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案三命

「老爺，你看我把誰帶來啦？」阿都一回府，牛師爺就領著李芹芳姑娘前來拜見阿都知縣。

「做我女僕，你可願意？」

「老爺三番五次救我於水火，為正義將生死置之度外，小女子大恩不言謝！小女子無以為報，當終生跟隨老爺，以效犬馬之勞！」

「魏惡少因你而死，你務必深居本府，切不可拋頭露面，唯恐再生禍端！如有什麼日常需要，告知本老爺即可！」

「謝老爺！」

保定大小官員，懾於魏家淫威，不敢有所作為。阿都決定仔細閱讀前任留下的案卷，看有什麼冤情。正在此時，衙門外有人擊鼓叫冤！阿都即刻升堂。

「你姓甚名誰，有何冤屈？」

「小人趙三元，家住保定縣城不遠鄉下。小人二女兒嫁入張府為妻多年，未育兒女。張老爺心生怨恨，於是迎娶一妾劉氏。哪知小妾雖美，但生性倔強，與張老爺性情不合，因而感情疏遠。早幾日張老爺再娶一美妾王氏，誰知洞房花燭夜，王氏竟被掐身亡！更離奇的是，小人二女兒亦淹死於張府後花園池塘之中！這其中必有冤情，請老爺作主！」

「張老爺人呢？」

「稟報老爺！張老爺在門外候著！」馬捕頭連忙答道。

「傳張老爺！」阿都很想看看張老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傳張老爺！」馬捕頭扯著嗓子吼道。

此時一肥頭大耳中年漢子進入衙門，一見阿都連忙跪倒在地。

「來者何人？」

「小人拜見老爺！在下姓張名舜，保定興湘人，從事鹽茶買賣。年少時娶趙氏為妻，久不生育，恐日後家財落入外人之手，於是數年後娶劉氏為妾，誰知這小女子乃一潑婦！小的看她不順眼，早幾日又娶王氏女為妾。吾妻趙氏心生嫉妒，趁我酒醉，潛入洞房之中，掐死王氏！然自知死罪難逃，縱身跳入池塘之中，投水自盡！」

「老爺！小人二女兒，自幼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且小女身單力薄，這其中定有冤屈呀！老爺為我作主！」

「張老爺！你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呀？」

「回老爺，案發時小妾劉氏親眼所見，爾後告訴於我！」

「趙氏、王氏遺體今何在？」阿都決定先驗屍，再作決斷。

「回老爺，家門遭此不測，心有餘悸且家醜不可外揚，於是給予趙家王家些許銀兩，爾後將其下葬了！」

「開棺驗屍！馬捕頭，帶路！」

「小的遵命！」

阿都一行來到一個小山丘，兩座新墳格外醒目！阿都先教人挖開王氏墳墓。眾人抬出棺材，撬開棺蓋，不禁一個個大驚失色！這裡面哪有什麼王氏，分明是一具無頭男屍！阿都連忙命令下人挖開另外一座新墳，棺蓋一開，趙三元悲嚎:「女兒，你死得好慘啊！青天大老爺，您得為小女作主啊！」

「是你妻趙氏嗎？」阿都問張舜道。

「正是！正是！」張老爺一邊答，一邊還裝模作樣抹眼淚。

阿都叫眾人退下，仔細觀察兩具屍體，若有所思。

「今日時候不早，馬捕頭，你率眾衙役保護好現場，其餘人等，一律不得逗留現場！」

眾人唏噓不已，真乃奇案矣！

回府後阿都叫來牛師爺，吩咐道:「要破此等奇案，必務查清無頭屍源。即日起你率一干人馬去小山丘附近村莊查找一人下落，不得延誤！」

「什麼樣的人啊？」牛師爺甚是好奇！」

「身材高大，石匠或曾經做過石匠，左撇子，曾有盜墓行為，居住在小山丘附近。爾等速去查訪，如有信息，速返稟告！」

「遵命！」

時間已過去一天有餘，阿都在縣衙等待牛師爺迴音，甚是著急。

「老爺！老爺！好消息，真的有這麼樣的一個人！名曰張大成，已失蹤數日！」牛師爺興沖沖前來稟告。

「哪裡人氏？」

「距離新墳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莊里，小村莊名曰『白鷺堂』，村莊不大，只有十來戶人家！小的還帶來兩位村民前來辨認屍體。」

「師爺精明！幹得好！」

到了小山丘，兩位村民通過衣著和體征，一致認為是本村石匠張大成！據村民介紹，這張大成四十有餘。雖為石匠，卻與親侄兒張天貴時常幹些偷雞摸狗等等一些見不得人的事。由於品行差，口碑不好，叔侄倆至今未娶。

「速去抓捕張大成侄兒張天貴！」阿都一聲令下，眾人朝白鷺堂奔去。一到小村，阿都命令眾人把村子包圍起來。在村民指引下，馬捕頭帶人闖進張天貴家裡。只見一青年手拿鐵鎚，侍機反抗。馬捕頭也非等閑之輩，迅速將其拿下！待要離開時，隱約聽見裡屋有女人呼叫救命！馬捕頭一腳踹開房門，見一女子捲縮在房屋角落裡，擅抖不已！

阿都一見女子便問:「莫非你就是張老爺小妾王氏？」

「正是！正是！老爺救我！」

「統統帶回縣衙！」

「遵命！」眾人回答。

「等等！」阿都把馬捕頭叫到身邊，吩咐道:「速將張舜小妾劉氏也帶到縣衙來！不得延誤！」

馬捕頭領命而去。

待相關人員到齊后，阿都開始升堂斷案。

「張天貴，你是如何殺死你叔父張大成的，還不從實招來！」阿都一拍醒木，開門見山！

張天貴朝王氏看了一眼，知道殺人害命的事情是抵賴不了啦！畢競王氏親眼目睹了他殺人的全過程。

「那天晚上，我一人在家獨自喝酒，我叔闖了進來。我以為他是來討酒喝的，誰知他問我有一個發財的機會，你干不幹？我問什麼機會，他說張府張舜老爺一夜死了妻妾兩個，就葬在附近。張家富商大戶，死者肯定有不少隨葬的金銀首飾，不如去干他一票。我鬼迷心竅，竟隨他去了。一到墳地，竟傳來嚶嚶哭聲！我嚇得撒腿就跑！我叔膽大，他一把拉住我，說靠近點看看。原來是新墳棺材里傳來的呼救之聲！我叔和我挖開墳墓，打開棺材，發現一女子還活著。我和叔父拉出女子，然後尋找陪葬品。那張老爺雖是富商，卻甚是小氣，墓里金銀首飾全無，只有小女子手上有一玉鐲。我叔先是摘下玉鐲，爾後又遞給我，說是他要那個小女子，玉鐲歸我。我一看小女子，倒有幾分姿色。我說我要小女子，玉鐲歸他。他不同意，扛著小女子就跑！我一時衝動，憑藉酒勁拿起鐵鍬就砸在我叔後腦上。他轟然倒地，我一探鼻息，他氣息全無！我用鐵鍬鏟下他的腦袋，爾後又把他屍身扔進王氏棺材里，埋好后提著我叔腦袋威嚇王氏，小女子嚇得不行，只得乖乖跟我回家。」

「那張大成頭顱今在何處？」阿都驚問。

「埋在自家萊園裡。」

阿都即刻讓馬捕頭去挖頭顱，並告誡馬捕頭:「那可是鐵證，馬虎不得！」

阿都又來到張老爺小妾劉氏身旁，喝道:「抬起頭來！小女子何許人也？」

「回老爺！小女子姓劉名蘭花，張舜張老爺小妾！」

「劉蘭花！你是如何掐昏王氏，又是如何害死趙氏，還不從實招來！」

「小女子冤枉啊！老爺！那王氏實為趙氏所害！」

「哦？那趙氏又是怎麼死的？」

「趙氏加害於王氏后畏罪投水自盡！」

「那趙氏脖子上掐痕和指甲划傷怎麼來的？」

「回老爺！那肯定是王氏掙扎時抓的！」

「老爺！小妾沒有！事發突然，小女子毫無掙扎就失去知覺！再者，小女子未留指甲！」王氏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讓眾人看。眾人唏噓不已！

「劉蘭花！你看老爺手中是什麼？」阿都心想就你這智商如此狡辯，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阿都決定給她致命一擊，張開手掌讓劉氏看一樣東西——金蝴蝶髮夾！

「劉蘭花！此物是你的嗎？」

「不是！不是我的！」劉氏緊張異常！

「此物是我驗屍時從趙氏女手裡發現的。趙氏直到死手裡都緊緊揣著它，就是為了有一天有人為她申冤啊！據我所知，在張府，這金蝴蝶只有你才有！鐵證如山，如不從實招來，大刑侍候！」

「我招！我招！」這劉氏女也是軟蛋一個，聽說要上大刑，連忙招供。

「小女子嫁入張府幾年，與張老爺雖說談不上恩爰，但致少還能作得一些主。誰知老爺又結新歡，花掉不少銀兩不說，竟在洞房花燭夜得意非凡，別人都不放在眼裡！小女子我心生嫉恨，趁老爺酒醉之際潛入洞房，用木棒敲暈王氏，爾後掐死了她！正當我離開洞房時，聽見趙氏女驚叫一聲。小女子明白趙氏已偷看到我所作所為。小女子我追將過去，用木棒擊她腦袋，又掐她脖子。趙氏身子纖弱，但反抗激烈，小女子將她推入池塘，匆忙逃離。小女子我罪該萬死，望老爺從輕發落！」

一聽劉氏供述，趙三元悲傷至極，竟倒地不起，一命烏呼！

案情至此，已真相大白。張老爺娶妾，劉氏因嫉恨而殺王氏，趙氏因無意目睹而丟命！張大成叔侄盜墓，偏縫王氏命不該絕而起內訌，張大成因此喪命！王氏大難不死，幸矣！然趙三元悲極而亡，實為可憐。這一案竟引發三條人命，奇也！阿都能破之，智也！

退堂后，牛師爺悄悄問阿都，如何可知無頭屍為石匠且是左撇子。阿都笑道:「驗屍時老爺我注意到張大成左手比右手粗壯得多，且衣服鞋子上留有不少石渣，又見沿途有不少採石場，據此判斷，何難之有？」

「老爺英明，小的佩服不已！」

破此奇案以後，阿都名聲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