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乾旱十二年

此行的第一個目標並不是尋找王育，人海茫茫無從找起，所以得先尋訪一位可能知道王育在哪兒的人。他們飛向西方，穿過俱盧之野，飛向娑羅室伐底河，降落在一座村莊外。

「怎麼變成這樣了？」看到大地上的情景，貓鼬發出驚嘆。

一塊塊農田裂開了口，上面的莊稼都成了枯草，村莊破敗，幾頭瘦牛奄奄一息卧在村口，風吹過，乾燥的地面掀起塵埃，像起了薄霧。

「老仙人！老仙人！」貓鼬直奔村角的土屋。

院門半開，它鑽了進去，房門也沒鎖，它推開門。但邁入的第一步就被嚇住。

獨斫、蓮花妙、思菟納追趕而至，他們進了房門，也倒吸口氣。屋裡躺著四具乾屍，膚如樹皮，狀如枯柴，從他們衣著辨認，是兩男兩女，年齡、容貌都看不清了。

「老仙人！」貓鼬撲在一具乾屍上，「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死？」它搖晃乾屍，不相信這是真的。

蓮花妙查看落在桌上的灰塵，抹出幾根指痕，這家人死了好些日子了。這時，她發現桌上擺了張星相圖。

「快看這個！上邊的日期，不是王兄轉世的日期嗎？」蓮花妙把星相圖給大家看。

「沒錯！難道這是水祭生轉世后的星相？老仙人知道我們要來，升天前留給我們的？」貓鼬感動道。

院里的聲音心動了其他村民，這間小院已經很多天沒動靜了，今天居然有了聲音。村民趕來，發現了屍體，個個驚訝，原來村裡的這家婆羅門早就死了，難怪沒見到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蓮花妙問村民。

村民都嘆氣，「就猜到他們會這樣。這家人只拾田邊的稻穗為生，現在大旱，莊稼都枯死了，他們到哪兒去找吃的呀！我看他們都是餓死的。」

圍觀議論了陣，村民們抬出屍體，就地舉行了火葬。貓鼬呆站在火焰旁，有外人在，它不會說話，但眼神哀傷。村民們都在抹淚，到不是為這家婆羅門，他們為自己而哭。下一個餓死的會是誰呢？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到哪兒去找殿下？」獨斫問。

蓮花妙想了想，「這裡離娑羅室伐底河不遠了，我們到河畔的聖地去看看吧，那裡有許多大仙，或許有誰能幫我們。」

「你們要去聖地？還是別去啦，白跑一趟。」村民聽到他們說話，插話提醒。

「為什麼白跑呢？」蓮花妙問。

村民絕望地搖頭，「娑羅室伐底河都斷流了，住在河邊凈修林的仙人，好多都搬走啦！哎！仙人都救不了這場旱災！」

「那樣大的一條河，怎麼會斷流？」獨斫聽起來感到不可思議。

村民回答：「聽說有人使用了不該使用的法寶，就在那天，天上出現兩個太陽。我們村好多人看了第二個太陽，就成了瞎子。村裡從此再沒小孩誕生了。」

「是梵顱法寶。」思菟納給他們解釋，「那天有人使用了梵顱法寶，被它光芒照射過的地方，將持續十二年乾旱。」

「這場乾旱要持續十二年？這可怎麼活啊！」村民們跺腳哀嘆。

「不是所有地方都遭受乾旱，你們可以逃到別的地區。」蓮花妙向他們建議。

村民們沒這麼樂觀，「能逃到哪兒去呢？別的地方沒有我們容身之所，失去家園的人，只會淪為奴隸。」聽他們話里的意思，他們寧可呆在這片什麼都長不出的土地上。

告別村民，蓮花妙等人還是前往娑羅室伐底河。那裡確實如村民所言，河水斷流了，河床暴露在外，被陽光曬得開了口。從前兩岸蔥綠的草地已經枯黃，森林還在，可不再繁茂，樹木都像得了病，樹葉落滿地面。

進入林中，也不見動物蹤影，他們找到了座凈修營地，但修行者早已離去，只留下破爛的草棚。他們一連找了好幾座修行營地，都是如此，著名的聖地已經被仙人遺棄。

好不容易碰見還沒離開的修行者，他們趕緊問，極裕仙人、眾友仙人，那些大仙都到哪兒去了。修行者回答，極裕仙人騎著如意牛不知去向；聽說眾友仙人在恆河邊尋找新的凈修林，也說他去了亞穆納河；他的兒子跋波魯不願遠走，要去多門城享富貴，父子倆產生矛盾，分道揚鑣了；其他仙人也都各走各的，有的去了大雪山，有的到了南方海濱，剩下的人也快走了，沒有河水的聖地，以後會變成沙漠。

「果真是黑暗時代降臨的先兆，仙人們都隱遁了。」貓鼬坐在乾涸的河邊嘆惜。

「那我們到哪兒去找殿下呢？」獨斫為大事受挫煩惱不已。

蓮花妙、思菟納也都坐了河邊，一行人坐了一排，面對河床犯難。

「你們找人？要找誰呢？」修行者問。

蓮花妙回答：「我們也沒見過，現在他應該還是個嬰兒，我這裡有他的星相，請看看吧！」

修行者看了星相圖，立刻驚訝，「居然跟繼絕王子同一天出生！」

「哪位繼絕王子？」

「俱盧新出生的王子，阿周那與妙賢之孫，現在是整個俱盧王朝的掌中寶。俱盧正在舉行馬祭，如果在大祭典那天你們能到王宮去，說不定能看到他。」

蓮花妙靈光一現，「這位王子我們一定會去看看。」她立即對夥伴說道，「走吧！我們去俱盧，繼絕王子跟他同一天出生，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獨斫燃起了希望，「真的嗎？既然如此，我們就得去看看！轉生為俱盧王子，太有意思了，只有殿下才想得出來！」

「走！走！去俱盧！」思菟納情緒立轉，歡樂叫道。

貓鼬打起精神，是該去瞧瞧，哪怕那位王子不是王育，作為未來的掌權者，將來最有權勢的人，它也想看看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們滿懷希望，向修行者告別，愉快地向俱盧進發。

待他們走後，修行者發出輕蔑的淺笑，「就算是同一天出生的人，命運卻各不相同。他們要找的人怎麼可能是那位尊貴的王子？看星相，是條賤命啊！」

「等等！我們得想一想，就算到了象城，我們要怎樣才能見到王子呢？他可在深宮裡啊！」獨斫叫住他們，問。

蓮花妙沒有絲毫擔憂，「我要進象城王宮還不簡單？忘了我是誰嗎？我是偕天的妻子。你們只需偽裝成我的僕人，不就都進宮了？」

「我可以變成又老又丑的侍女，這樣肯定不會引起別人注意。」思菟納說。

貓鼬背著小爪說：「我就變成花環女，小女孩，也不引人注意。」

「那我呢？」獨斫指住自己，「你們也幫我變身吧！」

思菟納撓頭，「這種法術只能給自己變，不能給別人變……」

「沒辦法了獨斫。」蓮花妙無奈地說，「般度五子認識你，雖然王兄已死，但他們仍會對你提防，只要你在身邊，我們很難接近王子。所以，你在外面接應吧！」

「那怎麼行！呆在般度五子身邊危險重重，現在只有我還有些武力。」獨斫堅持。

「宮裡的兇險不是武力能解決的，有思菟納和貓鼬前輩保護我的安全足夠了，剩下的要靠智慧。我只是去看看小王子，如果他不是王兄，我會馬上離開象城。要脫身的辦法有很多，真脫不了，有你在宮外，還可以救我們啊！」蓮花妙勸道。有貓鼬在，哪需要獨斫來搭救，目的還是為了讓他這張熟面孔迴避。

獨斫明白自己前去反會礙事，只得答應。

蓮花妙作了番計劃，正大光明地返回象城。聽說她回來了，俱盧方面驚訝，這位夫人一向疏遠俱盧，居然主動歸來，讓宮內不少人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