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盛夏 第十五瓣:應是良辰美景虛設

剩下的盛夏 第十五瓣:應是良辰美景虛設

又到了槐花樹開始落葉的時節了。

在校領導和老師的共同干涉下,關於那次李健峰和安詳的傳聞終於偃旗息鼓了。

得雲中學重新恢復了安靜,范雪長長的舒了口氣。可是,那些青春的煩惱和疼痛卻並沒有徹底的遠離她。

徐文依然是她心中最痛的芒刺。

儘管她百般努力,卻仍舊沒有逃過分手的惡運。

沒人管束的徐文,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天幽靈似的晃蕩在學校里,和不同的女生糾纏在一起。

校園裏經常有女生為他爭風吃醋。

范雪每次見到的他,都是裝作陌生人一樣。

兩人好像從來都不認識。

校門口邊上,有一個空房間,平常的時間都會有人去那裏聊天玩耍。

今天,透過玻璃的落地窗,遠遠的范雪,就看見了安詳和徐文。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似乎在進行着談判。

她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

「安詳,你還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什麼都可以和你分享,惟獨她不可以讓給你!」徐文憤怒的吼著。

「我再說一次,我跟范雪沒任何關係。她就是我的一個妹妹那種!!!」安詳喝了口水,冷冷的說。

;呵呵,安詳同學。我可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喜歡她!」徐文變調的聲音里,帶着嘲諷。

「現在的她不是我喜歡的型。」

「你發誓。我要你發誓。向天發誓。」徐文激動的一拳頭垂向桌面。

那杯安詳愛喝的梔子花茶在劇烈晃動中滾落到了地面。

晶瑩的茶水,灑了一地,透過的陽光折射著,映在周圍的牆壁。

看到這個情景,范雪只覺得心臟噼里啪啦的碎了。

前一秒還覺得燥熱難安,這一秒卻彷彿突然被吸附進了冰窖,渾身上下簌簌顫慄著。

「我有喜歡的女孩了。已經有了。但不是范雪。」安詳耐心很好的再次回答。

「告訴我,她是誰?你讓我怎麼相信,我不想失去她…」徐文聲音愈發顫抖,終於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伏案哭了起來。

范雪只覺得整顆心都彷彿被人生生的扯了出來似的,疼痛到無法呼吸。

她永遠也望不了,當重新抬起頭來的徐文,將臉望向漫天陽光的天空時,那大顆大顆順勢滾落的眼淚。那樣絕望憂傷的表情,彷彿他整個人都被埋葬進了萬古不覆的黑暗裏。

徐文「,我喜歡……我喜歡……」其實,安詳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誰。

「嘿,雪兒,你在這裏呢!」

安詳剛要說什麼,就被突然而至的顧婷打斷了。

小房間里正在爭吵的兩個男生同時停止了說話。當安詳的目光透過玻璃窗落在顧婷身上時,彷彿受到震驚似的,眼睛裏灼人的光亮陡然之間黯淡了下來。

他的眼睛裏氤氳里恍惚的迷離。

「雪兒…「安詳丟下了徐文,衝出了房間,聲音很輕的喚著,又望向顧婷:「你來啦。」

「嗯,我來啦」安尹辰及時的打斷了他的話,唇邊揚起詭異的笑,看着安詳。

安詳也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嗯,那個我和暖暖還有事情,先走了。再見,安詳。再見,徐文」顧婷說着一把牽過范雪的手,將她拽走了。

臨走前,范雪最後望了一眼玻璃櫥窗里的徐文,他深情恍惚的望着窗外,一臉的麻木不仁。

飄渺的視線,沒有停靠的點。

「賤人徐…」

望着兩個漸漸模糊不清的身影,她絕望的輕聲呼喚著。

「安詳,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友。」重新走進陽光里的徐文,與安詳擦肩而過的瞬間,決絕冰冷的說。

徐文知道,今天這一出,是安詳計劃好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他和范雪和好。

不過,徐文是誰,這樣的幫助對他來說是羞辱。

他不需要!

而那晨曦中的得雲中學,像是籠罩在一層乳白色的霧氣里。

一夜沒打掃,校園的林蔭道道上,又堆滿了厚厚的落葉。

一片金黃的頹敗。

范雪穿過霧氣,向教室走去,每走一步,就聽到腳下落葉發出的痛苦的呻吟,讓她心裏壓抑到極點。

該死的秋天。

她小聲的咒罵着,突然很討厭這個充滿悲傷的季節。夏天的眼淚可以被陽光吸干,可是秋天呢,秋天的眼淚又流向何處?

「范雪。」范雪回過頭去,見是安詳,眼睛裏湧起淡淡的薄霧,她帶着幾分驚喜的口氣喃喃說:「「哦,安詳啊」

「呵呵,一個人啊,你的小姐妹呢?」安詳追了上來,笑着問。

那樣明媚的笑容,彷彿他周圍的霧氣都在融化似的,空氣里飄滿了花的香味,

夏暖暖看得心都痛完了,事實上,她心裏很清楚的知道,這樣的笑容,並不是發自他真心的。

噢,安詳,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用笑容把自己藏起來了。

戴着面具的你,疼不疼?

范雪下意識的向安詳望去,陽光下落在他的身上,長發遮掩下,他原本憂傷的臉,竟然浮現著詭異興奮的笑容,夏花般肆意的綻放。

這樣的笑容,天生就帶着災難的氣息。

像一道傷口,暴露在空氣里,永遠沒有癒合的機會。

范雪不敢再和他說話,安詳也沒有刻意去交談,

下午五點多,安詳再一次和她說話時,得雲中學已經放學了。

空蕩蕩的教室里只剩下安詳一個人。和徐文徹底決裂后的他,彷彿突然之間就變了個人似的,憂傷像羽翼豐滿的翅膀,左右着他。

「雪兒…」他輕輕的開口喚著。眼神里有複雜的光。

「嗯?」

范雪收拾着她和顧婷的書包,頭也不抬的應聲著。

自從那天聽完他和徐文的交談后,她和他之間就有了隔閡,連范雪自己也不清楚她究竟在恐懼着什麼。

安詳張了張口,喉結上下劇烈起伏着。他咽了口唾沫,卻還是硬生生的閉嘴了。

望着神色匆忙的范雪,他感到從未有過的難過。

沒幾分鐘,范雪就把書包收拾好了,她將書包一起跨在肩膀上,勉強的擠出笑容,對安詳揮手說再見。

不久,她的身影就被淹沒在了門外淡薄的陽光里。夕陽暗紅色的餘光一點一點的將她嬌小瘦削的背影吞噬。直至消失,再也望不見。

良久,大顆大顆的眼淚終於沿着齊洛的臉滾落。

范雪,你知道嗎?我愛你,就像曾經小說里,楚陽愛莫輕舞那麼愛你!

可是,徐文也愛你。我沒得選擇!

我是疼的,你看不見。

我是哭的,你聽不見。

我是痛的瘋的忍的癲癇的崩潰的,你感覺不到。

哦,原來我的愛情,就只能看着你和他。

看着,那年花飛花謝花滿天。

她不懂他內心的疼,從來都沒有懂過。

這個遍地落葉的深秋,註定要上演一出出的悲劇。

浮華退盡的火腿之鄉,一片頹敗和荒涼。

這是個沒有顏色的季節,荒成虛無。

空白無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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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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