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虎嘯東
「你是何時知道司荼不是江衡的。若不是一開始她救我顯露了真身，我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出來。哎呀，忘了念秋也不是普通人，定然是一早能看出來。」
齊念秋搖搖頭，像是陷入了回憶「第一次見到荼荼，她還是只小狐狸。衡兒從沐雲山上將她抱下來要養著，說她就孤零零的躺在雜草里，想來是沒有親人了。我當時只看她好像開了靈智，在這山上若是就這麼沒了也是可惜，就這樣一起生活了兩年。直到兩年前衡兒在上陽郡消失，小狐狸緊接著也不見了。我晚了一日趕過去見著她情急之下化成了衡兒的樣子，既然此生可能再也見不到衡兒，那有荼荼陪著我也就夠了，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孩子。」
「兩年下來這孩子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有時候可能還是把她當做了江衡吧？苦了這孩子了。」齊念秋說著掩面而泣，情緒激動下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我本想就這樣跟荼荼生活下去，直到我元神消散…我真是沒用，一個孩子都護不住，江衡如此，荼荼也是如此！原想著這一方有大妖坐鎮，只要我們小心些就能避免很多麻煩，誰知竟讓荼荼被虎妖所傷，我……咳咳……」
劉春花忙上前給齊念秋順氣，不停的撫著她的背道「你別怪自己了，若不是你荼荼也不一定能活下來。我竟不知道你也不是凡人，方才那葯到底有何作用，你的身體是不是因為那葯……？」
「沒事，我的身體自己清楚。倒是你，不怕嗎？」齊念秋眼神幽暗，死死盯著劉春花。
「念秋不用試探我，我是把司荼當成自己孩子的。」
聽到這話，齊念秋彷彿卸掉了周身力氣，整個人歪在桌上。半天扯出一抹笑「這幾日麻煩春花照顧我和荼荼了，我這身體不中用，咳……」
「這是自然的，我扶你進去躺著。」
這次齊念秋沒再拒絕，任由劉春花半扛著回了房。
沐雲山上，虎嘯東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尾巴不耐煩的甩來甩去。胡不歸也不見人影，這丫頭到底什麼來頭？他不是不想下山去找，只是想到胡不歸的拳頭…算了回窩睡覺，反正方才他也沒使多大勁，傷不了，應該傷不了吧……
其實人界的妖向來散漫得很，守著自己一方領地也活得逍遙自在，虎嘯東亦是如此。他本性倒是不壞，只是近年闖入他領地的人類越發的多了，一開始他倒也不在意，使個障眼法把人弄下山也就罷了。壞就壞在他千歲宴的前夕，又有人上山闖入他的領地大肆圍獵，虎嘯東雖然氣憤，還是照往常一樣把人丟了下山。
沒想到其中一人略修了一些皮毛法術，竟然沒有被迷惑。當時舉辦圍獵的是當時的皇帝，聽人稟報沐雲山上有妖當即下令調兵攻山。那可是妖啊，聽說妖的內丹吃了便可長生不死，老皇帝年紀大了，怎麼能不動心。
千歲宴上，來的大多是剛開了靈智的小精怪，他們長在沐雲山，受虎嘯東庇護，這麼大的日子自然是要來熱鬧一番的。妖千年成年，千歲宴一生中只有一次，可謂是重中之重。為了這個千歲宴虎嘯東準備了很久，他沒有朋友，只有這些沐雲山上的小精怪們陪著他消遣寂寞，當然要準備妥當些，好好招待他們。
虎嘯東洞府門前劃了一片空地，先來的自發幫忙布置現場，忙得不亦樂乎。
「這狼和野雞還能待一塊兒？你看……還有松鼠……連樹都能動……這麼多……」說話的是一名小統領模樣的人，身形掩在離空地五十米開外的草叢裡，身後還有烏泱泱的一片人。
「管那做什麼，看來都是妖物，一併抓回去獻給陛下。弓箭手射火箭掩護，其他人跟我上！」
咻咻咻，幾十隻燃著火焰的羽箭從天而降，忙碌的精怪們嚇得四散而逃。可他們哪裡逃得過訓練有素的軍隊，精怪也就比普通生物多吸收了幾年日月精華開了靈智而已，一沒有靈力，二沒有保命手段。不過片刻就死傷得差不多了。等虎嘯東換好宴會的禮服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那些曾經陪著他的小精怪們，死的死，擒的擒。
「吼！！你們找死！」
虎嘯東也記不清當時自己幹了什麼，清醒過來時地上就躺了一地屍體，血肉模糊。腳下踩著一團碎肉，虎嘯東舔了一口，呸！，既無靈氣又澀口，難吃得很。
被救下活著的精怪不足十個，看到虎嘯東如此都嚇得哆嗦。虎嘯東渾身是血，雙目赤紅，確實形象殘暴。
「你們都走吧，我靜一靜。」
精怪們四散退走，虎嘯東默默的拖起一具屍體用不死滕掛在了樹上，機械似的動作重複了七十三遍。林子里掛滿了人屍，風一吹，隨風晃蕩，很是瘮人。虎嘯東只是扯著嘴角冷笑，彷彿在欣賞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大作。
從此以後，沐雲山漸漸傳出禁地之名，這片林子也被稱為懸屍林。虎嘯東不喜人類，惹毛了他就一口咬死丟到懸屍林，幾百年下來懸屍林倒是添了不少新客。
一切直到狐不歸的到來才改變……
虎嘯東的洞府在沐雲山最高處，他自小就長在沐雲山上向來做事隨心所欲，也就是六百年前遇上了胡不歸這個硬茬子，打了一架，他輸了。被胡不歸按著頭拜了把子，還發了誓從那開始不再食人。
虎嘯東活了一千五百載，第一次受挫，一開始也是不服的，胡不歸三天兩頭找他打一架，漸漸的還真就生出些友誼。人界的妖向來是沒有朋友的，一來數量稀少，二來就算有自幼玩得好的也極少能活到他這個歲數。
胡不歸是第一個讓虎嘯東發自內心佩服的，像兄弟又更勝良師。虎嘯東從他那知道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以前的他見識太少了。並不知道天外有天，只守著人界這小小的一片土地。元靈星域，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修為夠不夠越過空間壁壘……那裡的一切都讓他很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