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嚴明老娘的心愿

嚴明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會遇見自己最初暗戀的對象。本來他以為那一份愛戀會深埋心底，步入社會以後，他也會和其他一人一樣，娶一個妻子，生一個孩子，然後兩個人年輕時相濡以沫，年老時則互相依靠。再然後，看著孩子成家立業，自己最終會化為一捧黃土，融於土地消逝於人世。

百年之後，到了重孫子那輩人的時候，對於他的記憶也已消磨殆盡。這個世界上他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迹，也會消散於時間的長河之中。

可是，上天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把少男時代最難忘記得，也是最純真的那份愛戀，又原樣奉上。這讓嚴明很是感慨：冥冥中難道真的自有天意？

本來兩個人就是同學，如今又是平添了一層關係。見了面之後，嚴明覺得森林公園的氣氛不是很適合聊天什麼的，於是邀請張良到本縣唯一的一家西餐廳——「那家餐廳」，張良欣然允諾。嚴明看著自己的破彎梁摩托車，第一次覺得有些配不上張良，沒想到張良施施然的就坐在後座上，伸手挽住嚴明的腰，接著整個人就貼在嚴明的背上了。

嚴明被這突然而來的幸福砸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好了，惹得張良輕啟朱唇：「傻樣。」這一聲傳入耳中，讓嚴明沒來由的一陣臉紅，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自己也不是一個愛臉紅的人呀？

張良看見嚴明臉紅了，很沒形象的哈哈笑了起來。嚴明心中一陣驚慌，遞給張良一個頭盔之後，慌忙的啟動了摩托車。

去的時候，嚴明覺得時間很漫長，回來的時候，嚴明卻覺得還沒說上幾句話呢，這就到地方了。嚴明停好車之後，想了想，學著西方紳士的樣子，壓低了嗓音，伸出手遞給張良：「Wouldyouliketohavedinnerwithme?」

沒想到張良搖了搖頭：「不願意。」本以為水到渠成的嚴明，這下尷尬了，一隻手就那麼懸在了半空中，臉又紅到了耳朵根。看見嚴明臉紅了，張良戲謔的對嚴明說道：「沒想到你這麼黑，竟然還能看出來臉紅。」這下嚴明的臉紅的簡直都要滴下血來了。

嚴明自己也覺得奇怪，上次相親被人戲耍的時候都沒臉紅，怎麼這還沒怎麼樣，臉就紅了呢？

看見嚴明臉紅的出奇，張良走上來挽住了嚴明的胳膊，順勢就把自己的頭放在了嚴明的肩上。挽著嚴明就往餐廳里走去，邊走邊說：「以後不許伸一隻手招呼我，你已經把我丟下過一次了，這一次我就要牢牢的抓住你，不許你再隨意丟下我知不知道？！」

嚴明吶吶的問道：「這，這都這麼多年了，還記著呢。」張良答道：「不僅記著，還要記一輩子，等將來咱有了孩子，我還要告訴孩子們，讓他們也知道爸爸當年曾經拋棄過媽媽。」嚴明回道：「那次不能算吧，那時候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聽見嚴明這麼說話，張良立馬停下了腳步，嗔怒的在挽著的那條胳膊上擰了一把：「吆呵，還敢頂嘴了？我說是就是。」雖然嚴明被擰的齜牙咧嘴，可是痛在身上卻甜在心裡。

兩個人就這麼邊走邊說的上了二樓，看見上次來的時候坐的那個座位在空著，嚴明鬼使神差的帶著張良又坐了那個座位。張良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看到這裡視野開闊，還稱讚了嚴明一句有品位。

二人點過餐之後，等待上菜的時候，嚴明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句言情電視劇上狗血劇情時常說的那句話：「這些年，你還好嗎？」

這一句話一出口，張良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哽咽了一下之後，張良別過頭去看窗外，雖然沒有看到正臉，可嚴明還是看到她眼裡幾乎就要奪目而出的眼淚。

緩了一下之後，張良回過頭來對嚴明說道：「不好，一點都不好，這麼多年你不在我身邊，總是有人想要欺負我。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恨當年那個負心人，不聲不響的就把我賣了。」嚴明尷尬的笑了一下，正在這個時候，服務員送餐來了。

借著這個機會，嚴明理了理思緒，然後把當年的換座位的緣由跟張良細細的講了一下。張良聽了嚴明的講述之後說道：「你真不是為了躲避我才轉的學？」嚴明回應道：「真不是，真的是巧合，我事先也不知道我爸給我辦了轉學。」話是這麼說，嚴明心裡想的卻是：以後打死都不能讓張良知道自己當年其實很尷尬。

正在嚴明這麼想的時候，卻聽張良問道：「那你當年沒有感覺到尷尬嗎？」嚴明頓時紅了臉，心下奇道：「這女人有讀心術么？怎麼我想什麼都知道。」嘴上卻答道：「哪有，真的不是尷尬。」張良笑了笑：「傻樣，說謊都不會，你臉都紅的跟猴屁股一樣啦。」

嚴明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喝了一口飲料才回道：「我這是上火，火拱的。」沒想到對面的張良卻抿著嘴笑了起來，嚴明第一反應是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趕緊拿手在臉上擦了一遍，發現沒有東西，又趕緊看自己的衣服，發現衣服也是乾乾淨淨的。

看見嚴明這個反應，張良實在是忍不住了，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嘴，竟然笑出了聲音。半天嚴明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罵了，張良其實是在說嚴明的臉是屁股，嚴明明白張良罵自己的時候，心中反而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張良這其實是沒有生氣，因為她還有心情拿自己逗樂子。

兩個年輕人，就在回憶過去加逗樂的過程中吃完了飯。隨後嚴明提出來要送張良回家，張良亦欣然同意，然後又如同來時一樣環住了嚴明的腰。不過這一次，嚴明卻在背上感覺到了兩團柔軟，第一次與女孩子近距離接觸的嚴明沒明白這是什麼，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想要記住這種感覺。

沒想到張良又在嚴明腰上擰了一把，嗔怒道：「壞人。」雖然把個嚴明疼的齜牙咧嘴的，可是嚴明卻心花怒放，聽見張良沒有生氣，嚴明故意的又往後靠了一靠，這一次張良沒有擰嚴明，只是緊緊的環住了嚴明的腰。

回家的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感受著對方的心跳。就這麼一路到了張良的樓下，嚴明停穩了摩托車之後，張良下了車跟嚴明道了個別，就施施然的往家走去。

張良的家是過去單位分的福利房，每一層樓房都不高，她家住在二樓。按照嚴明一米七八的身高，用力跳一下就能扒到二樓的地板。也因為是老房子，所以年久失修，樓梯間的窗戶已經不知去向不說，就連樓梯道內的路燈也不見了蹤跡。

看著張良的背影，又望望那漆黑的樓梯道。嚴明想了想又對張良叮囑了一句：「到家在窗戶上跟我說一聲哈。」張良頭也沒回的應道：「知道啦，啰嗦的男人。」雖然被稱為啰嗦的男人，可嚴明還是能聽出張良言語中的暖意。

聽著張良的腳步到了二樓，老舊的防盜門「吱呀」聲響起，再然後是關門的聲音。聽到關門聲，嚴明就在等待張良的招呼聲，這一刻他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終於，她聽到了樓上窗戶的相聲，抬頭看去，她在窗后對著他笑，搖了搖手中的鑰匙，一轉身就離開了。那一刻，嚴明醉了。

良久，回過神來的嚴明發動了摩托車，路上嚴明心情大好，覺得愛情女神和幸運女神二位大姐姐太給面子了，打了他一棒子之後還是會給個甜棗吃吃，越想越開心的嚴明，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

哼著小曲進了自家院子門的嚴明，看見家裡燈在亮著，電視雖然在開著，可是他老娘卻明顯的沒在看電視，就聽見她說：「也不知道見得怎麼樣，這都幾點了還不回來。」正說著的時候，嚴明哼著小曲就進了家門。

他一進門就看見老兩口的目光彷彿帶著電光，刺的嚴明下意識的就打了個哆嗦。這讓嚴明很是不習慣，一路小跑的就往樓上跑去。到底是嚴明老娘沉不住氣，一把薅住嚴明的外衣：「別上去了，趕緊跟老娘我說說今天相的咋樣。」

嚴明有心逗逗老娘：「咋樣，還能咋樣，長得跟天仙一樣，就是人家又有男朋友了。」嚴明老娘聽見嚴明這麼說，面上一緊：「不會啊，媒人說這個小姑娘沒男朋友的啊，我還託人打聽了一下才讓你去見的。怎麼會有男朋友呢？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一連說了三個不可能的嚴明他老娘，連帶寒霜的摸出手機就準備質問媒人。

看見老娘當真了，嚴明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嚴明的老爸倒是先開口了：「好了，你就別當真了，你兒子逗你呢，這都看不出來，肯定是對上了，沒見哼著小曲回來的嘛。」聽見自己丈夫這麼說的嚴明老娘才轉怒為喜，問嚴明：「真的？」嚴明沒急著回答問題，先是說他老爸：「爸，你這說的啥呢，什麼叫對上了。」老嚴這會倒是好脾氣，回過來味的他莞爾一笑：「失語了失語了。」

嚴明這才對著老娘肯定的點點頭，嚴明的老娘難以置信的問道：「那你說她男朋友是……」嚴明點了點頭說道：「嗯，人家是有男朋友了。」嚴明的老娘聽嚴明這麼一說，立刻怒道：「嚴明，我告訴你，咱家可是有家教的家庭，人家要是有男朋友了，就算長得再漂亮，你也不能幹那拆散人家的下作事，不能當小三，那是要遭人唾臉的。這個就算了，媽這就給你找個更好的。」

說完了嚴明之後，她摸出了手機就準備給她那些同齡的大媽們打電話，嚴明慌的一把搶過手機，指著自己急忙跟老娘解釋道：「人家就是那姑娘的男朋友！」嚴明老娘氣急敗壞道：「你連人家的女朋友都搶，你還要不要點臉啦。」

罵完了嚴明才看見他在指著自己，臉上瞬間就陰轉晴了喜上眉梢的問道：「成啦？」

「成啦！」

聽到嚴明的肯定答覆之後，激動的嚴明老娘拉過老嚴照臉上就來了一口。老嚴慌得趕緊推開嚴明的老娘：「幹啥呢幹啥呢，孩子在這呢，還皮。」嚴明老娘激動的說道：「老嚴，我要當奶奶啦，我高興啊。」嚴明無語：這才哪到哪啊。

可沒想到接下來老娘的話一句比一句猛：「那你還回來幹啥呀？都定了還不帶著姑娘開房去？趕緊弄個孫子孫女啥的讓我抱抱，然後你們愛咋滴咋滴。」嚴明沒想到平時里總是強調「母儀」的老娘還有這麼生猛的一面，無言以對的嚴明再再再一次的落荒而逃，身後遠遠的傳來他媽的喊聲：「明天咱就提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