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徵兆
花想容站在中山城門口的時候,一直不敢進去。
她終是無顏面對文漸的。
她說了無論如何她都會給她把解藥尋來的。
莫說是三天的時間讓她尋找解藥,同林鎮到中山,只是路上她就花了兩天的時間。
如蕭子讓說的,憑她一人,三十天也不一定能找到這幕後之人。
她倚在城牆邊,想了有大半個時辰。
人來人往,不時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她全然不顧。
末了,她苦笑一聲,還是去了那回春堂。
回春堂是一家藥鋪,花想容報了姓名,說了文漸的名字,馬上就有人到裡頭去核實。
不久后,陸少羽出來了。
他看了花想容一眼,沒說什麼,又往裡屋走,花想容自覺的跟上他。
進去了才發現裡面很大,和一般的府邸相似。她跟著陸少羽走過了兩個院子,才停下來。
陸少羽靜靜的站在屋前,沒有進去,也不說話。
花想容上前了兩步,看了看裡面,是廚房,炊具應有盡有,文漸在灶前生火。
「她在幹什麼?」花想容轉頭問陸少羽。
陸少羽抬頭,他眼裡有化不去的悲傷,開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許多,道:「她在做荷花糕。」
花想容一愣。
陸少羽接著道:「她說她要親手做給回春先生嘗嘗,他們一直在北方,這種南方的美食,回春先生肯定也是沒有吃過的。」
花想容問道:「回春先生人呢?」
「薊都,來的時候已經傳書告知了此事,回春先生此刻應該正往中山趕。」陸少羽淡淡的說。
花想容脫口問道:「有解藥嗎?」
她聲音有些顫抖,又帶著些許試探。
陸少羽抬頭,沒有表情,眼神冰冷,道:「沒有。」
他邊說邊走向廚房,留下花想容一人站在門外。
沒有解藥。
沒有。
沒有解藥,文漸會死的。
她有些不知所措。
「阿容來了嗎?」屋裡傳來文漸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來了,就在外面。」這是陸少羽的聲音,他和文漸說話的時候,總是格外的溫柔,和方才在外面同花想容說話的就像是兩個人。
「那怎麼不進來?我待會做好了這荷花糕,你們可以先嘗嘗,在荷花宴上大家都還沒來得及吃的。」文漸笑了一下,起身去屋外找花想容。
她這話,聽起來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荷花宴上的事,不過是一場夢。
她似忘了自己身中劇毒。
花想容拚命的咬住自己的手腕,生生把眼淚逼回去。等到文漸出來見她時,她又恢復如常。
花想容紅著眼睛,淺淺的笑著,喚了她一聲:「文漸。」
文漸自然察覺到了她眼睛紅了,但是彷彿沒看見,拉著她往裡走,邊走邊道:「阿容再等等,就快好了。」
「說了要帶你遊玩中山的,現在只怕我是要食言了。」文漸走到灶邊,看了看火,又道:「如果你實在想去,我給你說一些好玩的地方。還有,你肩上的傷,還沒好,結痂前千萬不要碰水。那拂冰散雖不知是誰給你的,可是給你如此好的葯必是不想害你,你要記得一天換上兩次……」
她的傷。
文漸還惦記她肩上的傷口,這幾日來她若不是還會疼,只怕是她自己都要忘了。
花想容沒告訴文漸拂冰散是誰給她的,可能文漸已經存了戒備,害怕有人在裡面做手腳,把那葯好好檢查了一番,確保沒有問題才給她上的葯。
「好了,還不看看你的荷花糕,別待會兒蒸過了頭。」陸少羽語氣有些無奈,打斷了文漸。
文漸說了許多,花想容眼底一片模糊,卻仍是微微笑著,直到陸少羽打斷了她,花想容才偏過頭,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文漸聽了又打開蒸籠,看了看,捻起一小塊,嘗了嘗,道:「再有半刻鐘就好了。」
她轉頭,對他們二人笑道:「你們都站在這裡看著做什麼?坐啊。」
「不了,」陸少羽道,「看著你做荷花糕,倒也有意思。」
文漸當成什麼都沒發生,他們兩人就要隨著她,也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文漸笑了一下,又道:「只是我時間不多,做的少了一點,只是可惜摘了那麼多荷花了,不然就可以讓夥計們一起嘗嘗鮮了。」
她低頭算了算,又道:「不到兩個時辰了。」
距離她毒發,不到兩個時辰。
文漸沉默了一會兒,抬頭問花想容道:「蕭少俠呢?可是已經走了?」
「還在同林鎮,說是還要待兩天。」花想容答道,聲音有些隱忍的難受,讓她聲線都變了。
文漸點頭,道:「荷花糕給蕭少俠留一些,荷花宴上多虧了他,才沒讓我們大家一起死。」
「半刻鐘到了,你的糕點好了。」陸少羽在一旁出聲。
文漸連忙熄火,讓陸少羽幫忙把荷花糕抬下來。
他們兩個人把蒸籠放在桌上,文漸正要打開,卻忽的變了臉色。
她腦里一陣眩暈,輕輕搖了搖頭,還是暈得難受,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
她再睜開眼時,只覺得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身上的力氣瞬間被抽空,就要向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