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調查
花想容頓下腳步。
蕭子讓轉過身,看著她,她低頭想著什麼,不言不語。
他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花想容抬眸看他,道:「沒有,就是太對了。」
蕭子讓輕笑,道:「你現在看我這個眼神,和我在衛風關初見你時,你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樣。」
充滿懷疑與探究,還有不信任。
蕭子讓和她說這話,也是在間接的問她,你又在懷疑我了嗎?
花想容收回眼神,道:「蕭少俠見笑了,我沒什麼別的意思。」
這是避開他的話。
還有敷衍。
蕭子讓不甚在意,轉而問她道:「你可以留在這裡,看看案子的進展,也可以下午尋一輛馬車,前往中山。你不會騎馬,最快也要兩天才能到。
「你兩天後到了中山,離文漸毒發,或許還有三個時辰。」
蕭子讓語氣輕淡,不起波瀾,就像是在稱述一個事實。
花想容忽的握緊了手。
而後她鬆開,快步向前走去,道:「我今日中午便去中山,你呢?」
她沒有看蕭子讓,卻是問他的話。
蕭子讓想了一想,答她:「我還需待兩天。」
花想容無法左右他的決定,畢竟他們細算下來,朋友都算不上,不過是有相識大半月的交情罷了。
她只想著如何救得了文漸,如何拿得到解藥。
她想著,同林鎮到中山,兩日的路程,著實太遠了些。
她怕她兩日趕過去,只是見得了文漸最後一面罷了。
可她竟然沒有任何辦法。
她無能為力。
回到同林又是半個時辰,官府已經派了人下來調查此事。
按文漸說的找到那老伯盤問一番,又去詢問熬蓮藕羹的人是誰,一直到花想容準備好馬車也沒問到個結果。
要走了時蕭子讓來送她,對她說,那老伯已經死了。
是自盡的。
她心裡又涼了半截。
她沒說什麼,轉頭上了馬車。
她還要走兩日呢,一刻都耽擱不得。
是夜,同林鎮,悅霞客棧。
蕭子讓坐在桌前,燒水,泡茶。
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敲門道:「公子。」
蕭子讓道:「進來。」
門被推開,許諾進來了,又關上門。
蕭子讓一邊擺弄茶具,一邊問道:「找到了嗎?」
許諾答道:「回公子,是吳越松。」
蕭子讓沏茶的手一頓。
他諷刺一笑,繼續沏茶,道:「有意思。」
而後他放下茶壺,道:「他知不知道是我從明月教手底下救的人?」
許諾無言。
蕭子讓拿起茶杯,品了一口,笑道:「他定是知道的吧。」
許諾答道:「應是知道,同林鎮荷花宴,他也應該知道公子在。」
蕭子讓眯了眯眼:「那就是說,他為能殺了花想容,也不在乎我的死活?知道我在也還敢下毒,他是賭我不識得這蝕心草嗎?」
許諾低眸,道:「吳越松本就是這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蕭子讓似是發現了更好玩的事情,放下茶盞,笑了一聲,道:「你可是從來不評價別人是非的,怎麼,這吳越松招惹你了?」
許諾一愣,單膝跪下拱手行禮,道:「公子恕罪。」
蕭子讓不笑了,轉而問她道:「花想容的身份查的如何?」
許諾心中一緊,低頭道:「回公子,許諾一天都在調查荷花宴投毒一事,故而暫時還沒有開始調查她的身世。」
「許諾,」蕭子讓輕笑,道,「你是來不及調查,還是,出於私心,不想調查呢?」
許諾閉上眼睛。
末了,她又睜開眼,道:「許諾不敢。」
「不敢最好,」蕭子讓面上沒了笑,聲音也聽不出任何感情,對她道,「你可是才說過,不會因為私事耽誤正事的。」
許諾道:「許諾自然記得,也斷不會忘。」
蕭子讓摸了摸腰間的玉穗,低頭想著什麼。
片刻后,他道:「花想容的身世不用查了,我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許諾聞言,抬頭脫口問道:「公子已經知道了嗎?」
這話剛說出口,她便後悔了。
她復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蕭子讓見她此般,笑了一聲,道:「我說知道了,那自然就是知道了。我讓你查的時候你不查,怎麼,你想知道嗎?要我告訴你嗎?」
許諾手心都是汗,但面上卻無異,道:「許諾不敢,公子恕罪。」
蕭子讓沒有答她,拿出方才泡茶的茶壺,又拿出茶筷,把已經夾出來的茶葉重新放回去,搖了搖茶壺,茶葉便散開,方才幹凈的茶水瞬間渾濁。
他對地上的人道:「你且起來一看。」
許諾聞言,站起身,看著他手中的壺。
蕭子讓道:「殘渣本已經被拿走了,沒了殘渣,茶水便清,拿回來,茶水便濁。你不搖動這茶水,殘渣可沉底,茶水亦會清,可若稍稍動搖,茶水便又會濁。
「沒有人喜歡喝濁茶,濁了,便是廢了,無用,便可棄了。」
許諾低頭。
而後,她聲音仍然冰冷,道:「許諾知道了,多謝公子指點。」
蕭子讓笑道:「許諾向來聰明,自然明白我在說什麼。」
以茶喻心,可渾可清。外物入心,不能冷靜,就會濁,心濁便廢,廢子可棄。
要麼將這外物剔除,要麼心無旁騖。
這是給她的警告。
許諾聽見這話,心裡苦笑,想著,我跟隨公子八年了,又怎會不知道公子所言之意。
她低頭行了禮,回到剛開始那個話,問道:「公子,現在又該如何對付吳越松?」
蕭子讓冷笑,道:「你且告訴他,兩日後我要這蝕心草的解藥,若是他不給,我便親自去取他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