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好男兒當牧九州

4、好男兒當牧九州

()夕陽如夢,離離落落將輕柔的海浪照出透明一般的顏色,赤足濯水的人們,忍不住都要放輕腳步,那女孩笑容太美,儘管她並比不上天仙一樣的面容,但只這笑容,就已足夠動人。

「原來你也在這兒哦。」她站在喬南松面前,一襲短袖白裙,亭亭婀娜。

喬南松笑了笑,指了指對面擦乾淨的石椅,抿了抿嘴唇道:「請你的朋友坐下吧,一起玩。」

高仕財和錢揚幾個斜着眼睛,鼻孔里的氣很粗,對那個陽光男孩很敵視。

「苗苗,你認識他們?」陽光男孩雲淡風輕地笑着,將幾個同齡人的敵視視而不見一樣,深藍色的球鞋配着白色的短袖短褲,喬南松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極其有魅力的人。比起自己這種普通到絕不可能讓人多投一分關注的面孔,他簡直就是影視里的明星。

苗苗的坐姿很優美,長裙遮蓋住腳踝以上的小腿,十點雨珠般的趾頭上塗着淡淡的玫瑰色,縱然此刻高仕財他們不待見,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有氣質。

「嗯,都是我朋友,喬南松還是培培的哥哥。」苗苗拂了一下長發,似乎沒有覺察到高仕財他們幾個的刻意疏遠。

「他是劉陽,朋友。」介紹陽光男孩的時候,苗苗頓了一下,瞥了一眼喬南松,見他面容淡然隨手撥弄著木炭,好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溫柔,又夾雜了一點怒氣,暗暗留意著幾個人神色的安培培心下一動,沖着喬南松挑了挑眉頭。

「坐一塊吧,我去買水。」高仕財覺著憋得難受,狠狠瞪了一眼苗苗,撒氣般轉身走開了,錢揚陰陽怪氣指著石椅沖劉陽道,「帥哥,不嫌臟就坐,嫌臟自己擦,哥們沒伺候人的習慣。」

安培培本來為喬南松不看她的提示而生氣,轉眼見劉陽似乎有和苗苗坐在一起的苗頭,急忙踢掉拖鞋踩着沙子道:「苗苗這兒很乾凈,你們不會和我搶地方吧?!」

等她說完,人已經坐了下去,錢揚幾個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喬南松是吧?早有耳聞,我很佩服你的。」劉陽不屑睥睨著錢揚他們的敵視,偏著頭看了看喬南松,忽然伸出右手擋住他的眼睛大聲笑着打招呼。

拎着兩紮啤酒回來的高仕財一把拍開那隻可惡的手,瞪着眼睛居高臨下點了點劉陽的衣襟:「很牛是吧?沒看見我們在忙?閑雜人等,恕不招待。」

劉陽眉頭一揚正要說話,苗苗皺着眉頭不悅道:「喬南松,生火坐在下風向幹什麼?」

錢揚嘿嘿冷笑道:「是啊,松果,生火本來就要在上風向,幹嘛怕熏了別人?咱好心好意人家不領情,這不是白費功夫么。」

喬南松抬頭看了看視同水火的兩伙人,忽然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沖劉陽問道:「不好意思,你是來借火的么?」

安培培一愣,接着忍俊不禁,目光在劉陽和喬南松兩邊打量,捂著嘴偷偷樂道:「這招太壞了,比無視劉陽更厲害。」旋即又拿捏不定,暗暗將劉陽和喬南松比較了一番,又看了看臉頰微紅怒涌眉宇的苗苗,想道,「不過要說跟苗苗般配,還得是劉陽。」

劉陽本來秀氣的臉蛋怒火燃燒,瞪着眼睛想要對喬南松反唇相譏一番,轉眼看見苗苗忽然站了起來,心裏一喜轉過頭再不做聲了。

「我有點困,要回學校了,你們玩吧。」苗苗咬着嘴唇,再也堅持不住原來那麼矜持文靜的樣子,拉起了安培培的手向不遠處的車站奔了過去。

劉陽得意一笑,伸手去拍喬南松肩膀卻被喬南松很明顯地讓開,有些尷尬拍拍手追了上去,差點被公交車因啟動而關閉的車門夾住。

錢揚撇撇嘴:「每種,還以為他會撂下幾句狠話撐面子呢。」

喬南松抿著嘴唇,往火堆里扔了兩塊木炭,嘆道:「以他的年紀能忍住這種羞辱,這種人不簡單。」

高仕財摟住他肩膀低聲問道:「真放棄了?這個劉陽既有心計,看樣子還有錢,說真的,我也不看好你。用天涯何處無芳草來安慰那是哄你,不過你自己看開着點。」

喬南松搖搖頭,幾個人收拾好燒烤正要喝酒,錢揚指著椅子上一塊紅色的小包奇道:「怪事,這誰的包?」

喬南松抽了抽嘴角,心下暗嘆,將那包接了過去道:「是苗苗的,可能走得急忘了吧,回學校讓安培培來拿走就是。」

錢揚眯着眼睛瞅了一會兒包包,忽然提議道:「聽說女生的包包號稱百寶箱,松果你不要看看嗎?」

喬南松撇撇嘴,擦了一把煙熏出來的眼淚:「裏面除了紙巾和手機不會有什麼,手機有鎖,紙巾咱們帶着,你要看什麼?」

夕陽已經掉進大海了,夜幕漸漸拉下。

學生會聚餐,喬南松果然去不成了,安培培打電話過來,讓他把包包送到田徑場草地去,並且提醒說苗苗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讓他自己見機行事。

苗苗的性子有些慵懶,跑步這種事她絕對不會主動去做,喬南松拎着包包晃悠進足球場的時候,她正抱着雙膝坐在中央看主席台上跳舞的校舞蹈協會一群人熱鬧。

「你……不說點什麼表示你沒動我的東西么?」略緊地七分牛仔褲,一件紅色的無袖背心,遠處的燈光送來的光亮中,苗苗的皮膚格外白皙,天鵝頸子般的優美脖子,泛著冷光的細嫩肩頭,讓喬南松剎那間反應有點麻痹。

順着她在身邊坐了下來,喬南松也抱住了雙膝,微微眯着眼睛,苗苗側着頭細細看了片刻,見他緊抿的嘴唇和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臉頰,竟在這一刻勾勒出分外分明的稜角,心頭也是一跳,等喬南松微笑轉過頭看她的時候,臉蛋一紅急忙偏過頭去。

「有必要說么?!」喬南松望着枱子上兩排男女分列開來準備倫巴舞的起步,其中有幾個女孩很是美麗。

從兜里摸出兩根水果糖,自己先咬了一塊,將另一塊遞了過去。

「謝謝。」苗苗有些不自然地點了點頭,心裏覺著很是奇怪。

以前的喬南松絕不會在她身邊坐下,也不會這麼平靜地去欣賞別的女孩,她可以感覺的到,這絕非他假裝出來的,這種平淡的和她平視的感覺,似乎是她從來沒有這麼明顯感覺到的。

「你……大三了,你準備將來幹什麼?」苗苗忽然覺著自己不想像來的時候計劃的那樣取了「無意」落下的包包就走了,原本只是情急之下想看看一個假期不見的喬南松究竟怎麼回事變得有些不敢熟悉,現在這種更加強烈。

喬南松怔了一下,搖了搖頭。

苗苗覺著那個傻乎乎給她發短訊說喜歡她的喬南松又回來了,嘆了口氣勸道:「喬南松,作為一個朋友,我覺著勸導你為前途多考慮點沒錯,不要再頹廢了,行么?」

喬南松一愣,他從頭到尾的記憶中,苗苗從未對他這麼說過話的,不由有些詫異,想好好打量一下這個女孩。

苗苗被三尺之外那一雙異常黑亮的眼睛看地有點心慌,急忙別開眼睛,下意識道:「我,我沒有特意說咱們只能作朋友……呀,你個死人!」

喬南松被她搗了幾拳頭,柔柔的,心裏有點蕩漾,笑着點了點頭,道:「家裏還好么?假期實習,你應該在你家公司幫忙吧。」

偏過頭挽著自己的長發,苗苗有些怒其不爭地教訓道:「喬南松,我跟你說的話,你就一句也聽不進去么?人家劉陽跟咱們同齡,他的志向是在經濟世界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現在名下已經有個小公司開張了。」

喬南松蹙起眉毛,哼道:「是啊,我跟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有的是機會創造金融,我么,未來註定是仰視你們的市井小民而已。」

苗苗怒道:「好男兒就應該有自己的野心,只要渴望成功,起跑線縱然不同,但努力一定可以消弭這點差距的。你總是拿一千個理由來當頹廢的借口,就不能學學人家劉陽……」

「好男兒生逢亂世當狩獵天下,生逢盛世,也並非只有經商一條路可走!」喬南松心裏很不舒服,低喝一聲打斷苗苗的話頭,將苗苗嚇地低聲驚呼。

但她此刻也沒有再怪罪喬南松,面前的這張面孔還是那麼普普通通,但那一雙眼睛裏,就在這一剎那,她看到的再沒有平時那種懶散頹廢,那雙眼睛裏,分明一瞬間似乎有一種叫做焦躁的野心在跳動。

「你,你原來早就想好了?」苗苗縮了下雙腿,草地上的蚊蟲很多。

喬南松心裏狠狠一顫,他剛重生回來,心裏本來是一片迷茫的,但十年的愛戀早在心裏落蒂生根,苗苗一口一個讓他學學劉陽,心頭一陣煩亂湧上來,一股桀驁的不平之氣油然而生,剎那間一個聲音在吼:「縱然沒有別人那麼高的平台,縱然做不得風光無限的金融強人,但在這個世界,控制這些經濟界裏風雲人物,豈不是更為了得?!」

苗苗的文靜矜持,只怕他習以為常可以用滿不在乎的面具裝飾自己,但她少有小女兒般的畏懼,卻能一下就將他的冷淡擊破。

從兜里摸出一瓶風油精,想了想倒在手心裏,挑起一滴便往苗苗身上灑一下,而後不由分說拽過玉藕般的手臂,輕輕擦了上去。

燈光本來也不十分明亮,苗苗只覺著自己的臉頰熱地發燒,下意識想要收回來,卻被他透出的無名執著點了穴一般鎮住,看着喬南松低着頭自然流露的疼惜,心裏忽然一陣感動。

這個男孩,兩年來從沒有給她浪漫的驚喜過,但他給的這種在適當的時間裏無時不在的些微疼惜,別人卻是怎麼也給不了的。

只是她畢竟也還是個女孩,漂亮的女孩,心裏嚮往的愛情,就應該是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浪漫,所以這種感動,並沒有讓喬南松在她心中徹底站住了腳跟。

「你要從政么?」動了動嘴唇,想了想覺著說電話自己就不會被徹底感動的苗苗,小心往前湊了下臉,問道。

「代天子巡四方而牧九州,總比明明沒有資本和天賦卻硬要打造金融帝國有希望的多。」將空了的小瓶子放回口袋裏,順手從苗苗手中接過糖果包裝袋,喬南松眯了眯眼睛,「好了,這裏蚊蟲很多,回去吧。」

苗苗沒有來一陣恐懼,她似乎感覺得到,面前這個男孩從此會慢慢不再出現在她身邊,他的心思,從此自己再也不能把握一分一毫。

「這學期的選修課,我想去學舞蹈,陪我好么。」她仰著頭,亮晶晶璀璨如夜空的眸子裏隱隱帶着乞求的味道。

喬南松覺著自己應該趕緊離開,在她面前多一秒鐘,自己就多一份再次沉淪的危險。

他嘗過別的味道,越是陷得深,離別越是痛。他和苗苗,是這個世界的兩條平行線。

可是張了張嘴,拒絕的話根本不能出口,正要打開岔去,電話驟然又響了起來,是負責團委和學生會工作的老師打來的:「喬南松是吧?你們部的同學推舉你競選學生會副主席,現在趕緊來學校禮堂,八點鐘競選演講正式開始!」

喬南松一愣,隨即一拍額頭,他忘了今晚聚會還有一個事情,就是不想再在學生會工作的必須遞交一份申請,沒有遞交申請的就沒有一份學生工作證明和三個學分,同樣也就被視為要競選上一級的學生會工作職位。

他大二一年,在校學生會作了一年的部長,再往上就只有副主席了。

「我,我現在再遞交……」想着自己並沒有準備,更不想和一群學生勾心鬥角,喬南松正要解釋說不想競爭,站起來拽住他衣服的苗苗忽然低聲道,「你不是想從政么,學生會是個並非一無是處的開始。」

喬南松狠狠咬了下嘴唇,疼地麻木,轉眼又見苗苗有些欣喜的神色,一跺腳道:「好,我現在就來!」

闖就闖吧,縱然一無所有,好男兒也還有一顆奮進的心。捨得這一百二十斤,爭取一個燦爛的前程,就從小小的學生會開始吧。

事到臨頭有決斷的男生,其實也蠻好看的,苗苗低着眼瞼看着一臉決然的喬南松,心裏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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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官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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