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無事
陳嵐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她好像聽到蘇子林低低笑了一聲，隨即，他起身便朝門口走去，打開門，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陳嵐有些愕然，就這麼走了？
那她是走呢，還是走呢，還是走呢？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陳嵐不傻，立刻跳下床，探頭探腦地看了一番，自然是不能直接從門走的，她想了想，動作麻利地走到了窗邊。
木質的窗戶開啟方式也跟現代不同，是從下面推出去的。陳嵐剛想動作，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說話聲。
是蘇老爺子那熟悉的聲音，像是很疑惑的樣子，「大晚上的你拿那麼多吃的做什麼？」
「……」
「我問你話呢！」
「……」
「你個悶葫蘆，氣死我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陳嵐急得要命，這窗戶不知是哪裡卡了東西還是本來設計就如此，她推到一半就推不開了。
跺了跺腳，她忙跑回了床上。
傳聞中這蘇子林性格殘暴，若是自己被他發現要逃，今天夜裡就把她殺了可就不好了。
車子被撞擊的可怕場景還歷歷在目，她實在沒有勇氣再死一次。
才跑到床上，蘇子林就到了門口。
他懷中抱著一堆吃食，陳嵐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徑直走過來，將那些吃食往桌上一放，轉過頭來看著她，言簡意賅：「吃。」
陳嵐的心跳莫名地停了一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是聽到了自己肚子叫的聲音，給自己找吃的去了？
陳嵐實在餓得厲害，警覺地盯著蘇子林看了片刻，見他自始至終沒有什麼表情，便顧不了許多，下了床就開始狼吞虎咽。
蘇家並不富裕，但今日是蘇子林大喜的日子，所以家中還是備了些菜的。雖不甚可口，對於此刻的陳嵐而言，哪裡還顧得上口味？
沒一會就吃了半飽，陳嵐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個男人一直在邊上看著自己。她吃相實在算不上好看，訕訕地停了動作，有些不安地看向蘇子林，道：「你也吃。」
蘇子林愣了一愣，竟真的聽話地拿過一塊餅就啃了起來。
他雖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不知怎的，陳嵐竟莫名覺得他沒有傳言中那麼嚇人。
她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雖說才醒來時，蘇子林看著自己的眼神就一直是直勾勾的，讓她誤以為他真的是個傻子，但這麼半天下來，她幾乎已經可以確定。
他不傻，無論從反應還是敏捷度而言，他都與正常人無異。
既然如此，那蘇傻子的稱號又是從何而來？
她心中疑惑，忍不住就問出了口。
「他們為何都叫你傻子？」
蘇子林愣了一愣，皺了皺眉。他顯然對回答這個問題沒什麼興趣，只淡道：「吃飽了？」
他又露出這種冷漠的神情，陳嵐自覺越界了，她心裡還是有些怕他，忙拿起筷子，又吃了幾口菜。
等她吃完，蘇子林也啃完了那塊餅。如同方才一樣，他又默不作聲地將桌子簡單收拾了一下，對陳嵐道：「你叫月寒霜？」
陳嵐愣了愣，隨即想起了昏迷之時的那個夢境。
如今看來，那根本不是夢境，而是屬於月寒霜的記憶。
蘇子林的問話讓她不得不重新面對這個事實，既然已經這樣了平安度過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想露出一點破綻，點了點頭，道：「是的。」她想了想，又問道：「你叫什麼？」
從那段記憶里，她只知道他叫蘇傻子。
蘇子林臉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但是看著她的眼睛卻是帶了幾分認真，「蘇子林。」
見陳嵐一臉若有所思，他言簡意賅地道：「睡吧。」
陳嵐，不，如今的月寒霜又一次全身僵硬。
話題終於又繞到了這個上面，雖然她與蘇子林已經有了些簡單的接觸，但這麼短短的了解，根本不足以讓她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她愣愣地站在那裡，眼睛緊緊盯著蘇子林的動作。
她實在是太過緊張，也從未想過自己會遭遇這樣的事，眼睜睜地看著蘇子林從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套床褥出來，大氣也不敢出。
等等，床褥？
月寒霜微微睜大了眼，沒錯，蘇子林將那床被褥鋪到床邊的地上，自顧自脫鞋躺了上去。做完這一切，他抬頭看向還傻站著的月寒霜，面無表情地問道：「不睡？」
月寒霜一個激靈，立刻脫鞋跳到了床上，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了起來。
困意襲來，月寒霜迷迷糊糊地想，這個男人，好像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他似乎，只是不願對別人假以辭色。
一夜相安無事。
月寒霜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昨夜的事情一瞬間回籠，她摸了摸自己身上，衣服好端端地穿著，除了被自己睡得凌亂些，沒有別的異樣。
放下心來，她轉頭看向床下，便見昨夜打的地鋪已經被收起來了，桌上的東西也已經收拾乾淨，只剩一對燃盡了的紅燭。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還睡著。
月寒霜歪著頭想了想，她初初嫁到這家，按照古代的的風俗，新婦怕是不能睡到這麼晚。
輕手輕腳地起來，便見椅子上放著一套女子的服飾。顏色淡雅，布料摸著也挺舒服。
沒來由地心中一暖，她豎著耳朵聽了聽，確信外面沒有人，仍是不放心，跑過去將門反鎖了，這才開始換衣服。
不得不說，古代的服飾實在繁瑣。
她一個習慣了穿上內衣直接套襯衫的人，笨手笨腳弄了半天才將衣服穿好。
蘇家不大。
除了蘇子林的房間，對面便是蘇老爺子的房間。中間隔開一間廚房一間飯廳，便是這家的全部。
她走到飯廳中間，桌上放著一碗粥和一碟小菜，碗筷擺放整齊。四顧之下，卻沒有見到蘇子林。
正愣在桌邊，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輕咳。
月寒霜轉頭看去，一個老爺子正從外面走進來，眉眼看著與蘇子林有幾分相像。
月寒霜在記憶中搜索了一番，聽說蘇子林是與爺爺一同生活的，此人想來就是蘇老爺子了。
還不知對方脾性，她低眉順眼地喊了聲「爺爺」。
蘇老爺子眼中露出幾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