很多人說周寶的李煜是有情的。為何今生不一樣了呢?

周憲沒有點頭應允:「這是你同李煜兩人的事,你們自去商量才是。便是皇后也不好插手夫妻之事。」

周寶淡笑道:「娘娘這是推脫了?若是李煜能答應和離,我必定不會來求娘娘娘了。娘娘還是好生考慮一下才是,免得陛下知道了娘娘的身世,遷怒娘娘就不好了。」

周憲淡淡道:「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來人,領虢國夫人下去。」

晚間,待郭榮回了大寧宮,周憲將周寶威脅之語都說給他聽了。

郭榮聽后冷笑道:「她居然敢來威脅你?真是不知死活!放心,不是那樣便宜要她的命的,明天我會讓謝濤等人將周宣送去李煜那裏,她雖然不記得許多事情了,但是一定記得對周寶的恨意。」

周憲也不知道心中是個什麼滋味,嘆了口氣沒有出聲反對。

第二天,南文侯府里來了一個有點瘋癲的婦人,她一件周寶,就是嘶咬打罵,誰也攔不住。從這日起,南文侯府里再也沒有傳出過周寶的謾罵聲,倒是時常傳來她的痛呼和救命之聲。

三個月後,汴梁城中大雪紛飛,當南文侯府的僕婦發現雪地裏衣衫單薄的周寶時,她早已經沒有了知覺。

「仲寓,潁州並不太遠,好好乾,我等着你回京時再見了。」宗謹將一個布包遞給了仲寓,「這是我阿娘給你準備的,南下潁州,一路保重了。」

仲寓看了看汴梁城,他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夠這樣正大光明地離開汴梁城,周皇陛下的心胸,確實有丘壑,居然讓自己為瀛洲刺史。而那位素未謀面的皇后姨母,對自己好似也頗為關切。

「勞請殿下替臣謝過娘娘了,臣這就告辭了,保重。」仲寓抱了抱拳,接過布包,轉身朝等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仲寓哥哥——」宗謹身後傳來少不舍的呼聲。仲寓腳步頓了頓,還是沒有轉身,上了馬車,緩緩地遠離了汴梁城。

顯德十六年的冬,吳越、閩地皆平。吳越王錢紅椒、清源軍節度使留從效獻國土於汴梁。元日祭天之時,郭榮改元為永德,是為永德元年。永德二年春,契丹新主帶大軍難犯,天子留魏王監國,他則帶着初封為凌陽郡侯的皇子宗誡最後一次親征。四月之時,周軍同契丹大軍在大同府北大戰,此戰極其艱難,雖然最終打敗契丹人,殺契丹潰兵不少,但是周軍也折損了不少將領,王宴、史彥超、袁彥等老將戰死。

永德三年,魏王宗謹領軍攻打北漢,歷經四個月的苦戰,終於攻克太原府,天下遂平。

「陛下,您該喝葯了。」內侍總管小心翼翼地道。

郭榮乾咳一聲,看向殿外的落葉,有幾分寂寥,自己的時候終於到了么?「娘娘今日裏都做了什麼?」

「回陛下的話,娘娘先是寫了大半個時辰的字,隨後召了公主殿下說了會話。晌午之後,召了魏王妃帶着小世子入宮說話。」

「娘娘今日個中午沒歇覺?」郭榮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奏摺,這幾年裏,因為國家漸漸平定,較之武將,文臣自然更得重用些。只是郭榮吸取了趙宋的教訓,並未解除大將統軍之權,而是從軍需上加以牽制,在外文武共並,沒搞什麼文人士子高人一等之事,也不會弄得出現「好男不當兵」的說話。即便是平定的南方各國,百姓也不會再去念及故國了,只因如今朝廷有度,吏治清明。

郭榮才步出大殿,便見大寧宮的總管太監匆匆而來。

「陛下,不好了,娘娘在大寧宮中,本來是逗弄著小世子的,誰想娘娘突然昏倒了!」大總管跪在郭榮面前,焦急地道。

周憲怎麼會暈倒?這幾年裏她雖然在秋末冬初之時有些風寒,但是都沒什麼大礙,調養一段時日就好了。現在才入秋,且她這段時日也沒有受寒生病,怎麼會暈倒?

郭榮匆匆進了大寧宮內殿,見御醫生臉色都不大好,忙道:「娘娘如何了?」

御醫們臉色都很忐忑,最後還是院正出聲道:「回陛下,娘娘情況不大好。五臟皆疲,又伴有體虛盜汗之癥狀,這,這是身體突然大壞之徵兆……」

「住口!」郭榮閉了下眼,才平息了一些怒氣道:「你們好生商量方子,娘娘之前不都是好好的么?這次也是一樣,娘娘必須得好好的,知道嗎?」

御醫們心中有苦難言,他們自然也想醫好皇后的,只是娘娘這病得這麼快,像是近三個月身子才衰敗下來的。他們是大夫,不是神仙啊!

郭榮看着臉色蒼白的周憲,這才察覺自己這大半年來,想得最多的是自己命不久矣,忽略了周憲的身子。一時間心中又悲又痛,坐着床榻邊抱起了周憲,輕聲道:「娥皇,你不會有事的……」

「政事處理完了嗎?」周憲看着郭榮髮絲中夾雜的銀絲,笑了,眼角有着歲月留下的細痕。

「都是那些事情,明日裏再看也是一樣的。你要快些好起來,今年的清秋節,我帶你出宮去看看,咱們已經有些時候沒出宮去看看了。」

周憲摸著郭榮的半白的頭髮,突然道:「今日裏春寧給我梳頭的時候,也看到了幾根白髮呢!我記得很多年前,我就想着,我們兩人青絲成霜的情景,如今也算是看到了。君貴,我們也算是白頭偕老了。」

「怎麼算?不過我一人白了頭髮而已,你看你的頭髮,還是烏黑的。所以啊,等到白頭時,還有些時候呢,你好生養著,會有那一天的。」

周憲看着郭榮笑了,笑眼中卻有淚花,「我昨天夢到我在秘境裏初次見到你的情形了呢……」

郭榮心中很是惶恐,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該是自己先去的,哪裏出錯了?

「我命人在御苑外種了許多了竹子,還辟出一塊地種了好多的桃花樹,等春天了,你就能看到了,同秘境之中一摸一樣。」

……

十月底,魏王宗謹、燕王宗誡回汴梁城,因為皇后病重。

十一月初七之時,下了好幾天雪的天終於放晴了,郭榮面色沉鬱地上了朝,自相公而上,眾臣說話間都是極其小心的,他們忍受了天子的冷沉幾個月了,實在是有些難以承受啊。

一散朝,郭榮便回了大寧宮,「娘娘如何了?」才進殿門,就問著一邊的的內侍道。

「回陛下的話,娘娘用了葯好了許多,魏王殿下、燕王殿下、楚國公主、晉陽郡侯都在內殿裏。」

郭榮心中沉鬱,聽見內殿裏的笑聲,更是難受。

「父皇——」「阿爹。」四個孩子對着郭榮行禮,他們知道父親同母親之間的感情,也不多留,退出了內殿。

郭榮笑道:「怎麼讓四個孩子都過來了?你也不嫌吵。」

「怎麼說嫌吵,我只怕以後聽不到了……」

「住口!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郭榮臉色變了變,好半天才道:「會有法子的,真的,咱們不是普通人不是?」

周憲看郭榮這樣子,只得壓住心中酸楚,窩在他懷中苦笑,自己如何就想這樣去了?但是生死有命,自己又能如何?

「君貴,我真想同你去回去金陵看看啊,要是可以的話,也可以去杭州看看。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待你好了,我便帶你去回去江南,回金陵去,然後去杭州看看。」郭榮抱緊周憲低聲道。

十二月十五日,皇后病情突然轉重,已經昏迷了三日不曾醒來,而天子守了三日,至於朝事,則全部交給了魏王代為處理。

「陛下,樞密使竇儼領華州團練使趙匡胤求見。」

郭榮雙眼中儘是血絲,下巴上的胡茬也是亂糟糟的,「朕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見么?」

「陛下,那趙匡胤說,他有法子救得了娘娘。」內侍心中忐忑,暗自罵着趙匡胤說着大話。

郭榮也不管是否屬實,看了看周憲,起身卻了外殿,讓人傳了竇儼同趙匡胤進了殿。

「趙匡胤,你說你有法子救娘娘?」

趙匡胤看着頭髮白了大半,神色憔悴的天子,恍覺得很是陌生,英明至極的天子也會為了一個女人搞得這樣狼狽?「臣帶有陳摶陳大師的一封書信,他說陛下看后,便可知曉如何讓娘娘無事的。」

郭榮讓內侍呈上書信,看了之後,臉色變幻了好一會兒,半天才哈哈大笑起來,看向趙匡胤的目光也變得暖和起來:「趙匡胤,你着實不錯。在兵部和樞密院裏打聲招呼,年後再回華州不遲的。」

趙匡胤壓住心中的激動,謝恩不提。

郭榮又問了竇儼幾句近兩日的政事後,聽聞宗謹處理不錯,很是滿意。待他回了大寧宮時,只聽見望舒、宵哥及袁敏霖的哭泣聲。郭榮一怔,臉上血色撒全無。

「你們哭什麼?娥皇不過是睡著了而已。出去!不要吵到了她。」

望舒看着父親的神色,驚懼得打了一個顫抖,吶吶道:「父皇,阿爹,阿娘她已經走了……」

「我說了,她只是睡著了而已。你們都出去,不要吵到她——」

宵哥抿著唇看了一眼氣息全無的母親,又看了眼神色詭異的父親,忍着淚扯著望舒往外走,而袁敏霖也在後面跟着。

郭榮溫柔地抱起周憲親了親,才道:「快些醒來吧,你不是要想回金陵么?還想去杭州看看,我都帶你去……」溫熱的水珠自雙眼中滴落,落在了周憲依舊光潔的臉頰之下。

永德三年冬十二月十八日裏,皇後周氏卒,天子哀痛欲絕,半月不能視朝。年後,天子親送皇后入陵,壓住眾臣不滿,謚號昭穆孝懿皇后。永德四年春,天子病重,國事盡托於魏王宗謹。

永德四年四月初三,天子於大寧宮中病逝,享年五十三歲。魏王宗謹於靈前繼位,奉大行皇帝謚號為睿武孝文顯德昭穆皇帝,廟號世宗。

「阿爹,你一路保重。」汴梁城外十里亭中,宗謹一身布衣,對着郭榮磕了三個頭。

郭榮默了片刻,扶著宗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該叮囑你的,我都說了,務必謹記在心,整個北疆務必多加防範。至於其他的,你平日裏就做的很好。至於寧哥和宵哥,你要記住他們是你的同胞手足,阿爹此生之苦,便是沒有一手足相幫。望舒,若她到了十八歲時還堅持要嫁給仲寓,你便應了她就是了。你自己也要好生保重。」

郭榮咳嗽了幾聲,忍着心頭的悶痛,轉身上了馬車,帘子一起一落間,周憲的面容赫然一閃。

宗謹看着馬車遠去,直到什麼都看不見了,他還屹立在亭中。大半個時辰之後,他才出了亭子,韓正才同數個侍衛們才都閃了出來。

「韓正,你愛過某個女人么?是否沒有了她就不能活?」

韓正摸了摸頭髮,半晌才道:「這個不知道啊,我家娘子若是不在了,我自然是傷心的,但是不能活,不至於吧。」

宗謹沒有說話,他知道就算他再怎麼像阿爹,有一點也絕對不會像,他不會像阿爹對阿娘那樣去愛一個女人,愛至極,便是傷。自己只需要繼承阿爹之志願,固守這大好河山,如此此生已無憾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結局~~正文到這裏就完結了,大家有什麼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告訴橋夕~~對了一世想開定製,請人做了封面,大家看看,恩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能湊足十個人買啊,價錢什麼的,絕對是最低價錢,關鍵是橋夕也想收藏一套~~所以接下來要好好修文捉蟲了~~如果可以的話,有空的親能幫忙捉下蟲更好了,因為工作量好大啊~~~給大家看看做好的書的封面,感覺很漂漂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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