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衝突
昨日聽月家嬸子說，這小寒霜因為以為自家孫子是個傻子，死活不肯嫁過來，今日怎的這麼好聲好氣？他不由得想起蘇子林晨起時神清氣爽的樣子，在心中樂開了。
看來自家的話，這傻小子還是聽進去了的。只要男人夠威猛，女人哪有搞不定的？
照這麼看來，自己早日抱上重孫也是指日可待了。
他笑得莫名，月寒霜看得更是莫名。她摸了摸鼻子，實在是想不通這祖孫倆的路數。
這麼干站著也不是個事兒，月寒霜看了一眼屋裡，斟酌了一下措辭，問道：「子林呢？」
蘇老爺子眼中笑意更濃了，道：「他啊，一早便出門打獵了，大約要中午才能回來吧。早飯已經做好了，你吃吧。」
過了一夜，月寒霜確實已經餓了。他這麼說，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幸虧這裡沒有什麼女子不得上桌的說法，不然自己怕是要鬱悶死。
心中一定，她便坐下來安心喝粥。見她這般坦然，蘇老爺子又是咳了一聲。
月寒霜急忙停下了筷子。
「寒霜啊。」
月寒霜已經接受了這個名字，乖巧地應了一聲。
蘇老爺子是要立規矩。
他看著她乖順的模樣，長相又俊俏，與自己那孫子怎麼看怎麼般配。蘇家是要靠她開枝散葉的，有些規矩，不得不立。他清了清嗓子，道：「你既然嫁了過來，以後便是蘇家的人了。在咱們蒼遠村，沒有哪家的媳婦是睡到日上三竿起來，讓男人給自己做飯吃的。」
月寒霜心裡咯噔一聲，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
幸虧她獨立多年，煮飯做菜樣樣精通，不過是多兩個人的吃食罷了，也算不上負擔。
當下道：「爺爺，我知道了。」
蘇老爺子點點頭，當年蘇子林的娘親進門時他也沒有為難過，實在是沒有什麼經驗，又乾巴巴地交代了幾句，無非是要她從今往後好好照料蘇子林的生活，讓他能安心在外打獵。
月寒霜一一應下了，見蘇老子心滿意足地走了，這才開始安心喝粥。
此時正是開春，蘇老爺子在屋外的菜地里播種。月寒霜在屋裡轉了一圈，很快就覺得無聊了。這古代沒有電視，也沒有手機，若是沒有辦法回去，這以後閑暇的日子可怎麼過？
她有些發愁地東看看，西看看，忽然發現這家裡的傢具大多比較破敗了，幾個凳子更是看著搖搖欲墜，怪不得剛才喝粥的時候自己總是覺得坐得不安穩。
她本身就是極出色的木匠，修補幾張凳子不在話下。
見蘇老爺子在外面忙，她在屋內四處找了一圈，找到了一些鎚子等物，叮叮噹噹就開始坐在屋裡修補凳子。
蘇老爺子是聽到聲音進來的，一進來，就發現月寒霜坐在一個矮凳子上，一旁擺放著幾個凳子，正是先前有些破敗的那幾個。
月寒霜動作嫻熟麻利，沒一會就完成了。蘇老爺子走到近前一看，細節之處都很完美，他試了試，一點也不晃了。
月家這小丫頭，竟會做這等粗活？甚至比男人做得還好。
他看著月寒霜，眼中漸漸露出了欣賞的神情。
原先蘇老爺子聽聞，月家的小丫頭，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但好在洗衣做飯倒是都不賴。
他是知道月家的情形的，雖不願與那樣的人家做親家，但畢竟自己孫子痴傻殘暴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沒有哪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過來的。
他也是因此，才找上了月家。
雖然娶親時鬧了些不愉快，但如今看這丫頭的模樣，哪裡像傳聞那般無用？蘇老爺子心中喜滋滋的，這筆錢，倒是沒有白花。
他這麼想著，臉上也帶了幾分喜意，彎下身子道：「寒霜啊，你這手藝是從何處學來的？爺爺我活這麼久，也沒見過誰家的閨女會做木工啊。」
寒霜一愣，方才不過是見到這幾張凳子，習慣罷了，倒是沒有細想。現在想想，在這古代，女子大多隻在家中相夫教子，即便是在村子里，會洗衣做飯帶孩子便是全部了，哪裡會有女子會這些粗活的？
她乾巴巴地笑了一笑，眼珠子一轉，道：「小時候閑來無事，覺得好玩，便學了。爺爺，我還會更多的，你可要看看？」
蘇老爺子驚訝極了，當下來了興緻。
月寒霜這話說得卻不假。她確實是自小便對木工有興趣。因她的父親，就是最出色的木匠。
打造尋常傢具不在話下，因見她有興趣，父親很早就教她學了一些雕刻的手藝。小女孩正是好奇的時候，在父親的指導下做了些小玩意兒，月寒霜便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木藝。
長大以後，她更是將父親的木匠手藝發揚光大，雕刻傢具樣樣在行，她屢屢得獎，到如今，已是有不小的名氣了。
那日出事，便是因為從一個頒獎現場趕回來，正巧遇上了那場飛來橫禍。
想到這個，月寒霜面色一僵，看了看這間屋子，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去。
見蘇老爺子搬了個板凳過來眼巴巴地等著看她的手藝，月寒霜收起了心中的難過，問蘇老爺子要了把刻刀，又尋了一段木頭，便開始低著頭雕刻。
她低頭做事的樣子認真又安靜，蘇老爺子在一旁認真看著，忍不住暗暗讚歎。自己這是買回來一個多好的孫媳婦啊，她若是能好好待蘇子林，他便再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坐了片刻，見月寒霜刻得認真，他也忘了自己早上才立的規矩，樂呵呵地起身做飯去了。
蘇子林回來時，見到的便是低著頭安安靜靜拿著刻刀的月寒霜。她像是在刻什麼東西，握著刀的右手指節發白，顯然十分用力。
蘇子林微微皺眉，直覺女子不應該做這樣的事情，但月寒霜實在太過專註，連她回來了也沒有發現。而她握刀的動作十分嫻熟，手中的那段小小木頭也開始有了雛形，他看著看著，忍不住就在方才蘇老爺子坐過的板凳上坐了下來。
待手裡的東西終於完工，她笑著一邊抬頭一邊道：「爺爺，好了……」
蘇子林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手中的那個小東西，一時竟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