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鍾侯川身在軍營心在長鯨身上,一直在想為何長鯨就留在獵戶家裏了呢?她不應該是先去據點或者是來找自己么?對於長鯨的這次反常,鍾侯川十分不解,直到那天晚上,他做夢夢到長鯨在做飯,結果不等自己過去就有另一個人走過去沖着長鯨笑,鍾侯川活生生把自己給氣醒了……不僅如此,他連帶着二叔也不搭理了,二叔以為有什麼事又跑到塞北找鍾侯川,誰知鍾侯川只是單純的因為夢不想理他,二叔氣的追着他在軍營里打了好幾圈。

二叔的行蹤不敢讓別人知道,都是偷偷摸摸的,連阿墨都瞞着。鍾侯川被二叔揍了一頓,更是來了脾氣,邊給自己上藥邊埋怨道:「要是長鯨身邊真出現了這樣一個人,我還攻什麼齊天府,回家自刎得了。」

二叔嫌棄的道:「你就這點出息?還真是高看你了。」

鍾侯川破罐子破摔道:「我本來就這點出息,難不成你還指望我能效仿娥皇女英?若是這樣,我還不如死在你刀下呢,一點也不冤。」

二叔十分嫌棄的離鍾侯川遠了些,鍾侯川越想越不對勁,隨後道:「不行,我要去找長鯨,我必須防微杜漸,不能讓別人鑽了空子。」說着還真就起身要走。

二叔又一把拽住他道:「你去什麼去?首先,我閨女就不是那樣的人,其次,就算有人喜歡我閨女,那也是他有眼光,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給我好好坐在這,老子把身價性命交付到你手裏,你倒好,給我左一出右一出的搞么蛾子……」

鍾侯川反問道:「那要是真有人趁虛而入怎麼辦?難道二叔能賠我一個長鯨?」

二叔揚起拳頭來要揍他,鍾侯川直直的迎上去道:「要打就快點,打重點,打完我好去找長鯨,說不好挨你一頓打,長鯨這一心疼就又回來了呢。」

二叔氣著又把拳頭放下了,嘴裏罵道:「混賬玩意兒。」

鍾侯川覺得就是該去找長鯨,剛想開口二叔就搶話道:「你少給我搞么蛾子,我剛剛說的話你是聾了還是怎麼的,我就不信我今天在這你能踏出去一步。」

鍾侯川又開始碎碎念,跟和尚念經一樣,二叔煩不過他便道:「老子留了人在那看着她,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小兔崽子你別給我念經了,在叨叨我就把你捆起來嘴堵上。」

鍾侯川屈服於惡勢力,十分委屈的坐在一旁看着二叔,一語不發。二叔看着他的樣子,又埋怨道:「我閨女是我自小帶到大的,什麼脾性我心裏清楚得很,輪得到你在這質疑?就算你不理解她的心思,在你半死不活的時候她毅然決然的嫁給你,難道還不值得你相信她?我那麼好的閨女怎麼就看上你這個混賬東西?」

鍾侯川聽着聽着不知怎麼的就哭了起來,二叔又十分茫然,隨後坐到鍾侯川身邊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死裏逃生么?我告訴你,當年長鯨拉着你跳崖后,我幾乎快瘋了,直到找到你們后,長鯨被救醒了,我才反思自己這麼做是不是錯了?長鯨躺了好久才醒,我以為她吉人天相肯定沒事了,誰知她眼睛看不見了,那段時間她的嗓子壞了,話也說不了,我每日坐在她床前,和她說話,她就對着我眨眨眼睛,那麼好看的一雙眼,怎麼就看不見了呢?我都不敢在她面前哭,只能每日回到院子裏把自己關起來對着自己撒氣,等長鯨的腿好些了,她能說話了,總是自己抱着那床焦尾在海棠樹下發獃,不管誰勸都沒用,我生怕她會出事,這才撤了後山的守衛,讓四弟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救你,我是想殺了你,但我不想傷害長鯨,後來長鯨自己練習氣息逆轉恢復了眼睛,我才明白,原來你於長鯨而言,竟是那般割捨不下了,我只知長鯨對你情深義重,卻不知大哥竟私下把她嫁給你了……我那麼費盡心思的為他經營寨子,最終不過希望長鯨能有個堅強的靠山,誰知竟是這般結局……我居然連她的婚宴都不知道,連老范一個外人都知道,我卻不知道…….」二叔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了。

二叔擦擦眼淚接着道:「後來大當家要把長鯨送去徐老爺那我就猜到你恢復了,我眼睜睜看着長鯨帶着你出了寨子,她走前還特意過來告別,說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讓我不要想她,我知道你和徐老爺一直有聯繫,大哥不和你們聯繫,大概是怕泄露你們的行蹤,只要大哥不着急,我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直到大哥私自離開寨子后回來便開始暗中調查我,我以為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誰知他只是替我調查阿墨的來歷,我知道了阿墨的存在,這才半夜趕來,那幾天看着長鯨還是跟以往一樣,她對你似乎更加依賴了,我才決定放過你,成全你們,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往外推,這讓我十分生氣,我們韋家的人何時怕過牽連,要是怕牽連,大哥不會救下你,更不會為了保護你而把你放在長鯨的院子裏……你讓我很失望,你連長鯨的心思都不了解又談什麼給她幸福和未來呢?可是那個傻丫頭就是犯傻啊,她就是死腦筋只認你,我想替她出口氣還得顧着她的情緒……我那晚是想殺了你,但我不敢,因為我怕長鯨會傷心,你活着是我能對長鯨做的最大的妥協,我本想去解決那些接到過追殺令的人,想辦法撤掉你的追殺令,但你說的對,你只要活着,總會有人知道,寨子總有一天會像當年的長公主府一樣遭遇暗殺,我選擇和你合作,是因為那是我的親人,我閨女的家,我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一定會助你達成此事,這件事沒有退路,你沒得選擇,你必須待在這詳細籌劃,這件事,只能成功,我不允許任何紕漏出現,四弟已經沒了,我不能再讓其他人出事,我知道你懂我得意思,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二叔說完出去了,趁著夜色不知去往了哪裏,鍾侯川一個人在帳內抱着膝蓋哭,連他自己也不知是在哭四叔,還是覺得自己對不住長鯨。

長鯨那裏還是時不時的會出現一批刺客,諾戶和長鯨為了不嚇到賀蘭,都是盡量保證殺一儆百,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就點到為止,但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那群人訓練有素,但也不是死士,見弱就攻,見強就撤,長鯨也想不通是何緣故。

這天長鯨照常在做飯,看見諾戶昨天獵到的一些獵物,還在滴著血,長鯨突發一陣噁心,自那以後,長鯨只要一看到那些掛着的獵物都會噁心反胃,諾戶看見了以為長鯨是漢人,見不得這些血腥,便把它們全部收到自己的屋子裏,保證長鯨不會看到。

後來幾天,長鯨吃烤肉也會噁心,諾戶想帶長鯨去看大夫,長鯨擺手拒絕道:「沒事,我是漢人,長時間吃炙肉自然脾胃有些不順,慢慢就好了,這幾天我做飯吧。」

諾戶覺得長鯨說的有道理,但是長鯨時不時的還會發燒,又不能總是勞累長鯨,便跟着長鯨學做飯,做漢人的菜式,學了幾天,也算小有成就。賀蘭知道長鯨不舒服,便也不吵著要吃奶糍炙肉了,跟着長鯨吃了幾天的清粥小菜,口味換了以後那些兔子又意外的喜歡上賀蘭了,賀蘭開心的把兔子抱到床上,同長鯨一起玩。

長鯨起身抱着兔子,摸摸它們的毛,那些兔子十分靈性的往她身上嗅了嗅便不似之前那般往她身上各種蹭,反而乖乖的靠在她懷裏,長鯨見它們如此聰明,便也敢靠近它們了。

因為之前鍾侯川不確定長鯨什麼時候會懷上身孕,十分有先見之明的就給長鯨講過有身孕了是何種情形,還特意叮囑過長鯨如果有情況了就不要隨便去碰那些花花草草,不要靠近小動物,長鯨本以為自己會一直待在鍾侯川身邊,就算自己不知道,鍾侯川也能看出來,哪知會是如今的境況。

長鯨摸著小兔子,見它們很是溫順,便笑了笑,還是鍾侯川有遠見啊。長鯨自知道自己有身孕了以後,什麼都十分小心了,想到之前鍾侯川每天臨睡前都給長鯨念叨一遍這些東西,長鯨那時還覺得他啰嗦,如今倒覺得,啰嗦也算是有啰嗦的好處了。

長鯨躺了兩天覺得身體又好了些,才起身,她剛出屋子,就見諾戶牽着那隻小狐狸過來了,諾戶笑道:「可好些了?前段時間見你不親近這些小傢伙了,以為你是反感了,但前兩天我見賀蘭給你抱着兔子玩,想着你應該是喜歡它們的,我就又把這隻小狐狸給你帶來解悶了,你放心,我剛給這傢伙洗過澡,它身上乾淨著呢。」

諾戶說着就把狐狸牽到長鯨面前,那小狐狸對着長鯨嗅了嗅,很是乖巧的用腦袋蹭著長鯨的腳腕,長鯨見它如此乖,便蹲下去摸摸它的頭,那小狐狸抬頭沖着長鯨叫喚了兩聲。

諾戶隔一兩天就給小狐狸洗澡,洗完了又抱給長鯨,長鯨發現這隻小狐狸是真的靈性,因為賀蘭抱着兔子來的時候,小狐狸會趴在長鯨腿上,靠着長鯨的肚子,只要有兔子靠近它就開始呲牙吼退它們,長鯨就跟撿了個寶似的,自己吃飯時就給小狐狸喂一點,直到感覺小狐狸不會大動作對自己的時候,長鯨才敢抱着它。

兩心相系的人是能感覺到對方的,長鯨發燒噁心的那幾天,鍾侯川便總是做夢夢到長鯨抱着個嬰孩在逗他玩,鍾侯川聯繫不到長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顆心總是七上八下的,那幾天他精神恍惚,阿墨和冷將軍一度以為鍾侯川生病了,要找軍醫來給他看,鍾侯川都推辭說自己就是大夫,會看病,只是進秋了,塞北的季節變換有些讓他有些不適應。

鍾侯川的思念飄向長鯨,長鯨看向天空的時候,似乎就能收到來自塞北的那份牽掛。

這天,長鯨晚上睡不着,就抱着小狐狸在外面看星星,自言自語道:「不知他如今怎麼樣了?也不知他能不能感受到?小狐狸,你都能感受到,你說他會感受的到么?」那小狐狸抬頭看着長鯨,又叫喚了兩聲,長鯨笑着摸摸它的頭,又看向了天空。

諾戶不知何時走到長鯨身後,端著一碗葯過來道:「秋天了,天氣涼,少在外面坐着,對身體不好。」

長鯨見諾戶把葯伸向自己,長鯨拒絕道:「我沒什麼病,不用喝葯。」

諾戶端著葯開始發獃,長鯨覺得自己拒絕的可能太直接了,畢竟諾戶也是出於關心,長鯨又笑道:「我從小就怕喝葯,我爹都沒辦法讓我喝葯的,以後不用麻煩了。」

諾戶沉默了片刻道:「這是安胎藥,對你沒壞處的。」

長鯨愣著看向諾戶,諾戶的樣子看起來十分落寞,他低頭看着葯碗道:「你一直身體不舒服,我始終不放心,就下山去郎中那問了問,這才知道,原來是喜事啊……」諾戶又勉強撐起笑,對着長鯨道:「郎中說了,剛開始的時候是會有些不舒服,不過也不能隨便用藥,所以他這個只是暫緩你的難受的,沒什麼壞處,我好歹熬出來了,你喝一口也好。」

長鯨對別人的好意總是不知如何拒絕,想了想便接過來一飲而盡,諾戶笑道:「你知道為何我願意熬藥么?」

長鯨擦著嘴看向他,諾戶笑道:「那郎中不知情,以為我是替自家夫人去問的,就向我恭喜,說我當爹了。」

長鯨端著碗低下了頭有些抱歉的同諾戶道:「對不起。」

諾戶看着長鯨的樣子又笑道:「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是我魯莽了,從來沒問過你的經歷,總覺得我把你帶回來了,你就會同這些小狐狸小兔子一樣留在這,留在我身邊,本就是我一廂情願喜歡你,你又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呢?」

長鯨看着諾戶不知該說什麼,諾戶嘆了一氣道:「你是別人的妻子,我卻對你有了感情,要說對不起的,也該是我。」

長鯨低着頭,她懷裏的小狐狸探頭嗅了嗅她的鼻尖,耷拉着耳朵看着長鯨,長鯨伸手摸了摸小狐狸,諾戶雖十分不舍,但也很豪氣的同長鯨道:「我記得你們漢人有句話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別人的妻子,我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什麼可遮遮掩掩的,我喜歡你,自然連帶着你的孩子也會一起喜歡,可是你的心不在我這裏,既然如此,那等你身體在好些,我就送你下山,你去找他吧。」

長鯨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她受諾戶這麼久的照顧,他雖是個獵戶,卻十分細緻,他的細膩絲毫不遜色於鍾侯川,他的心胸也十分寬廣,能愛屋及烏到接受別人的孩子;像他這般善解人意的好男兒,合該有段更好的姻緣,而不是陷在自己這方泥潭裏。

長鯨點點頭后把狐狸還給諾戶,起身進屋了,小狐狸委屈的朝着長鯨的方向叫喚了幾聲,諾戶抱着狐狸,似乎在感受着長鯨留在小狐狸身上的餘溫。

過後幾天諾戶依然盡職盡責的給長鯨熬藥,就像照顧自己妻子一般照顧著長鯨,長鯨不想欠人情,但諾戶總是說一番讓長鯨無法拒絕的話,長鯨愧疚的對待着那份無微不至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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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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