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醫院
「不能再走下去了。」譚星死死盯著眼前的這座建築，「我們絕對不可能，不可能通過那裡。」這條道路兩側，已經不再是沉寂的房屋。
那棟建築幾乎每一個窗口，都閃爍著昏黃的光。
與其他低矮的住宅相比，這棟建築很高，大概七層樓左右。樓頂上，赫然有一個血紅的十字標記。
這是一家醫院。
它就這麼橫亘在道路正中，將這條路截為兩半。
很詭異的格局。
醫院的大門敞開著，從中能看見大樓另一頭的道路。
而大門外，零零散散地零零散散地躺著幾具屍體。
死亡的氣息，從醫院內撲面而來。
一座橫亘在路中央的建築，大門敞開，就如通向地獄的道路。
「星，這裡，很危險嗎？」朱南晤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看向譚星。
她沒有回答，李宗南卻開口道：「不能走下去了。」
「即使開道具硬闖也不行嗎？魔谷很少有道具冷卻限制啊。」
李宗南看著面前那扇敞開的大門：「不會有冷卻，但會有效果削弱。而我根本不能確定門內那段路到底有多長。鎮子這麼大，應該還有其他路能夠繞過去，還是選擇更安全的路比較好。」
「不能從這裡走，無論如何都不行。」譚星道。
醫院的窗戶內投射出的昏黃燈光與血紅色的月光交織，偶爾有幾間窗戶陷入黑暗，卻又有沉寂在黑暗中的窗口亮起燈光。
借著月光，可以看見幾株爬山虎靜靜地攀附在灰黑色的外牆上，更添詭譎。
一陣劇烈的咳嗽后，朱南晤輕聲道：「那走吧。」
三人最後看了這幢建築一眼，繼而轉身，朝來路而去。
當三人消失在來路深處，一群黑色的烏鴉，從天際落下。
「走另外一條路吧。」李宗南提議。
「只有這個方法了。」
而這次，咳嗽的輪到了李宗南。
「李——」
他擺擺手：「二十四小時。」
「什麼？」譚星問。
「一天時間，我們總能救出唯生的。只一天，這種病不會危及到生命的。」
「那萬一……」譚星欲言又止。
「不會有萬一。」朱南晤看著眼前的另一條路。
譚星在心中嘆了口氣。
待李宗南率先走上那條路，譚星握住了朱南晤的手。
「南晤姐，我們完全放棄雨瀾了嗎？」
她看向譚星的雙眼：「答應我，一旦發生什麼，你先回去。」
她吐出一口帶血的痰。
可雙眼中，卻只是平靜和決絕。
譚星只從另一個人的眼中見過這種眼神。
那是李唯生曾經的眼神。
譚星只是點點頭。
事至如今，說再多也沒有用了。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吾都快被你們這些人類感動了不過吾也沒有什麼辦法）
「你不是什麼王嗎？至少，讓他們平安回去。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記住你的話到時候吾會做吾能做的)
那個聲音隱沒在譚星心底。
「你們注意到沒有，這兩條岔路里的房屋，沒有一間亮燈。」走在最前面的李宗南忽然回過頭。
「沒有亮燈說明沒有NPC，那我們也就無法獲取情報。」朱南晤分析，「既然不想讓我們獲知情報，那這一片區域是不是有什麼極其重要的信息？」
「即使有，現在的我們也無能為力。」李宗南搖頭道，「魔谷內的隱藏信息遠比你想象的要多，有的甚至於和魔谷，乃至整個遊戲的核心繫統的某些運行規則有關。而魔谷的難點之一，也正在於不少規則需要我們自己去探索。過去三年，我們整個伺服器所掌握的信息，也僅僅是我告訴你們的那些。」
「恐怕這條路，也行不通。」譚星突然道，「還是一樣的預感。」
「一樣？和什麼一樣？」朱南晤問。
「你自己看吧。」
朱南晤看向前方。
一模一樣的場景。
依舊是橫亘在路中的破舊的醫院。
即使是在月光下，即使那些窗戶中閃爍著燈光，整間建築，依舊被陰暗籠罩。
「沒有其他辦法了。」朱南晤將匕首從左手交到右手。
「硬闖吧。」李宗南道。
「我去就夠了。」朱南晤看向二人，「我會在這裡放置傀儡，一旦遇到無法應對的危險，能夠立刻瞬移回來。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們就跟上；如果傀儡消失，立刻撤退。」
「我和你一起去。」李宗南看著眼前的醫院，若有所思，「要論保命，不會有問題。」
「星，你留在這裡。不論發生什麼，只要無法自保，你就想辦法回到我們來這裡的地方，用骰子離開。」
「南晤姐，我不能——」
「你所擁有的道具不適合這種情況。保護好自己。柯允還在等你。」
「南晤姐，我會在這裡等你們的。」譚星道。
朱南晤和李宗南走向那扇大門。
「希望能救回唯生啊……」
（不用想了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怎麼——」
（那裡的力量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
「那你到是說該怎麼辦啊！」
（你作為靈媒應該知道更多啊啊啊——）
「什麼？」
可，她的心中再無迴音。
李宗南用右手從口袋裡取出一支煙，又用打火機點燃。
朱南晤輕輕撫過手中紫黑色的匕首，感受著匕首木柄上的刻痕。
二人都感覺，並不是他們在走向面前的醫院。
是黑暗在走向他們。
沒有人想說話。
李宗南猛吸了一口煙，卻又將手中剩下的大半截煙掐滅，扔在地上。
吸入的煙緩緩從他的口鼻處溢出。
大門越來越近。
強烈的壓迫感突然出現。
直接壓在心頭。
大門內，那幾具橫卧著的屍體的手指，不可察覺地蠕動起來。
二人對視一眼，踏進大門。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大廳。
走進大廳之後，他們才發現，這裡遠比外面看起來寬敞。
而遠處，醫院的另一端，也正如李宗南所說，變得遙不可及。
當他們繼續向內走去時，頭頂的燈，忽然熄滅。
周圍只剩下黑暗，連月光都無法看見。
而醫院外面。
譚星所看見的，沒有任何變化。
她的眼中，醫院大廳內。
燈光依舊閃亮，拉長了大廳內二人的背影。
天空中。
一隻烏鴉不知從哪裡飛出，落在醫院頂部，那個紅十字標誌的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