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朱氏母子

人界東海的一座小島上空一個黑漆漆的漩渦不停轉動，漩渦四周時不時撕開一道口子散發著毀天滅地的危險氣息。一道道罡風從裂隙中吹出，島上的樹木被撕得粉碎，海面掀起驚濤駭浪。

狐二就站在漩渦下方，這是他耗了一天時間才打開的一條通道，但是並不能直接回到月狐境，而且通道周圍的空間還在不斷崩塌。

狐二不斷用靈力修補著上空的空間裂隙，隨著靈力的注入通道四周的裂隙逐漸被修復，穩定的一瞬間狐二閃身進入通道。

風平，浪靜，除了海島的一片狼藉，這裡好像不曾發生過什麼。

通道里一片漆黑，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狐二不停的在黑暗中穿梭。他也不敢用大挪移之術，只分了一縷神識在三丈範圍探路。這條通道還算安全，不過還是有一些細小的空間裂縫。這些裂縫四處遊走，一閃而逝，稍不注意碰上了就會被其吞噬。

在無盡的黑暗中前行，狐二探出的神識猝不及防的撞進了剛裂開了一道縫隙，瞬間裂隙消失。

狐二疼的面色慘白，他奶奶的這裂隙真是沒完沒了了。本來在這空間里行走就如龜步，如同讓他一個大男人學女子蓮步輕移，實在憋屈。心裡腹誹一陣，又小心翼翼的分出一縷神識探路，繼續在黑暗中潛行。

祁陽郡，距沐雲村四十裡外的一處小鎮上，這裡已經完全被流民佔據。他們如同蝗蟲過境，吃完這一塊再遷徙到下個城鎮。

朱紅霞也混在流民堆里，她忙著找自家兒子。聽幾個流民說，這其中有一批就是上陽河跟著逃過來的。

朱紅霞背的包袱已經空了，她來時就帶了些乾糧和水，到這也吃得差不多了。剛到這時還有幾個流民攔著她搶吃的，這些人都餓得沒了力氣哪裡是朱紅霞的對手，被她三兩腳踢在地上就爬不起來了。其他人看了也沒人再敢上前，打也打不過，又沒有吃得，何必自找麻煩。

或許是母子間的心靈感應，也可能是一堆骨瘦嶙峋的流民中只有朱寶兒長的尤為突出，還真讓她給找著了。

「寶兒！娘的寶兒啊！」

朱寶兒正靠在牆角假寐，聽著女人如殺豬般的哭嚎不由得皺眉。睜開眼就看見朱紅霞哭天搶地的朝他撲過來，然後鼻涕眼淚抹了他一身。

「娘？」朱寶兒推開懷裡的人，面色嫌惡，聲音有些疑惑。

朱紅霞以為是自己趕了一天的路灰頭土臉的讓兒子沒認出來，伸手抹了一把臉又理了理頭髮「是娘，我的兒啊娘可算找到你了。對了，怎麼沒看到你爹？」

朱寶兒看著朱紅霞眼淚鼻涕抹了一臉又抹了一頭，更覺得反胃，退了半步這才壓下胃裡的波濤洶湧。「沒和爹一道，走散了。」

聽到這個消息朱紅霞有些失望，還是一把拉住朱寶兒就往前走「走，先跟娘回家。」

朱紅霞和朱二兩家是同宗親戚，起先她看上的是朱大，後來兜兜轉轉嫁給了朱寶兒他爹朱二。說起來她還是有怨氣的，朱大娶了隔壁青山鎮鎮長的女兒把朱家二老都接了過去。反觀朱二一事無成不說，前些年做豬肉買賣攤上了人命官司，還是朱大出面擺平的。從此一家人只敢龜縮在沐雲村，生怕死了人那家找上門來。

朱紅霞打心眼兒里看不起朱二，卻對兒子朱寶兒疼得如眼珠子一般。兒子回來就好，反正朱二不在這兩年她也過得好好的。

拉著朱寶兒急急走了半里地，朱紅霞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箍著朱寶兒的手臂，他甩了好幾次才甩開，她竟然用抹了鼻涕的手抓自己，簡直忍無可忍。

被朱寶兒甩開，朱紅霞也不惱，她以為朱寶兒是餓了。從懷裡掏出兩塊硬邦邦的餅遞給朱寶兒「我兒餓了吧，快些吃吧。這些年沒吃到娘做的東西，肯定不習慣，你看你都瘦了。」這兩塊餅她一直貼身藏著，餓了都沒捨得吃。

朱寶兒生的肥碩，和朱紅霞不相上下，怎麼看也和瘦搭不上邊。此時雖然衣著襤褸，卻也是面色紅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少爺。

朱紅霞遞過來的餅朱寶兒接都沒接，他親眼看著朱紅霞貼著肉取出這兩張餅他就想吐，哪裡還敢吃。

壓下胸中的噁心，他嗅到了一股香味兒，聞著就神清氣爽「娘，你懷裡還藏著什麼吃的，好香。」

朱紅霞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翹著蘭花指掀開一角給朱寶兒看「像是人蔘，好東西呢。」

當然是好東西，正是司荼送給劉春花的參須。

朱寶兒這下倒不嫌棄朱紅霞噁心了，抓起參須就往嘴裡塞，三兩下就吃了一半。

朱紅霞心下著急，一把抓住朱寶兒的手「兒啊，這哪能這麼吃……」

「娘，我餓……」

「好好好，餓就吃，都給我寶兒吃。」反正也沒花錢，吃也就吃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把人給補壞咯。朱紅霞看朱寶兒幾下吃完剩下的人蔘，沒什麼不好的反應反而面色更加紅潤，這才放心。

「娘從何處得來的這些？可還有？」

當著朱寶兒朱紅霞從來都是表現好的一面，她也不敢說是上劉春花家偷來的，只說山上尋摸來的。

朱寶兒信以為真，這下也不用朱紅霞拖著走了，急切道「娘咱們快回家吧，再尋些吃的，還沒飽。」

「好，走走走，餓壞我兒了。」

朱紅霞心疼得緊，也沒發現朱寶兒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真是沒想到，小小的沐雲村竟真的藏著天材地寶，正合心意。

母子倆匆匆趕路，直到半夜才走到沐雲村村口，這還是一路上朱寶兒拉著朱紅霞，不然恐怕走到天亮都不一定到。

村口設了卡，母子倆被攔在村口。朱紅霞本就累得要死，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都到村口了還攔人，這不是跟她過不去嗎。

「陳大河你怎麼回事？就和我過不去了是吧？」

今天值夜的正是獵戶陳大河，他也頭疼，怎麼就遇上了這個母煞神。「朱家的，不是我想攔，你這大半夜回來又帶著個人，村長前天才說了不讓外頭的進村，這不是為難我嗎？」

「怎麼說話的？誰就是外人了？這是我兒子朱寶兒啊，怎麼的？」

陳大河舉著火把湊近了看，還真是朱寶兒，這下也不攔了，放了人又遞了個火把給朱寶兒，叮囑她們路上小心點。

朱紅霞翻了個白眼兒「拿著雞毛當令箭，呸！」

陳大河並不理會，他想著的是朱寶兒怎麼從上陽郡回來了，那豈不是流民也快過來了。陳大河打起十二分精神盯著村口，生怕流民就趁著這黑暗不知從哪裡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