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盛夏 第十六瓣:忘不卻的經年

剩下的盛夏 第十六瓣:忘不卻的經年

范雪一直以為,徐文只會和她聊的很好,直到有一天,班裏那個高挑明艷的長發女孩,坐在了徐文的右邊,即便徐文是四組,她是三組,

范雪還記得,當時那個女孩一進來,往講台上就那樣羞澀地一站,原本是課間瘋狂喧鬧的教室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女孩拿起手裏的書本,聲線很想清脆卻支支吾吾地介紹道:「同學們好,打擾大家幾分鐘。五四青年節將近,我們學校準備舉辦演講活動,還準備建立一個光榮碑,除了記錄一些關於本校的歷史變遷和發展進步之外,也接受師生們的投稿,不管是短篇小說、散文、詩歌還是影評讀後感,大家都可以來試試。」

說到這裏,趙思卿轉身在黑板上快速地寫下了一串郵箱地址:「這是投稿郵箱,感興趣的同學可以記下來。當然啦,我們最需要的也還是大家每月的支持和建議,嘻嘻」

羞澀的笑惹得底下的一些男生開始起鬨:「那我要是不投呢?」

趙思卿輕輕拍掉手上的粉筆灰,臉紅紅的,又突然低着頭回答:「隨你。」

然後匆匆的跑了下來。

總之,那樣俏皮動人的身影,即便後來一直再出現在這個班裏,也沒有當時那樣好看,不過還是也有很多男生自從那一天開始就把她奉為心中的校花之一,甚至是女神。

所以范雪想着,能和她坐同桌不知道得嫉妒羨慕死多少人。

原本和徐文之間的約定俗成是他們一直同桌,他坐在靠外一側,她靠里,今天也是一樣的。

可是自從趙思卿和他們坐在同排一起后,范雪感覺和他坐一起的不是自己是趙思卿。

即便那頭還隔着一條過道,但是徐文已經沒有再跟這邊說過一句話了。

「你愛吃什麼呀?」總是徐文先開的口。「

「我,愛吃小熊餅乾。」

「我也愛吃小熊餅乾。」

「鬼話,騙子,你明明不愛吃餅乾!」一旁的范雪撇撇嘴。

「你成績那麼好,一定有什麼秘訣吧。」趙思卿語氣稍顯活潑,一點也聽不出了原先的羞澀

「沒有,沒有,我就是愛看看書。比不上你們的。我純屬運氣好。每次的卷子題目剛好我都會做而已,哈哈」徐文側向趙思卿那邊坐着,舉手投足都是放鬆的感覺。

「唉,怎麼說,學霸的快樂我不懂。其實吧,……從高二開始我就發現,你屬於那種不做完作業不吃飯那種,或者說是不搞懂這個題目你不吃飯。你比我們努力過了,我們玩耍的時間,你都在坐題目,做作業。別謙虛了。」

趙思卿捂著嘴,笑着說。

一邊的范雪有點佩服趙思卿,她自己從來不會想着和徐文聊學習上的事。

關於成績,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有自卑心理,又怕把話題聊死,故而每每都避之不談。但是眼下旁觀,好像聊學習也能聊得開心自在。

大抵是自己不夠優秀吧,她看向窗外這樣想。

從頭到尾趙思卿似乎也沒打算和她這個存在感不強的鄰座同學認識,她也沒有任何心情參與到兩人的對話中。

直到上課的時候,徐文一邊坐起來一邊對她說了聲「上課了」,趙思卿這才轉頭看向范雪。

范雪覺得她看自己的目光十分直接不避諱,就是那種打量人的目光,很像對手在斟酌敵方的綜合實力。

趙思卿雖然嘴角是微微彎起友好微笑着的樣子,可范雪知道這笑不是給自己的。

范雪也端正的坐好,用餘光看到趙思卿對徐文點頭致意,還說「好的呢!」

心裏泛起的酸澀感強烈又克制,范雪在心裏痛罵自己怎麼明明跨出那兩個人的圈子了,卻還是像個多餘的人。

上課後,徐文很自然地挪到她身邊坐着,老師也隨後緩緩的進來。

范雪卻很不自然地理了理書,又攥緊了拳頭,問:「那什麼,你和她居然認識嗎?你們交情很深嗎?」

徐文愣了一下,偏頭看了她一眼,回答:「啊……之前幫她補作業的時候認識的。你該不會不知道她是我的小組成員吧!」

那時候高二剛開學,基本上所有同學都沒有膽子落下任何一點暑假作業,哪怕是開學前三天召集各隊人馬一起挑燈狂抄,又或者是時不時挑些頁碼撕得毫無痕迹,總之「作業做完了」的表面功夫做了,老師也不會拿你怎麼樣。

偏偏當時他的小組成員中的安某,有種抱了那絲僥倖心理,總覺得老師根本不屑收這些,就算是收了也不屑一頁頁檢查,於是就成了唯一一個交了空本子的異類,於是就在開學前五天的每個晚自習被罰在班主任辦公室補寫作業,五天之內必須寫完。

自己是組長,必須陪同,不過是幫他寫一點。

徐文快速想了想也沒什麼危險性,大不了到時候自己帶本作業過去打掩護,被班主任發現了就說來監督安詳的,於是就硬著頭皮答應了。

當時徐文走到班主任辦公桌旁,看到安詳攤開的作業本離昨天的進度也沒進展多少,皺了皺眉,嘆了口氣坐下開始接着後面寫。

對面辦公桌成堆的試卷里埋着一個女生在俯首奮筆疾書,許是被嘆氣聲吸引,抬頭看向了他。

要不怎麼說少年之間的吸引有時候真的是外貌占絕大因素呢!不對,不對,是氣質。

畢竟,真的趕作業的和幫別人趕作業,氣質不同。

剛剛那個人雖然成績也不錯,長的也不錯,但他沒得帥的氣質,坐在這裏時趙思卿也沒有任何反應,換成這個男生,她只看一眼,就產生了對他莫大的好奇心。

「你也被楊老師罰作業嗎?」趙思卿大著膽子問,她認識那張桌子是楊老師的辦公桌。

徐文愣了一下,注意到辦公室再沒有第三個人之後回答:「為朋友兩肋插刀。」

趙思卿機靈得很,回想了剛剛他和安詳在門口的對話差不多就懂了,但又不知道繼續下去該說些什麼,就低下頭繼續趕作業。

正想暗自感嘆的她,被門口一聲沉沉的女聲嚇了個機靈:「徐文你怎麼在這?安詳他人呢?」

得,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也就今天安詳開了溜,還就被老班逮了個正著,徐文無奈地站起來準備跟老師解釋,就聽見那邊的女生開了口:「楊老師,我有些題不會做,想到徐文學習這麼好,就讓安同學把他找來給我分析了幾道我不懂的題目的……後來,安同學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去了廁所,也沒去多久。」

徐文驚訝地看向她,見她對自己悄悄眨了眼,就情不自禁地回了一個微笑。

趙思卿平時乖巧懂事,這次沒步作業的原因還是因為她生病了,情有可原。

老師總是對乖巧懂事的女孩子輕易信服,再加上徐文是他們班的第一名和班長,自然是高興舒坦了,竟然笑了起來:「噢,那還不錯嘛!那我先走了,等會安詳回來了,徐文你要監督他把作業完成啊!還有就是,這邊的趙思卿以後就是你的小組成員了。你要多多上心!」

徐文連忙點頭說好,看着班主任悠然自得地轉身離去,才鬆了口氣,轉身對女生說謝謝。

趙思卿嬉笑着說:「不客氣!以後我就是你的小組成員咯。」

此刻的她,沒有了羞澀,一臉的陽光。

徐文本打算回座位繼續寫,突然想到女生剛剛說的話,就走到她桌子旁:「你剛說,有題目不懂是嗎?」

趙思卿歪過頭看向他,咬了咬筆尖,然後搖頭說:「不啊,騙老師的,這次哦我會在這裏,純屬意外。」

然後自信地把作業攤開給徐文看。

徐文只看到作業頁面利落乾淨,解題過程規範到位,他怔愣了足足半分鐘,在心中嘖嘖讚歎,自己高一是有多不問窗外事,這麼優秀的人今天才算認識。

徐文人生第一次不是因為害羞而臉紅。

初秋暖柔的風輕輕拂在徐文臉上,他一邊回想一邊不自知地笑了起來,旁邊的范雪看了愈加酸澀。

憑着女孩子的直覺和敏感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不願想的事實,有一瞬間被秋風掃了眼睛甚至差點就哭了。

范雪仰著頭眨了眨,像吞熱湯一般艱難地把淚水咽了下去,憋出「愉快輕鬆甚至有些八卦」的語氣打探:

「你是不是……喜歡她呀?」

有些話,不說出來還好,一旦說出來,便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徐文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沉默猶豫了一下,畢竟這件事也是最近才意識到的也沒和任何人提起過,但是轉念一想范雪和自己的關係,沒什麼的,想逗一逗她,於是就鄭重地點了點頭,回頭看着她說:「嗯,蠻喜歡的。」

「嗚——」,范雪覺得自己心裏好似有一輛火車,在徐文說出那句話時沉聲鳴了笛,悲傷凄慘,蓋也蓋不住少年對別的女生的心意表達,載着自己的萬千複雜情緒,和這個少年一起,開離了自己。

就在這時,徐文「哈哈哈」地嬉笑着,看着前面轉回頭去的范雪,十分自然深情地說:「再喜歡,也沒有你喜歡。好啦好啦,逗你玩的啦。我不喜歡她,我就喜歡你,喜歡到不能再喜歡了。」

「你如此浮誇的情緒表演,就差給你鼓掌慶賀了。所以我不信!」

「哎呀呀。」徐文咿咿呀呀。

范雪撇撇嘴,不想理某人。

然而轉過頭去的她,咧嘴笑了,笑得無比燦爛。

我很容易滿足,哪怕只是口頭上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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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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