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意外的盟友
【它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陵墓，進入的人永遠都是有去無回。】
「琪梓，琪梓你在嗎？」薩莉推開房間的門，疑惑地看着裏面。
淡綠色的房間里空無一人，只有窗戶微微開了一條縫，有些寒冷的涼風從中傾入，拉長了黃昏落下的影子。
「啊，對了！」薩莉夢醒如初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走到書桌前收拾上麵攤放着的一堆堆課本和輔導書，「她先去餐廳吃飯了。真是的！最近的記憶力怎麼變得越來越差了，難道是因為學習壓力過大么······」
一個黑影緊緊地盯着眼前這個銀髮女孩忙碌的身影，悄悄地打開了虛掩著的門，手中的鋒利的匕首顯現。
就在她準備進一步靠近的時候，卻忽然發現眼前已經不見了那個女孩，同時，一種陰冷的感覺佈滿了全身——在她的脖頸上，赫然架著一把鋒芒畢露的銀色匕首。
她全身的力氣似乎在那一刻都已經被抽走了——自己明明已經隱去了身形，怎麼可能在剛才的一剎那就被一個才步入魔法師道路的小丫頭奪去了武器並立刻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除非，這個女孩目光銳利地能夠看穿一切虛假。
「我原本以為自己在說出那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之後就會立刻被你們暗殺，看來我還得感謝你們啊。」薩莉淡淡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彷彿洞悉了這個暗殺者的心，「難道說，你們英靈評議院也想知道校長的下落嗎？」
暗殺者沒有說話——或者說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不回答么······那不如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吧！」薩莉冷笑着，右手已經向上移動到了暗殺者臉上的黑色面紗，濃濃的綠色熒光在她指尖凝聚，「鳳還巢！」
綠色的藤蔓在兩個人的身邊旋轉着，飛舞的魔法粒子和翡翠一般的枝葉絢麗地彷彿是黛色鳳凰奪目的羽翼，冷冽動人，而又如鸞翱鳳翥般華貴。
那翠色的旋風不停地飛動着，直到那一抹黑暗在其中化作一團煙霧散去。
「嘁，逃掉了啊。」薩莉不屑地捋了捋散落在肩上的銀色髮絲，灰色的眼睛如同一片深不見底的秋潭，「這次還真讓莉莉娜言中了，英靈評議院的人來得竟然比隱藏在學院內的魔族還快。」
估計他們還會再來吧，不論目的是為了找到校長還是讓她永遠消失。
不過這樣也正合了自己的心愿，那時候在評議院的會議上那麼說不就是為了這樣么······
「唉，還真是麻煩。」薩莉無奈地搖了搖頭，右手輕輕覆上了那面修長的鏡子。
下一秒，莉莉娜酒紅色的身影就清晰地出現在了純凈如冰的鏡面上。
「遇到危險了嗎？」
「我這裏還算平安。」薩莉說，「不過······現在令我擔心的是里德爾的孫子，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如果不是我用幻術套出那個叫林陽的學生的話，可能這件事就被這麼被瞞下來了。雖然說這次離校的名義是為了調查那起魔族襲擊案，但奧德西斯的實際用意卻是要打開尼伯龍根！你也是知道的吧，那裏其實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陵墓，進入的人全部都是有去無回。他竟然想出了個這麼害人的辦法，要讓那幾個孩子去為他賣命！」
「麗莎也在其中嗎？不然以你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去插手歐德利斯家族的事。」
「沒錯，不光是她，幾乎連我們的全部希望都賭上去了。」薩莉臉色凝重，「就算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也不應該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將自己手中的王牌全部押入一場更本沒有勝算的賭局。現在我們必須要挽回這場災難，我是不可能親自前往的，必須要讓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去······」
「這就包在我身上吧。」莉莉娜甜甜一笑，只是輕輕一揮手，一抹紫色就出現在了鏡子上，「你看她怎麼樣？」
一天前——
「終於來了啊，你們在忙些什麼？從咖啡館到這裏也只不過要十分鐘。」北月零皺着眉頭，眼睛一直盯着手腕上的表，「我至少等了二十分鐘。」
「抱歉。」藍末莩抱歉地笑了笑，「就是這裏嗎？石原教授的家。」
「你是說那個同樣被魔族打劫的魔法史教授？」白沐問道，「話說他家的書不都被搶光了嗎？還去幹什麼？」
「就當是碰碰運氣好了。」北月零好像已經忘了他們遲到很久的事，臉上的笑容說是粲然還不如說是詭異。
藍末莩同樣笑着看了白沐一眼。
那一瞬間，白沐忽然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一旦英靈見到聖靈，就會產生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彷彿是見到古時候高高在上的君王，讓英靈出於本能地下跪於他們。
這也許就是古魔法課本里經常提到的『靈限』。
林陽也只是點了點頭，默認了他們的行動。
本以為這位石原教授有了上次家中失竊的教訓，一定會在家門口佈滿結界或是機關，但令人意外的是，別墅大門口的雕花大門完全是半開着的，而通往室內的門也是一樣。
「我怎麼突然有一種負罪感，這可是私闖民宅啊！」白沐一臉再也無法忍受的表情看着寬敞客廳兩側擺着的、隨意拿出一件都價值連城的古董，勉強壓低了聲音。
「我們其中誰有負罪感都有可能，但你絕對沒有。」藍末莩看了他一眼，輕笑着。
「喂，你！」
白沐話音未落，一根拐杖就落在了他頭上。
一個帶着高度眼睛的老人拿着拐杖，有一棒沒一棒地打在白沐的頭上和身上，還一邊怒罵着什麼。
「可惡，可惡！你們這幫強盜，竟然毀了我那麼多年的珍藏！」
白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只得被老人追着打，客廳里一陣雞飛狗跳。
「這位老爺爺。」林陽終於發了一回威，他抓住老人揚起的拐杖，另一隻手從襯衫上的口袋裏掏出了校徽，「我們是歐德利斯學院的學生，不是偷您書的賊。」
「歐德利斯？」老人暫時放過了被掃帚打得極慘的白沐，喃喃地重複著林陽的話。
——
「哎呀，你早說嘛！還害得我誤傷了這個小鬼。」石原教授坐在沙發上，替林陽沏了一杯鐵觀音。
眾人一起無語地看着那個年逾花甲的老教授。
這哪裏是誤傷啊！明明就是你找不到偷書的賊隨意找人發泄一下而已好不好！
白沐一臉委屈地捂著被老頭子狠敲過的頭，低聲對北月零說：「你們竟然已經向藤原學姐調查過索菲亞最後一次去過的地方，竟然都不給我講！還害得我被那個老傢伙打······」
石原教授忽然用手中的拐杖敲了一下地面，白沐立刻打了個哆嗦，縮了回去。
「沒辦法，在沒有確定安全后，知道我們計劃的人是越少越好。」
「好吧，這次算我倒霉。」
「石原教授，您能跟我們講講嗎？索菲亞小姐到底給了您什麼東西。」
「這可不能說。」石原教授捋了捋花白的鬍子，「那孩子很善良，以前也幫過我很多忙，我沒兒沒女，但她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所以她交代給我的事情也是我必須要完成的。雖然你們是歐德利斯學院的學生兼特派員，如果是想向我了解魔法史或是參觀一下我收藏的古董，我是非常願意的。唯獨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
「但是······您難道不想知道索菲亞的死因嗎？就這麼讓情同您親女兒的她死得不明不白？」
石原教授渾身一震，卻又平靜下來。
「上帝一定會在天堂中善待這個如天使一般善良的孩子······」
「老師，我回來了。」從客廳的入口處，忽然走進一個修長的身影。那是一個身穿整齊黑白校服、戴着黑框眼鏡的棕發少年。他長得十分清秀，白皙的臉上似乎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少年的手中抱着一摞摞厚重的書本，其中一本足足有五公分厚。
「哈瑞，那個東西帶回來了嗎？！」石原教授一看到那個眉清目秀的棕發少年，便高興地大喊起來。
「嗯。」被老人喚作『哈瑞』的少年點了點頭，把書放下后，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枚鎏金戒指，遞給了他，「是這個吧。」
「啊，沒錯！就是它！」石原教授忘乎所以地驚叫起來，捧著戒指的雙手也在不停地顫抖，「這可是一千年的一位東方公主的嫁妝禮物，我好說歹說，維多克那個糟老頭子都不給我，你是怎麼辦到的？」
「沒什麼特別的，只要老師您高興就好。」哈瑞溫和地說，轉向了站在一旁的北月零他們，「這幾位是······」
「哦，我們是歐德利斯學院的學生，因為久仰石原教授的大名，所以特來拜訪。」林陽回答道。
「是么······」哈瑞若有所思地歪了歪頭，朝着有些發愣的三個人笑了一下。
就在他的笑容完全綻放在臉上的那一瞬間，目光忽然和藍末莩對在了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藍末莩看到這個棕發少年那種溫柔的笑容之後，眼睛就開始莫名的酸痛，一陣水霧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想必各位也是為了索菲亞姐姐的事情而來的吧。」哈瑞彷彿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他轉過頭，詢問道。
林陽一愣，機械地點了點頭。
「老師，您就告訴他們吧——您不是也一直希望能找到殺害姐姐的兇手嗎？」
「這······」石原教授為難地說，「可是索菲亞她說不希望那個秘密再暴露在陽光之下了。」
「老師！」
「石原教授，拜託您了！」林陽也附和著哈瑞的話，他知道，這個老人現在正處在徘徊不定的狀態，只要再勸勸，說不定就能讓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
「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石原教授喃喃地說着，轉身走上了二樓。
「抱歉，因為那件事，所以老師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哈瑞說，「你們住在這裏吧，反正這麼大的別墅也只有我和老師兩個人，其實我們都很喜歡熱鬧的。」
「你是石原教授新收的徒弟嗎？」林陽笑着問道，「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看見你。」
「是的。我是老師三個月前才新收的學生。」哈瑞笑了笑，「老師喜歡在課餘的時間收集古董，而我喜歡畫畫。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到我的畫室去看看，就在三樓。」
「那就太謝謝了。」
「沒關係的。其實我還要感謝你們能把我當做盟友看待。」哈瑞說着，邁上了旋轉着的樓梯，「請跟我來吧。」
「你告訴他們了？」弘月市警察局檔案室里，端木易熙慢慢地翻看着發生在這個城市的每一起魔族襲擊案的照片，輕輕詢問道藤原莉茉。
「嗯。他們可能也已經等不及要大顯身手了吧，放心好了，有林陽在，他們幾個應該不會出事的。」
「現在最令我擔心的還不是他們。」端木易熙說，「我之前讓哥哥簡單調查了一下緋月州發生襲擊案的次數，其中弘月市是最多的。即使是在這個時段以前也是一樣。這就說明······」
「魔族的目的，其實不是被索菲亞藏起來的東西，而是一直存在於弘月市的秘密。」
「你只對了一半。索菲亞藏起來的東西他們也想要，只是時機正好一致。現在看來，也許你把地址告訴林陽他們是一個萬全之策。」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靜觀其變，或者是去另一個被魔族鎖定的地點——弘月市圖書館。」端木易熙淡淡地說道，合上了檔案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