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孽海情殤 第二節

第一章 孽海情殤 第二節

))不過此刻他正酣睡入斯,好似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新娘駭然自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和朝思慕想的心上人**一渡,但這等匪夷所思,無媒媾合的事情,還是讓新娘不敢往下想。她的腦子開始嗡嗡作響,彷彿就要爆裂開來一般。

「谷芳妹子,無涯兄弟,事情辦完了嗎?快五更天了,再不走會被發現的。」一陣細細的聲音由窗外傳來,新娘趕緊收斂起心神,悄聲問道:「是熊大哥嗎?」那聲音立刻道:「不是我還會有誰這般惦記你倆?」

新娘名叫谷芳,她聽熊天霸這麼一說,方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如吃了顆定心丸般喜不自禁道:「謝謝你熊大哥,我和無涯出去后,一定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的。」誰知窗外卻一陣沉默,並未傳來任何回答。

須臾,方聽熊天霸模稜兩可道:「你們先穿好衣裳再說吧!」谷芳忙道:「熊大哥稍待。」說着興奮地穿好衣裳,接着又替姜無涯穿戴起來。姜無涯被谷芳翻來覆去地搬弄,不覺悠悠醒來,發覺有個女子正在為自己穿衣,模樣好像還很熟悉……

「哎喲!」待姜無涯看清是谷芳,不由失聲驚叫起來。谷芳與他對視着,卻一言不發。姜無涯目瞪口呆地盯着其駭然道:「這……這是怎麼回事?芳妹你……你怎會在此?」谷芳神情幽怨地道:「我還想問你呢!剛才你都幹了些什麼?」

熊天霸在窗外聽見姜無涯驚叫,生怕他再度高聲喧嘩會驚動別人,於是推窗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至床邊,點了他的啞門穴,然後一把將其提下床來,跟着又抱起桌旁的江搏浪放到床上,再退去其衣裳,最後用被子掩蓋好。

忙完這一切,熊天霸方才對谷芳道:「妹子,你檢查一下,看看可有事物遺漏。」

熊天霸做這一系列動作,在頃刻間便已完成,谷芳甚至來不及說上一句話。直到熊天霸見問,谷芳這才慌忙到床上搜尋起來,誰知竟找到了一隻錢袋和一枚斷了線的玉墜,不由暗怪自己太大意。她匆忙將那玉墜揣入懷中,只把錢袋遞給了熊天霸道:「咱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熊天霸皺了皺眉頭道:「妹子你聽我說,不是當大哥的不想你倆雙宿雙棲,實在是因為江家勢力龐大,又極好面子,你若在新婚之夜跟無涯私奔,江家丟了這麼大面子,又豈會善罷甘休,勢必惹來滅門之禍。你們可以不為自己着想,但也得為父母想想啊!」

谷芳急道:「可我已是無涯的人了,怎還有臉留在江家。」熊天霸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們不說,又怕誰來?不過事已至此,妹子還得全當是與江搏浪圓了房,繼續做你的少夫人,我自會安排無涯與你相見。小心駛得萬年船,大意難過激流灘。切記,切記。」

谷芳卻嚇了一跳,慌忙道:「不,我不能留下,你讓我怎麼去面對江家上上下下的人啊?」說着已是潸然淚下,只管將雙眸徘徊在姜無涯身上。而姜無涯卻是一臉木納,微張著嘴,鼻頭唏噓個不停,唾液順着嘴角絲絲墜下。他是有口難言,又動彈不得,只能眼巴巴瞧著谷芳。真是千言萬語心頭涌,啞口難言暗自急。

熊天霸不耐煩地沉聲道:「滋事體大,弄不好就會滿盤皆輸。妹子可要想清楚了。」說着扛起姜無涯走到窗邊,又回頭叮囑道:「若江搏浪醒來,你一定得裝作是他酒後胡為,與你圓了房,切不可慌亂。否則,不但你我三人會身首異處,就連家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他說完,也不理會谷芳的反應,便穿窗而去。

谷芳欲言又止,頹然坐倒床頭,不住抽泣起來。今夜之事就算她心甘情願,畢竟有悖倫理綱常,叫人所不恥。何況谷芳生性溫良賢淑,要她棄三從四德於不顧,那也未免太強人所難。她越想越害怕,心底冉冉升起股愧疚感,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但谷芳很快又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姜無涯,還有床上這個陌生的丈夫。奈何木已成舟,無法挽回。要保住鎮南鏢局的顏面,並讓年邁的父母安享晚年,還要心愛的人能夠幸福平安,她意識到自己必須留下來,並且永遠將這個秘密埋藏心底。

她就如此這般在悲痛中徘徊掙扎,從不甘心到無奈,又從無奈到屈服,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還是躺在了江搏浪的身旁,然後緩緩合上雙眼,尋思著要如何淡忘此事,如何彌補無辜的丈夫。或許還能做個賢妻良母,老老實實服伺他一輩子……

想得越多,她越感覺頭痛。

熊天霸扛着姜無涯一路飛奔,來到城中一處僻靜的山丘上,方才解開其穴道。姜無涯先是一陣痙攣,跟着又踉蹌了幾步,最後跪倒在地,滿目悲愴,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過了良久,方才聽他道:「我知道大哥是為小弟好,可小弟卻因此做了忤佞小人,還有何面目苟活於人世。」

熊天霸聞言冷冷一笑,反問道:「賢弟這是在責備大哥擅做主張嘍?」他見姜無涯哀嘆不語,又和顏悅色道:「你與谷芳青梅竹馬,相愛不易,若非兩家親長反目,想來今日成婚的就是你倆。大哥只是替你們做了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你怎麼反責怪起我來了?」

姜無涯突然打了個激靈,雙眸中閃過詫異而又慌亂的神色,那張蠟黃的臉上更是驚疑不定,連身體都跟着哆嗦起來。熊天霸看在眼裏,只是冷笑。

過了許久,方聽姜無涯顫巍巍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即便是小弟心有所想,大哥也該事先跟小弟商量商量,再做定奪。」

熊天霸冷笑道:「這種事跟你商量還做得成屁啊!你只會眼睜睜看着心上人被搶走,自己除了借酒澆愁,便是一臉的束手無策。你捫心自問,你難道真的甘心看着谷芳跟別人洞房花燭,生兒育女嗎?」

姜無涯頓覺語塞,暗自愧疚道:「是啊!我日思夜想的,不正是能與芳妹洞房花燭,白頭偕老嗎?而現在居然還說什麼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真是可笑之極。」他想着想着,突然抽了自己兩記耳光,有些憤恨地道:「其人可誅,其心更可誅啊!」

熊天霸嗔怪道:「我說賢弟,你這話可是一語雙關吶!不但罵了自己,同時也是在罵大哥喔?」姜無涯不置可否道:「小弟的事情,大哥又何需自作主張。」

熊天霸聞言怒上心頭,於是咆哮道。「哈!你這人真是迂腐之極,看來我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歹了。我告訴你,我只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想當年你那老頑固的爹,不就是為了一幅畫而和谷家翻臉的嗎!否則那有今日之事。要怪,你也應該去怪你那死去的老爹。」

姜無涯知道熊天霸也是愛己心切,才出此下策的,於是緩了緩語氣道:「看來大哥還不夠了解小弟啊!常言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小弟至幼苦讀聖賢書,學的就是做人吶!大哥好心辦了壞事,要小弟犯下此等不可饒恕的過錯,小弟縱然碎屍萬段,也難辭其咎了。」

熊天霸擺擺手,不耐煩地道:「真是食古不化,榆木腦袋。嘮嘮叨叨你也不嫌聒噪?我不想聽你的迂腐之見,你做人做事總是猶豫不決,毫無男兒氣概可言。若是換了我,不鬧他個天翻地覆才怪。」

姜無涯苦笑道:「家父雖為一幅畫而與谷家斷交,也導致小弟與芳妹無緣鵲橋會。可家父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蕩蕩。他老人家若是泉下有靈,知道兒子幹了此等下作之事,必難瞑目。」

熊天霸不屑道:「可笑,真是可笑。你父親為了一幅畫而毀了你一生的幸福,你居然還替他說話?我真是瞎了眼,會結識你這般迂腐的兄弟,精心忙活一場,卻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落得自討沒趣了。」

姜無涯長長唏噓了一口氣,幽幽道:「這樣一來,我不但讓江家少爺遭蒙大辱,也讓芳妹背上不忠的罵名,更讓我祖先蒙羞。姜無涯啊姜無涯,你究竟對得起誰啊?」

熊天霸冷笑道:「你對得起自己的心,這就夠了。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對不起,他還指望能對得起誰呢?我不想再與你理論。不過你若為此而輕生,那才是天下男兒最大的恥辱,別叫哥哥我看輕了你。」他說完走了幾步,又駐足補充道:「鏢局正缺個帳房先生,你自己看着辦吧!愛去不去隨你便。」

「如今大錯已成,我當如何?」山丘上只留下了姜無涯,孤獨地矗立在寒風中自責。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幾許涼風掠過他凄苦無助的面頰,帶走了無言的淚水。一夜的風流,並未讓姜無涯感到快樂,反而在他心底深深烙下了陰影。姜無涯明白,他的一生都將為此而懺悔,而深受折磨。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了要他為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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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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