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次月考
（No.52~55）
No.52
考場是按入學的成績排名來分的，向超比陳念高一分不到，可是他們一個在這一列的第一位，一個在末位，可見這分數是咬得多緊啊。
下一場是物理。陳念看了一眼手錶，還剩十五分鐘，她靠著教室後面的牆，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筆。
最後一位是最好的位置，你看得見所有人，所有人看不見你。
斜前方聚了一堆人在激烈地討論問題，互不謙讓，爭論不休。她儘力把什麼中間速度阻隔在耳外，考前若聽進去了這些反而會覺得自己這個不會那個不懂，心理防線就此崩潰。考試是腦力戰更是心理戰，豈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那堆人旁邊的人或凝神細聽，或忍不住插話，大多受了影響，反倒是有一個扎著短短的低馬尾的女孩一直地看自己的筆記，心無旁騖，不言不惱，文靜之氣油然而生。
前排的齊耳短髮女生猛地轉過身子反坐在凳子上，眨著一雙又大又圓的杏眼，她俏皮地咧嘴一笑，「你有沒有多的橡皮？借我一塊可以嗎？」
在應試教育時期，討老師歡心的無非三種學生：成績好的、長得好看的和機靈嘴甜的。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只怕是集三者於一身的存在。
陳念顧不得去撿轉掉了的筆，從筆袋裡翻出一塊橡皮遞給對方，她彎腰從自己的腳邊撿起筆。
在一手交筆，一手交橡皮的過程中，陳念瞥見她桌上的人物速寫，對方落落大方地展示給她看，「怎麼樣？」
「好看。」畫風粗獷隨性，寥寥數筆，已經將前排那些在一起討論問題的同學的神情特徵勾勒出來了。陳念注意到右下角有一個奇怪的符號，像甲骨文，是一條裡面寫著「非」字的魚，「這是你的簽名？」
「對，余非魚，『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的『非魚』。」
No.53
一直覺得「時間」是左右手拿一隻沙漏在計時，一隻慢，一隻快，每逢考試時間就恨不得變成八爪長於，八隻手都拿快的沙漏。尤其是在最後關頭，發現一處錯誤（往往是錯覺）或是迸發出靈感，哪怕你用盡全身力氣加速前進，也會輕易被忽然大作的鈴聲打落手中的筆。
「時間到，停筆！都停筆！每組最後一位同學起立把前面的試卷收一下！」
考完一場，陳念把這一組的試卷交到講台上，眼疾手快地拎起旁邊物品存放處的書包，將桌上的東西掃進書包，在人潮洶湧前快步走出來了教學樓。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楊璐邊吃邊想事情，猛地一拍腦袋，「啊物理最後那道題……」
唉，又來了！陳念端起餐盤換了個位置坐。
「哎！你……」楊璐端著餐盤追上來，又坐到她對面，「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考都考完了，不事後諸葛亮了。」
陳念察覺到剛才的舉動太任性了，賠笑，「我心理素質差，多謝體諒，吶，雞腿給你！」
No.54
每經歷一次月考就像渡一次劫，考完英語就已經筋疲力盡，什麼話也不想說，什麼事也不願想。
陳念拖著步子往四班走，書包帶被人從後面拉住，「哎，你的橡皮！」
「余非魚啊。」
「昨天考完想還給你的，但是我回頭就發現你沒影了，溜得可真快，謝謝你了！」
「不還也沒關係。」陳念打起精神笑。
「那不行，有借有還！」余非魚笑眼彎彎，從口袋裡摸出兩顆三角錐形的巧克力，「吶，給你。」
陳念推拒，「我沒心情，不想吃。」
「吃點甜的，快快好起來！」余非魚把巧克力塞給她，揮揮手進了三班教室。
進教室前，陳念往嘴裡塞了一顆，咬到了裡面的碎曲奇，奶香味在口腔瀰漫。真甜。
實在不喜歡考完最後一門考試回班后的吵鬧。時隔兩天再見到同學們，莫名有種好久不見的疏離感，在班主任抵達教室現場前，每個人都好奇著別人的答案，懊悔著自己的發揮，好似一個個打完一場硬仗凱旋的士兵抑制不住滿腔熱血，忍不住要大聲地鼓吹一番自己在戰場上的英勇。
許明樂，快來主持戰後大局吧！
No.55
二班的生物老師周子衿踩著鈴聲走進晚自習的大教室，把簽到本給了一班區第一排的同學，按照慣例傳著簽到。「高中以來第一次月考，大家可能還有些激動，不過呢，」周老師掃了一眼下面蠢蠢欲動的各路學霸，瞭然地說：「討論的聲音小一點，別影響其他同學，想去辦公室看成績的記得課間再去，晚自習時間偷偷去別被抓住。」
下課鈴響，徐一鳴戳了戳陳念的後背，「要去辦公室看成績嗎？」
陳念心中煩悶，往桌子上一趴，從抽屜里掏出耳機戴上，把復讀機的聲音開大，聲音悶悶地說：「不去。」
「你怎麼了？」徐一鳴沒眼力見地追問，要再拍她。
「我跟你去好了，」肖東趕忙攔下他，起身順便拉起耿皓皓，「走，一起去吧！」三個人互相推搡著出去了。
第二節晚自習課的上課鈴聲已經響過了一陣子，陸陸續續有同學從後門溜進來，都是從辦公室翻完試卷看完排名回來。
晚自習一結束教室就炸開了鍋，遠的，是陳淑芩揪著章哲一晃啊晃，「還跟我說你化學要掛！哇！做人要真誠啊！」梁欣抄起課本加入「毆打」，章哲一翻桌跨椅落荒而逃，嚷嚷著，「打我幹嘛？我又不是第一，你們有本事打顧鈞逸去啊!」眾人群起而攻之。近的，有耿皓皓在徐一鳴身邊一遍又一遍地念叨：「你肯定是全班第一！」徐一鳴謙虛道，「語文的分還沒出來呢，不一定。」
「陳念，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分數？」耿皓皓終於憋不住分數了。
「不想不想，拜託讓我明天一次性死個痛快吧。」陳念背起書包跑路。
一直坐在一班區最後一位的瘦瘦高高的男生好整以暇地收拾完東西，走到窗邊，出於報復，朝裡面擲了個粉筆頭，一擊即中。
「靠，顧鈞逸！你……」教室裡面傳來章哲一的咒罵。
陳念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傳說中的大神。
顧鈞逸抿著嘴笑，目不斜視，奔逸絕塵，像一陣風似的從她身側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