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長鯨想把鍾侯川扶起來,鍾侯川決心跪在地上請罪,長鯨蹲下輕聲道:「我本想在外面多坐一會兒看看星星,這裏的星星好看極了,但是……」長鯨握著鍾侯川的手道:「感受到了么?我的身體已經大不如以前了,你若要在這耗著,我便陪你在這耗著好了。」

鍾侯川握著長鯨的手,那雙手以前十分的暖,就跟手爐一樣,如今卻有些冰涼,鍾侯川又捧著長鯨的手為她暖著,長鯨嘆道:「你是不是覺得這雙手暖了,其他地方就不會冷了呢?」

鍾侯川這才起身拉着長鯨進去營帳,冷將軍十分有眼力勁兒的命人給他們生了兩個火爐來,阿墨找來了很多藥膏,遞到鍾侯川面前道:「公子身上那麼多傷,我也不知用哪個合適,你看看該用哪個?」

鍾侯川一直握著長鯨的手,似乎非要捂暖了才甘心,長鯨看他臉上的幾道抓痕問道:「你和小狐狸怎麼回事?難不成還打了一架么?」

冷將軍接話道:「那可不,我今天進來的時候,公子正和那小狐狸打架呢,說來也真丟人,居然連只小狐狸都打不過。」

鍾侯川盯着冷將軍,把冷將軍盯的背後發毛,這冷將軍才有所覺悟的道:「我帳中還有事,先走了哈,有事再叫我。」

阿墨覺得自己在這似乎也有些多餘,便撓著腦袋道:「我去燒點水給公子和姐姐用。」阿墨也跑出去了,鍾侯川捧著長鯨的手為她取暖。

長鯨看着他手上的血印,還有數不清的小傷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說你跟小狐狸培養感情,就是這麼培養的?怎麼培養著還培出了負荊請罪了?」

鍾侯川還是不說話,長鯨雖然很煩他這樣,越是生氣難過的時候他就越把自己變成了個悶葫蘆,但是鍾侯川每次都是對着自己生氣,該對長鯨好的一樣也不落下,長鯨又覺得鬱悶,若是好好吵一架還好,偏偏這人就跟團棉花一樣,軟硬不吃,拿捏不動。

阿墨燒好水送進來給長鯨和鍾侯川的時候,兩人還是沉默的,鍾侯川依然低着頭為長鯨暖手,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阿墨看着小狐狸趴在長鯨的腳邊,便過去抱起它道:「今晚小狐狸由我照顧吧。」

小狐狸看着長鯨,委屈的叫喚了幾聲,阿墨摸摸它的頭,抱着它出去了。長鯨想了想問道:「手是暖了,那其他地方呢?」

鍾侯川又脫下衣服披到了長鯨的身上,把長鯨擁到懷裏,長鯨靠在鍾侯川懷裏道:「我剛有身孕的時候,最聞不得的味道就是血腥味,那時候諾戶天天打獵,家裏到處掛着獵物,我一聞到就難受,如今雖然沒有了,但是聞到血的味道,還是有些不舒服,你先清洗一下吧。」

鍾侯川低頭看了看長鯨,隨後端著水盆就要出去,長鯨無奈的又拉住他,這人一根筋的時候真是讓人無可奈何,長鯨把他按到椅子上坐着,用帕子沾水給他擦拭著。鍾侯川拉着她道:「不是聞到了會不舒服么?我出去洗乾淨了在進來。」

長鯨掙開鍾侯川的手道:「老頭說我不賢惠,如今正好練練,不然以後天天聽他碎碎念。」

不由得鍾侯川拒絕,長鯨便輕輕的擦了起來,鍾侯川為方便長鯨動手,倒是自覺的躺到床上了,長鯨擦完后才發現鍾侯川背上的刺傷若是認真看還有圖案,這傷的倒有些意思,那些小破口整體看起來倒像是兩個字,長鯨認真看了看,竟是自己的名字。

長鯨笑道:「你若想學岳飛可以和我說啊,背上刺字嘛,我也可以的,繡花都行。」

鍾侯川這才笑了起來,隨後道:「若是真能把你刻在我身上,我倒挺樂意的。」

長鯨問道:「怎麼想到這出的?你這負荊請罪怎麼還帶這麼多花招?」

鍾侯川嘆道:「既是請罪,自然要用心了,不僅要保證你能氣消,還得有點其他的功效才不枉費我這頓功夫吧。」

長鯨笑着搖搖頭,拿起藥瓶為他上藥了,看到手臂上除了咬傷還有很多抓傷,又問道:「你怎麼跟一隻小狐狸過不去呢?那小傢伙可是陪着我走過了漫長的一段路,我很喜歡它的,那小狐狸也十分靈性,你之前同我說有身孕了以後不可以接觸這些小動物,那時賀蘭喜歡兔子,經常會抱着兔子過來逗我開心,這隻小狐狸就守在我身邊,一有東西靠近它就把人家凶跑了,這一路上也很照顧我,有幾次遇到刺客,都是它提醒的我呢,你以後對它好點,我要把它帶回去的。」

鍾侯川翻身起來看着長鯨,把臉湊到長鯨面前道:「看到沒?你的小狐狸抓的我,我只是把它綁起來,都沒傷到它。」

長鯨抱歉道:「好好好,我替它給你賠個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別同它計較。」

鍾侯川壞笑道:「我都被它抓破相了,你就只是賠個罪就行了?」

長鯨看着鍾侯川不懷好意的樣子便認真的道:「你別蹬鼻子上臉啊。」

鍾侯川嘆氣道:「果然啊,我還不如一隻小狐狸得寵。」

長鯨白了他一眼,又為他擦了點葯。熄燈以後,鍾侯川抱着長鯨,睡的才安穩了些,長鯨也睡的安穩了些,只是她容易腰酸,時不時的就在翻身,鍾侯川自然知道是因為什麼,便小聲道:「你趴着吧,我給你按按腰上的穴位,會舒服些。」

長鯨聽話的趴着了,鍾侯川替長鯨按著又小聲問道:「聽徐老爺說,你還給我們的孩子建了個墳,上面沒有名字,只是畫了個小狐狸。」

長鯨嗯了一聲,沉默了片刻后小聲回道:「我學問不如你,也不知取什麼好,你想吧。」

鍾侯川笑道:「我若想個十七八個名字的,你能給我生那麼多麼?」

長鯨惱道:「你當我是什麼?還十七八個,你找別人生去吧。」

鍾侯川笑了笑,見長鯨轉過頭去睡了便也沒再吵她,給她按了一會兒就抱着她睡了。長鯨發現鍾侯川的按摩還是有用的,後半夜就沒怎麼酸過了,後來見鍾侯川沒事的時候就會讓他再給按幾下。冷將軍這麼久以來習慣了找鍾侯川就直接掀帳簾就進來,好幾次進來就看到長鯨躺着鍾侯川再給她按穴位,冷將軍都一臉酸的立馬轉過去捂着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會長針眼一樣。後來習慣了以後還會調侃道:「我這天天帶兵,每天不是那疼就是這疼的,怎麼公子也不給我按按?」

鍾侯川都是一句:「自己找你的軍醫去」就給打發了,冷將軍都罵罵咧咧的出去了。

又過了兩天,長鯨才後知後覺的問道:「對了,吏或怎麼樣了?你們的談判如何了?都怪你,搞什麼負荊請罪,我都忘了正事了,提俟諾戶和提俟賀蘭兄妹都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我欠着他們兩條命,說什麼也得保證提俟家不受牽連才行。」

鍾侯川正給長鯨按著腰上的穴位,無奈道:「是是是,都怪我,知道你受了人家恩惠,我都幫你還了。」

長鯨起身問道:「你們怎麼談的?結果如何?提俟家怎麼樣?」

鍾侯川又把長鯨按到床上道:「好好躺着,再給你按一會兒……談是談了,前幾天就談了,我們提的條件也不過分,只要他們俯首稱臣,我們可免去每年一半的貢例,只要提俟家每年馴養一百匹好馬進獻,他家便可享受正常大臣待遇,雖說每月的俸祿沒多少,但是有朝廷庇佑,冷將軍坐陣,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提俟家如今的地位算起來和部落統領差不多。」

長鯨想了想,覺得也還不錯,又問道:「如果他們不答應呢?你會怎麼做?」

鍾侯川:「那就只能硬來了,這種事情哪有能討價還價的餘地,如今他們依然擁有自己的民族文化,過着自己正常的生活,也就是頭上多了個國家的稱號,對他們也沒什麼壞處。」

長鯨想了想,隨後道:「行吧,我有些困,你一會兒給我按完就出去忙你的吧,讓阿墨把我的小狐狸送來,他不能總霸佔著,我睡了哈。」

鍾侯川嗯了一聲,長鯨便趴着睡了。鍾侯川出去找阿墨的時候阿墨正帶着小狐狸在散步,鍾侯川看了看小狐狸同阿墨道:「除了長鯨找你要的時候,你盡量別讓它出現,我看到它就頭疼。」阿墨笑着點點頭。

這小狐狸和阿墨也熟的快,也挺喜歡阿墨的,每次鍾侯川要去找長鯨的時候他都會讓阿墨把小狐狸抱走,省得小狐狸總是賴在長鯨懷裏,鍾侯川和它大眼瞪小眼的。

本來之前鍾侯川聽長鯨說小狐狸幫了她很多忙,還對它挺好的,誰知這小傢伙一見到長鯨就什麼都忘了,就喜歡賴在長鯨身上,長鯨睡覺的時候,小狐狸不是在長鯨的懷裏就是在她腿邊,只要有人靠近就對着那人呲牙,鍾侯川也不例外。好幾次他走回營帳睡覺的時候都被小狐狸用腦袋頂開了,鍾侯川和它講道理:「我對你也不錯,你怎麼也不讓靠近她呢?」

小狐狸就是不聽,雖然不咬他了,但不是用腦袋頂開他就是咬着他的衣服往外扯,鍾侯川十分無奈,但轉念一想,這小狐狸只對長鯨親近,又是在保護長鯨,又覺得不該對它有成見,但是這一人一狐狸動不動在長鯨面前爭寵的時候,長鯨都會抱起小狐狸逗着它玩,鍾侯川又覺得氣憤,後來見阿墨和小狐狸也親近,便時不時的就讓阿墨把小狐狸抱走。

鍾侯川眼看議和這事塵埃落定了,趕在朝廷和塞北部落簽訂契約之前,便聯繫二叔,準備進攻齊天府了。

齊天府的位置向來隱蔽,二叔每次去都是走到一個特定的地方拉響那裏的彝鈴,最後被矇著眼睛帶進去的,海棠姑娘如何得到的這副地圖,鍾侯川也無從考察,但是二叔看了之後,閉眼模擬過相應的位置,確定海棠的圖是沒問題的。

鍾侯川和二叔還感慨道:「這齊天府是怕仇家太多被追殺所以連自己人也不信任么?連個位置都要搞的這麼隱秘。」

二叔:「刀口上做生意的人,自然萬事小心些總沒錯,再者說,我們正是因為矇著眼睛才有幾乎到處碰不被懷疑。」

鍾侯川:「你說他選擇在塞北,是因為這裏情況複雜好掩人耳目么?」

二叔回憶了片刻道:「不知,我聽過那人說話,大約也不比我大多少,武功是真厲害,不過沒交過手,不知懸殊多少。」

鍾侯川又問道:「那裏面的人武力如何?像二叔這種品級的應該少吧。」

二叔:「齊天府的訓練分了很多層次,中等的也就你們軍營的戰鬥力,但是人數不多,不然容易引人注意,高手也有很多,但是我沒交過手,不過他們人丁補充十分迅速,無論如何一定會保證人數控制在一定數額上,不多不少。」

鍾侯川:「二叔,你說這個人武功這麼厲害,怎麼會想到做起這種殺生的買賣呢?」

二叔怔了片刻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事,齊天府也不是完全的喪盡天良,若接到的買賣是屠殺良善之家,他們致歉後會自刎謝罪,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死士;若接到的買賣是屠殺一些陰險小人,他們連院子裏的一條蚯蚓都不會放過,殺完之後還會回來領賞。」

鍾侯川看着二叔道:「二叔呢?你怎麼會加入了齊天府?還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二叔轉身瞪着鍾侯川道:「小屁孩家的,問什麼問,你只要守好我閨女就好了,我告訴你,你要是在讓她出現上次渾身是傷的樣子,我就揍的你連長鯨都認不出來。」

鍾侯川撇撇嘴,還是不甘心的問道:「上次聽二叔說,已經失去兩次了,不能再失去長鯨了,是什麼意思?難道除了長鯨娘親還有另外一個人讓你牽掛?」

二叔揚起手來就追着鍾侯川打,鍾侯川邊躲邊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是你自己說的那麼明顯,難道我還不能猜測一下了?這個隨便一個人都能聽出來和長鯨娘親有關係嘛,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我也不是多嘴的人,你說來我聽聽又何妨?」

二叔怒道:「小兔崽子,你再給我隨便猜測亂想,長鯨來也救不了你。」

鍾侯川笑道:「我倒是想把長鯨叫來,你敢讓長鯨來么?」

二叔指著鍾侯川罵了起來,罵着罵着又追着他打了起來,嘴裏還碎碎念著:「我和長鯨娘親清清白白,你再給我瞎說我就把你的嘴縫起來。」

鍾侯川嘴欠的笑道:「我可沒說什麼啊,是自己說的,再說了,我想知道的是另一個讓你牽掛的人,才不是長鯨娘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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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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