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李璧兩步上前,伸手一摸,觸手一片冰涼,急忙解下裘衣把陶夭裹住,大聲呵斥道:「這是怎麼回事?陶府如何伺候主子的!卷黛呢?寶祿,快倒熱茶來!」

一旁隨侍的寶祿利落地跑下樓去,尋找陶府下人去了。

陶夭拉住李璧,扯著裘衣往李璧身上罩:「這裡冷,王爺您快穿上。是我自己過來的,跟別人無關,王爺不要生氣,我不想王爺生氣……」

李璧覺得陶夭的眼淚滲進自己心裡,激得它震顫不能自已,索性緊緊抱住陶夭,用裘衣將二人都裹了起來:「這就好了,還冷嗎?你怎的還哭了?可是陶府有人不敬?」

陶夭縮在李璧頸間,整個人都埋進裘衣里,喏喏地說:「與陶府無關,我只是,只是恨我自己……」

李璧用雙手包住陶夭的手,不停搓揉,不解地問道:「卻又是為何?」

陶夭沉默片刻,顫巍巍問道:「王爺,您已經有了嬋娘,為何還要娶我?是因為我可憐嗎?」

李璧一時默然。為何要娶陶夭?為何要納嬋娘?為何要娶王妃、要納另兩位姬妾?無非是年紀到了,為子嗣記,父母安排,自己覺得可以,也就接受了。若是說起來,陶夭是唯一一個他自己挑選、自己追求、自己求娶的正妻。但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有一個兒子。

李璧就算再不解風情也知道此時這話不宜直說,只好沉默不語。陶夭只當他默認,心中失望,但也早有所料:「是我給您添麻煩了,害得您不能跟嬋娘朝朝暮暮……」

李璧失笑:「此話從何而來?嬋娘與孤是一份責任,但孤絕沒有寵妻滅妾的心思。你才是孤的正妻,要與孤相伴一生的人,王君怎會因一個側妃自傷至此呢?」

陶夭一時愣住:「可是,可是王爺您,您不愛嬋娘嗎?」

這話問的李璧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生於皇家,太多身不由己,愛與不愛,都有些小孩子氣了。嬋娘也好,兩位姬妾也好,為孤生兒育女,陪伴孤多年,於情於理,孤必不可能有所虧待,也正因此,孤才願王君可以替孤多照看些,畢竟我們才是夫妻啊。」

這話說的溫存,可陶夭心中總是有些難過。果然,所謂相互傾慕都是坊間傳言,李璧只是因為自己可憐、為了將自己從陶府中救出來才向皇帝請婚。他也不愛嬋娘,也不愛他的姬妾,就是那位去了的正妃,恐怕也只是「正妻」兩字。自己也是如此嗎?

樓下傳來人聲,寶祿「噔噔噔」跑上樓來遞上熏好的披風與手爐,李璧給陶夭仔細系好,牽著人走下樓來。一樓僕人們正將燒好的碳爐抬到樓里,幼筠、幼篁坐在廳上,卷黛垂手立在一旁。

見李璧與陶夭下來,幼筠、幼篁連忙起身,幼筠關切地上前問陶夭:「小夭怎的想起來這裡了?連個爐子都沒有,可凍壞了沒?」

幼篁也道:「這些天老太爺身體不好,下人們竟也憊懶起來。今日小君回門,王君房裡竟連壺熱茶都沒有,你們是怎麼做事的!若是王君凍出個好歹,你們擔待得起嗎!」

僕人們急忙跪下求饒。這本就是陶夭心情不快來到樓里,並不願怪罪誰人,便道:「是我自己要來的,跟他們無關。天氣冷,地上涼,你們快起來吧,以後照顧好各位主子便是了。」

幼篁順勢道:「還不向王爺、王君謝恩,然後滾下去!」

卷黛也笑著遮掩:「咱王君就是心善,不忍心追究他們的過錯。」

李璧很是不滿。這門婚事是他與幼筠一手促成,陶府太爺並不滿意,這他早就知道,可他沒想到,如今木已成舟,陶太爺還是這般油鹽不進的態度!陶太爺是老人,又是大儒,他可以不追究,可他與王君前來歸寧,王君不知在哪裡受了氣、回自己閨房,房裡竟連個打掃的人都沒有!可這些下人都是陶府的,幼篁替他們遮掩,陶夭也說了話,他不好再過問。

李璧瞧了眼卷黛,厲聲斥責:「王君身份貴重,以前在府中如何不論,既然進了王府,本王便見不得他受委屈。你身為王君侍婢,要好好照料才是。」

卷黛本想辯白,但看李璧綳著臉很是嚴肅,也不敢多說,連忙福身領罪。陶夭自己都沒理順心思,又那能顧得了卷黛,李璧只是責備一句,陶夭也懶得再開口。

晚上宮中還有宴會,又有如此不快,李璧同陶夭在陶府用過午餐,便匆匆回府,修整片刻又奔向宮裡。

這幾日天寒,婚禮各項事宜繁瑣,陶夭敏感多情,李璧應付得著實勞累。去宮中的路上,陶夭垂著頭倚在李璧肩上不言片語,李璧只當他也覺得奔波疲憊,安撫道:「今夜見過宗親,事情便差不多了了。明日孤去上朝,你不必早起,休息休息見見府中人,這大婚就算過去了。」

陶夭微微點了點頭。

晚上的宴會設在景和殿,二人來的早,諸宗親還未到,他們便先行來到皇後宮中,與等候在此的妃嬪、王子皇女閑聊。

後宮女人們說話勾心鬥角讓人不快,李璧心不在焉魂游天外,陶夭也是垂著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嫻妃看陶夭有些懨懨,向陶夭問:「王君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不爽?」

陶夭有些頭昏,但神志還清楚,感覺自己尚能堅持,便道:「沒什麼,許是昨夜沒睡好。」

李璧也擔憂地看向陶夭:「要不要請太醫來?」

嫻妃愁道:「今晚諸宗親都要前來,這時候請太醫,怕是有什麼不好的傳言。王爺啊王爺,明知這幾日勞累,你怎麼不知道節制呢!」

嫻妃一句話弄得李璧百口莫辯,陶夭更羞於開口。好容易待嫻妃離開,李璧遣寶祿弄了碗驅寒湯遞給陶夭:「應是受涼了,怪孤沒及時發現。如今進了宮,人多口雜,倒不好正經看病了,你先喝些驅寒湯,晚上的酒能不喝的孤都替你擋了,堅持到回家就好。」

陶夭一口悶下,乖乖點了點頭。

不多時,皇帝駕到,眾人行禮接駕。皇帝帶了一身風雪,進到殿中粗粗一看,一眾瑤池仙品、芝蘭玉樹,其中那朵金蓮最是出眾,扎得人眼疼。皇帝一步上前,抬手觸上陶夭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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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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