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馬祭

所謂馬祭，自然與馬有關。選出匹萬里挑一的好馬，將它放生，但派軍隊跟在馬後，這匹祭馬跑到哪裡，軍隊就要征服哪裡。時限一年，一年後帶回祭馬，舉行大祭。如果祭馬在途中走失、生病、死亡，或者軍隊沒能征服祭馬所到之地，則馬祭失敗。這是對國王威信與國家實力的挑戰，萬一不慎，就淪為笑柄，所以沒有十足把握，國王不可輕易嘗試。

堅戰為祭馬獻上祝福，侍者放開韁繩，白色祭馬飛奔而出。它鬃毛飛揚，像飄動的白雲，背上搭了塊綉有金象的毯子，陽光使上邊的金線閃閃發光，老遠就能看見。金色的象是俱盧的標誌，看到它，人人都認得出這是俱盧的祭馬。

軍隊螺號吹響，阿周那率領大軍尾隨祭馬。兩側圍觀的俱盧人爆發出歡呼，他們歡送軍隊，能征善戰的阿周那一定能完成馬祭，為俱盧帶來更高榮耀。

「一年之後才能見到阿周那了，願他得勝歸來。」堅戰對妻子和女眷們說道，「德羅波蒂，別這麼憂傷，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德羅波蒂含著淚眼，「不，我不是為阿周那。想起那晚，我跟哥哥姐姐聊天，還談到要舉行馬祭的。如今真的舉行馬祭了，主祭人卻不是他們。」

堅戰輕拍她的背，「般遮羅和俱盧即將合為一個國家，我舉行馬祭，就等於他們也舉行馬祭。別難過，你要開開心心，他們才會高興。」

德羅波蒂擦去眼淚，勉強露出笑容。

俱盧的祭馬還沒跑出國境，舉行馬祭的消息已如風傳遍大地，畢竟多少年了，這還是頭一次。

「俱盧舉行馬祭了！」

「已經知道啦！他們是到了耀武揚威的時候。」

「祭馬會不會到摩揭陀來？」

「摩揭陀離俱盧遠著呢！關我們什麼事？那時候我們可能不在摩揭陀了。再說現在摩揭陀的王子們忙著爭奪王位，誰有空管俱盧人啊？運氣好，祭馬從國境邊上擦過去；運氣不好，俱盧人來了，大不了彎腰觸摸堅戰王的腳背。」蓮花妙事不關己地說。

思菟納把行李綁好了，請她檢查。

「我也準備好了。現在出發嗎？」獨斫遠遠跑來。

「你回去拿什麼東西了？害我們好等！」蓮花妙問。

本來他們早就該離開此地，開啟尋找王育的旅途，但獨斫說他得回尼沙陀部落取件東西，因而等到現在。

「就是這個。」獨斫展示出一把弓。

蓮花妙接過來看，這把弓用獸皮帶裹纏，看起來平凡無奇。

「把帶子解開看看。」獨斫瞧她看不起這張弓，給了她點兒提示。

蓮花妙解開纏住弓身的帶子，弓身的本來面目露了出來，蓮花妙頓時驚住，弓身星星點點，宛如銀河。

「薩倫伽？」貓鼬從地上跳起，站上行李堆，把弓搶到手中，「真是薩倫伽！聽聞它早就出世了，後來沒了音訊，原來被你們藏著。」

「藏起它是殿下的意思。」獨斫說，「沒人能拉開它，殿下擔心有人搶奪，就讓我把它藏起來。它淡出人們視線，時間長了，就被遺忘了。我想，等找到殿下，就把神弓還給他。轉生后的殿下一定能把它拉開，我還打算教他怎麼射箭呢！」

「你們怎麼得到薩倫伽的？」貓鼬問。

獨斫回答：「黑天給的。」

「他會這麼好心？」

「當然不會。他為了害死兩員摩揭陀大將，故意送出此弓讓他們爭奪。」

「是啊，我也記得這事，雖然那時我還小。」蓮花妙也說，「前輩，這把弓有問題？」

貓鼬把神弓還給他們，「弓沒問題，但你們知道為什麼沒人拉得開它嗎？它很可能已經認主了。除了主人，任何人都拉不開，所以黑天才那麼放心把它送出去。想想看，如果有人拉開了它，對他是多麼大的威脅啊，黑天絕不會冒險。」

蓮花妙和獨斫驚訝，「前輩，你的意思是，黑天早就是薩倫伽的主人了？」

「很有可能。」貓鼬斷言，「不是他，就是他的哥哥大力羅摩。」

「我們白白給黑天保管了這麼多年！」獨斫立即失望，他的殿下是拉不開這張弓了。

「要拉開它，還是有辦法的。」貓鼬又說，「這些神器會認主，是因為它們有神力。但在黑暗時代，它們會失去神力，成為凡品，那樣誰都能使用它們了。」

「成為凡品？那不是跟普通武器一樣了嗎？擁有它們還有什麼意思？」蓮花妙覺得這種辦法根本就不是辦法。

貓鼬對她輕嘆，嘆氣中帶著絲絲嘲諷，「黑暗時代就快到了，留戀神器的威力白花心思，不如想想怎樣適應沒有神器和法力的新時代。」

獨斫不以為然，「仙人們總說黑暗時代快來了，說了這麼多年，黑暗時代就是沒來。既然黑暗時代沒有法力，那麼仙人、妖魔，所有神物會變成什麼樣呢？」

「不知道，我沒經歷過。」貓鼬回答。

「摩耶大師來了！摩耶大師來了！」思菟納叫著通報。

人總算到齊，蓮花妙等人立即帶上行李，趕去與摩耶匯合。摩耶就在路邊等著他們，不過他們看到摩耶便吃了驚，不是為摩耶本人，而是為了他的車。

這輛車十分奇特，四個輪子，看不到拉車的牲畜，真不知摩耶是怎麼把它弄到這裡來的。

「大師，這是你的新法寶？」蓮花妙好奇。

「算是吧！我自己做的。」摩耶得意地拍了拍車身。

能自己做法寶，絕對是了不起的高人，大家都向摩耶投去崇拜目光。

摩耶不好意思地謙虛回答：「其實算不上法寶啦！因為它並不需要法力驅動。但它的出現絕對是劃時代的！水祭生曾對我描述過他那個世界的景象，有種車，不用牲畜，自己會跑，只需給它喝油就行了。我就試著做了輛，居然成功啦！你們要不要坐著它去找水祭生啊！」

「要！」大家爭先恐後擠上了車。

「坐穩了！坐穩了！」摩耶發動車子。

車身抖動，還沒行駛就先噴出股黑煙，煙霧瀰漫嗆人刺鼻，車上的人立刻咳嗽。習慣森林清新空氣的思菟納直接熏吐了。貓鼬把自己罩在金色保護罩內。蓮花妙從行李中抽出羽毛扇驅趕煙霧。

獨斫流著淚，忍著噁心問，「大師，這些煙是裝備的武器嗎？附近沒有敵人，把它收起來吧！而且沒設計好，怎麼先熏自己人啊？」

「不是武器，是正常現象，我的車依靠油燃燒產生的熱力驅動。水祭生說那種油是用地底冒出的黑油提煉成的，我還沒研究出提煉方法，直接用了黑油，沒想到也可以用，只是發動機得常換。忍忍吧，等跑起來有了風，煙自然會散。」

「怎麼忍得住？你們阿修羅常居地底，對這種氣體沒感覺，我們可是凡人啊！」蓮花妙也快吐了。

「大師，我怎麼聽見車底有異響，咔嚓咔嚓的，像什麼快斷了。」獨斫說。

「這種車噪音大，正常現象。馬上開動，坐穩。」摩耶拉起手柄，車輪果然自己動了起來。

被廢氣熏得七葷八素，感覺車動起來，眾人總算又感到新奇開心了。可這時，咔嚓一聲巨響，車身下墜，斷了兩截，四個車輪彈飛，滾出老遠。車上人全嚇得驚叫。

「大師！你的車碎掉了！是正常現象嗎？」

「肯定不正常！不應該啊，難道超重？喂！你們等等！別走啊！等我改進……」摩耶從車身殘骸中爬出，仰望天空大叫。

獨斫、蓮花妙、思菟納、貓鼬乘坐起飛行法寶，把他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