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鎏火

【它為人類帶來了永恆的生命，卻因為存在着上千年的詛咒，受人唾罵。wWw.BxwX.Org筆下文學】

端木易熙緩緩地站起來，他明白這片廢墟已經被一個奇特的結界所包圍，將他們與外界完全隔離——或是將外界與他們完全隔離。但是，就算時空之門失去控制，也不會如此大規模地破裂，黑白女武神既然沒有被確定死亡，那她們的力量也會勉強支撐著整個支零破碎的世界。

那麼，會是魔族嗎？但是，誰又會有能力對抗女武神的意志？

易熙先前看到並慌忙追趕的那個人又是誰？

藤原莉茉站在他身後，仔細地環顧四周。

就在剛才，她準確無誤地聽到了一個輕微的呼喊聲，雖然暫時無法確定方位。

在沒有搞清楚來者是人類或是魔族之前，他們依舊處在高度危險中。

「喂喂，這是怎麼回事？明明窗戶還開着，就是出不去？」

端木易晨猛然一驚，他隨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在一扇破碎的窗戶前，站着一個戴着眼鏡的金髮男子，手中還拿着一本破舊的羊皮書。

魔族？

藤原莉茉揚起手中的洋傘，頂端的長刺上帶着殺氣和寒光。

「你們是誰？」那個眼鏡男先一步問道，但在看到一個好像是甜美小淑女的女生手中握著的武器時，連忙揚起了手中的羊皮書，「嘿嘿！我可不是魔族！我是埃達學院的學生！」

端木易晨順着他手中的書看去，上面赫然有一個熒綠色的六芒星徽章。

這個印記彷彿喚起了人類沉睡的記憶，關於光明背後的陰影。

關於神與惡魔。

邪神，洛基。

這是個來自北歐羅納文的名字，關於這個男人有太多的傳說。他的母親屬於巨人族，正由於母親是奧汀的養母，所以和奧丁結為兄弟，成為人們口中的火神或者是惡作劇之神。他又是是北歐神話中最會惹麻煩的一位神，他的後代都是能夠毀滅世界的怪物，無論是巨狼芬里厄、大蛇耶夢加得或是死神海拉，最終的命運都是引發那場『諸神之黃昏』，並在此同歸於盡。

沒有人能說清楚他的故事，有人畏懼他又有人膜拜他，他是人類為了襯托神們光輝的形象而創造出的陰暗幻想。但在古代敘事詩中他曾經被提到過一次。

《洛基的爭辯》，「奧丁王，記住那過去的日子，我們曾是血肉相連的兄弟，若非我們兩人共飲的蜜酒，你決不會獨自把它喝下。故而我將傾覆阿斯加爾的榮光，我將會把眾神的頭顱踩在腳下！

以往魔法史的教授們遇到這個名字時只是簡略地稱他為『邪神』，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解釋。

但是在五百多年前，他的名字變得家喻戶曉時，彷彿有重現一場千年前的末日！

那一年，一些對於研究神學而樂不疲憊的教士們在一個巨大的古墓中發現了一塊翡翠的玉板，上面刻着遠古的羅納文。他們欣喜若狂，認為找到了古代神與人類簽下的契約，而這種興奮卻在這文字被徹底解讀出來時變成了震驚和恐懼。

翠玉板上記載，神王奧丁的母親曾在生下他之後又生出了另一個神國的皇女，她本應該成為眾神的母親。但這個原本是神的女人卻嚴重威脅到了他的地位，便放逐她到三個世界中的夾縫，毫無生命的枯竭之地。而後另創造了眾神和人類。於是那個被放逐的女人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就好像她從未存在過。但她始終是神女，她承襲了神的一切。

美貌和力量。

她的名字是維斯塔爾。

這個女人已經被放逐，所以奧丁王認為她已經對自己的統治構不成任何威脅，但他忽略了一點，就是在那之前就已經埋下的罪惡的種子。

邪神洛基以及他那些類似於怪物的後代。

奧丁王的這個決定給了他反叛的最好理由。他召集了阿斯加爾以及死者之國三分之一的神或怪物，打着將維斯塔爾重新捧上女神之位的名義成為了魔法史上最大的叛軍，從而引發了讓世界都為之顫抖的諸神之黃昏。

更重要的是，這翠玉板上明確的指出，洛基以及他的後代，就是最初的魔族。

英靈評議院明白他們決不能承認這塊翠玉板。一旦這種可怕的觀點被承認，那麼幾千年來他們對魔族的所有戰爭就變得毫無意義——他們是神的後裔，人類與其抗爭無疑是自取滅亡。

當時的英靈評議長立即下令銷毀翠玉板，但為時已晚。

在北方，以斯諾康德為首的幾個國家意識到這個機會，這塊翠玉板上面的內容比《神諭》更有影響力，他們完全可以藉此脫離英靈評議院的制約，建立起一個全新的政權。

於是世界上出現了兩位英靈評議長。

在這種情況下，歐德利斯評議長帶領人民表現出史無前例的勇氣和堅定的決心。他明白如果在這時退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所以果斷地發動戰爭。

那是魔法史上最為慘烈的人類內部戰爭，前後加上餘波整整持續了一百年，史書上稱之為『神諭之戰』。戰死者多大數百萬，被當做異端處死者幾乎數不勝數，除了斯諾康德以外，每一個支持翠玉論的國家都被滅亡。歐德利斯家族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作為不祥之物的翠玉板被粉碎，加以火燒，它的粉末最終被封存在北極的冰山之中，被徹底摧毀了再次引發戰爭的一切可能。

那位英靈評議長甚至想過將這段歷史從史書中刪除，卻不得不在所有議員的反對下作罷，然而他們也能將這段故事秘密記載在歐德利斯學院**區的其中一本中，全世界也只有幾個人知道。

但這個故事的影響無法抹去，雖然不被眾人所知，但從此斯諾康德成為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脫離英靈評議院管轄的國家，被稱為『惡之國』。

就是自那場戰爭之後，埃達學院被組建起來，比起學校，它更像是一個秘密的法庭機構，它是歐德利斯學院的聯誼學院，它培養出的學生各個都是刺入魔族和異端們喉嚨的利刃，鎮守着離英靈評議院極為遙遠的北方。校徽是一條被長槍釘在十字架上的蛇，頭頂上還帶着一枚金色的戒指。

這是埃達學院自創立以來就所使用的校徽，那蛇代表着魔族，長槍是代表奧丁王的岡尼爾神槍，而那蛇所戴的戒指則是能夠賦予人類永恆生命，卻伴隨着詛咒的······

尼伯龍根指環！

身為歐德利斯學院學生會主席的端木易晨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所代表的意義，他意示藤原莉茉放鬆警戒，語氣平靜地問道。

「埃達學院大學部的學生？」

「是的！」那個眼鏡男表現的十分激動，就好像是魯濱遜在孤島上終於看見了活人，「我叫芬特爾，大學三年級，原本我三年前就該畢業了，但我留級了。你應該不知道，埃達學院的畢業考試實在是太苛刻了。」

「端木易晨，歐德利斯學院大學部一年級學生。」

「歐德利斯學院？」芬特爾說，「我的一個師兄在那裏上的高中，據說畢業考試時處女宮設在了死者之國的邊緣，一個棕發的小鬼把他捉弄得半死！」

「如果有機會你也可以去看看。」端木易晨微笑着，「不過，據我所知，埃達學院應該是在遙遠的北方，你們為什麼會到這裏來？」

「哎呀你不知道嗎？」芬特爾對他的疑問反而有些驚訝，「我們學院可是對此十分重視呢，派來了五個人，只可惜，死了三個，還有一個人在剛才地震時失蹤了。至於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等等！你們不是也為了這個原因嗎？」

「什麼原因？」

「在弘月市市中心的諾迪大鐘附近，存在着一個尼伯龍根啊！」

啪！

端木易熙忽然揮起雪哀，橫在半空中。

一個綠色的身影穩穩地落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留下一個修長的背影。

「你的劍······還是不夠快呢。」北月零將側臉一道細細傷口滲出的血絲抹去，右手握著一枚金色的戒指。

在端木易熙的脖子上，只剩一條頂端已經空無一物的項鏈。

所有人都對此萬分驚訝，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

「以銀為實，上鍍鎏金，纏火蛇，名為鎏火。」端木易熙的聲音出奇的冷，「取人血，方可變為其貌，奪其實力······」

「呀，知道的真清楚呢。如你所說······」『北月零』笑着，慢慢取下戴在手上的戒指，她的容貌像是被熔化一樣褪去，一頭鮮艷的紅髮散落腰際。

「姚樂斯？！」露娜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呵呵，這還真是個令人懷念的名字啊。」夜曦挑起細長的眉毛，笑道，「不過，這鎏火戒雖好，但遠遠比不上端木少爺你的尼伯龍根的指環啊，它保佑了你長生不死十九年，也是時候該換個主人了。」

「那麼，為了紀念這次用那個廢物換來的划算的交易，就讓你們在末日降臨之前，好好享受一下吧！」

一片片黑色紅色和白色的羽毛落下，在天空中，張開了一個暗紫色的魔法陣，上面纏繞着繁複的花紋，在那其中，無數條黑色的藤蔓不斷地向外延伸，天空中的光被月食所吞噬，一片漆黑彷彿在預示着什麼。

尼伯龍根的大門，即將打開！

藍末莩忽然看見了一個面無表情的金髮少女。

她站在那裏，左肩留着鮮紅的血，一隻白皙的手掌向他攤開，就像是邀請。

我······一直在等着你啊。

「你是誰？」

那個少女沒有回答，她就那麼站在，站在寒冷的雪地中。

大雪模糊了眼前的一切，藍末莩努力地辨認著，忽然覺得這很像一個他非常熟悉的地方。

——黑森林之前的那片空地。

他愣了一下，思路漸漸清晰。

我······一直在等着你啊。

藍末莩猛然向前跑去，握住了那個金髮少女的手。

但就在那一瞬間，一切都化作了白色的羽毛，被他握在手中的，也只有虛無縹緲的雪花和羽毛。

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着手中的羽毛，眼神空洞。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從背後按住了他的肩膀！

端木易熙睜開眼睛，只有一片綠色。

他正站在一棵蔥鬱的大樹之前，到處瀰漫着沁人的香氣。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少女。紫色的長長的直發，一身純白的長袍，身上纏繞着一條條紅線，將她與那棵大樹連成一體。

她的額前，佩戴着一個金色的十字架，白色的眼罩擋住了她的雙眼，讓人看不透這個少女心中的想法。

「這裏······」

「這裏是你心中的尼伯龍根。」那個少女說，「我很高興，你選擇了看見我。」

「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只有被選中的人才有機會進入尼伯龍根，而你在其中看見的，就是你最想知道的東西。」

端木易熙面無表情地盯着少女，問道，「你是誰？」

在那翠綠的樹上，飛舞著一隻只藍紫色光芒的螢火蟲，點綴著樹蔭。

少女淡淡地笑着，其中似乎有悲傷的意味，「我叫······維斯塔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