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重逢

第32章 重逢

經過人生中第一次見到非正常死亡的屍體一事之後,嚴明的老娘總結到,之所以嚴明會被嚇到,一方面是因為嚴明沒見過,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嚴明沒有女朋友。這前一方面還說得過去,這后一方面就讓嚴明很無語了,怎麼什麼的事情都能扯到這上面去呢?

嚴明的老娘振振有詞道:「這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講究個陰陽和合,正所謂孤陽不生,孤陰不長。你看那太極圖還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呢。」嚴明聽老娘越說越沒邊了,急忙打住老娘的話頭:「你就明說吧,是不是又想讓我去相親?」

果然,聽見嚴明這話之後,老娘變戲法一般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手法之快以至於嚴明在日後抓扒手的時候,判斷是不是老賊都要跟自己老娘的快手比一比。拿出了手機的老娘,調出來手機上的美女圖,坐到嚴明身邊想要挨個的給嚴明介紹情況。嚴明急忙跑到老娘對面去坐,邊跑還邊擺手:「你說吧,你想讓我見哪個?還有,這回有譜沒有,不會又跟上次那樣吧?」

聽見嚴明這麼問,老娘難得的羞赧了一下:「不會啦不會啦,這回一定是搞清楚情況的。」嚴明聽了老娘打的保票,想了想對老娘說道:「你看著辦吧」,隨後再一次的落荒而逃。

過了幾天,嚴明正在上班的時候,接到了老娘的電話,說是跟媒人約好了今天見面,對方是個高中女教師。下了班的嚴明回家按照老娘的要求,精心的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後穿上了老娘買來的休閑裝,按照約定的時間去了媒人說的地方。

今天約的地方,有些出乎嚴明的意料。本來嚴明以為又會跟上次一樣,約在什麼飯店的,結果媒人卻說約在了森林公園裡。本縣的森林公園是徒有其名的,以前是縣裡的林場,位於縣城西邊。那地方位置比較偏僻,佔地又廣闊,成片的水杉樹下是各種灌木,放眼望去也看不出十米。後來改革開放以後,縣裡為了提升縣城的形象,就把這林場改成了森林公園,也按照公園的設置修建了一些園林設施。

但是這個森林公園因為是當初的林場改建的,雖然改成了公園,但是道路交通條件卻遠遠未跟上公園的要求,院內依然是土路,加之遠離縣城中心,一般沒什麼人到這裡,通常都是熱戀的男女們去幽會的地方。

所以嚴明怎麼也沒想到會約在這個地方,等嚴明騎著他的那輛破彎梁摩托車顛到地點的時候,一輪圓月已經升上了天空。媒人約的地點是在森林公園的觀月亭,這觀月亭名字雖然優雅,但其實就是一個木頭的八角亭,因為年久失修,木質已經開裂,很多地方還長出了不明品種的菌類,嚴明看了看,發現自己唯一能認出來的,就是俗稱「狗尿苔」的菌類。

到了地方的嚴明,借著院內昏黃的路燈光,仔細的看了看四周,卻為發現有什麼人。於是撥通了媒人的給的手機號,當電話接通的提示音傳來的時候,嚴明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音樂「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

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曲子是時下流行的歌曲《白狐》,不過還是能聽出來是手機的鈴聲,畢竟彼時手機還是以和弦為主,遠遠未達到後來的環繞立體聲的效果。

嚴明循著聲音轉過身去,那一刻,在月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白衣女子。那女子與嚴明年紀相仿,一頭秀髮梳成馬尾,俏皮的披在女子肩上。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軟飽滿的紅唇,嬌俏玲瓏的小瑤鼻,秀秀氣氣地生在她那美麗清純、文靜典雅的絕色嬌靨上。

在月光的映照下,她那線條優美細滑的香腮,彷彿吹彈可破。女子修長窕窈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軟玉臂,優美渾圓的修長玉腿,細削光滑的小腿,配上細膩柔滑、嬌嫩玉潤的冰肌玉骨,簡直活脫脫一個從錦畫中走出的人間仙子。

此時那女子正歪著頭看著嚴明,眉眼間都是慢慢的笑意。看著那彎曲如月牙般的明眸,嚴明一瞬間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那一刻,嚴明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被凡塵污染的凡夫俗子,心底竟有了一絲的自卑,想要跟女子打個招呼,卻又喏喏的說不出話來。

看著嚴明的窘迫樣子,那女子輕啟朱唇:「傻樣。」那聲音,甜卻又不膩,脆卻又不剛,真正是嚴明心目中女子所應有的聲音。這一刻,嚴明痴了。

女子緩緩向嚴明走來,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我一聽媒人說,我就猜是你,沒想到真的是你。這麼多年了,你還好嗎?」這個時候嚴明才發覺女子有些眼熟,半天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是張良?!」

時間倒回到八年前,那個時候嚴明剛剛考入一高。在他們當地,一高是建校最早,錄取分數最高,也是師資力量最好的學校。當時嚴明是他們班的班長,張良則是他們班最小的女生。

這個張良不僅年齡小,身材也屬於嬌小型的,因為學習好,升入高一的時候才剛剛14歲,基本上沒長開。可是那個年代,身材嬌小的女生是很能激起荷爾蒙旺盛的青春期男性的保護慾望,結果就是追求張良的男生給張良寫的情書能堆成山。

不過,這張良也可謂是奇女子,他把這些男生的追求信統統貼在學校的布告欄上,直接的後果就是導致那年學校處分早戀的布告,貼滿了全部的四個布告欄都沒貼完。要不說還是政教處主任的腦子靈活,最後在校園裡扯上了幾根鐵絲,把布告全掛上鐵絲上才算完事。

這事情以後,就沒有人敢給張良寫情書了,也因為此她在全校出了名。雖然寫情書的人沒有了,可追求她的人卻不見減少。

嚴明那個時候自然也是喜歡張良的人之一,可是自覺自己沒有什麼優點,始終只敢遠遠的欣賞張良的美。兩人唯一的交集,就是高二下學期臨近期末的時候,機緣巧合之下的換座位,使得張良跟嚴明坐了一段時間的同桌。

本來那個時候學校為了防止早戀,校規規定男女生不同桌。可是高二那年班主任突發奇想,把教室的課桌布局從343改成了252,於是本來是3的嚴明,巧合之下變成了5,也因此與張良坐了同桌。

那個時候嚴明上課不怎麼認真聽課,總是看一些課外書。不看書的時候,抑或是自習的時候,嚴明會跟張良講一些書中的故事。

通過跟張良交流,嚴明發現張良原來骨子裡是一個文藝青年,從一開始的不怎麼說話,到後來漸漸的二人的話多了起來。這一切可是讓那些同樣仰慕張良的少男們心中憤懣不已,於是不少人提出要跟嚴明換座位,均被嚴明一一拒絕。

直到後來,嚴明的鐵哥們提出要跟嚴明換座位,嚴明本來不想答應,可是架不住鐵哥們說嚴明「重色輕友」,那個時候的少年被港台的「古惑仔」系列電影洗腦洗的不輕,總是把個「義」字掛在嘴邊。嚴明自然也不能例外,在講「義氣」思想下,嚴明跟鐵哥們換了座位。

沒成想,換座位的時候,竟然不是嚴明的鐵哥們去坐嚴明的位置,而是另外一個和嚴明一開始就不怎麼對付的姓孫的去了。

這個姓孫的心機太深,嚴明從高一就看不上這樣的人,覺得一個高中生就開始跟人耍心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點過於早熟,屬於人品壞的不能再壞的那種。姓孫的也同樣看不上嚴明,覺得嚴明這種城裡的孩子傻逼的不能過,什麼都不知道爭,卻生下來什麼都有,兩個人一說話就是夾槍帶棒,因此兩個人也就一直不對付。

嚴明感覺自己被騙了,質問鐵哥們:「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你去坐的嗎?為什麼是他,你不是不知道我跟他的關係,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鐵哥們竟然回答嚴明:「他非要去坐,說是我只要讓你同意換座位,就同意免了我的賭博債。」嚴明知道鐵哥們是住校的,可他沒想到鐵哥們年輕輕的就開始玩牌,更沒想到鐵哥們竟然還輸給那個姓孫的一千多塊錢。

現在的人可能覺得一千多塊錢沒什麼,也就一頓飯的事。可那個年代,一千多塊錢已經是巨款了。要知道,那個時候縣城的一套60平方的房子,不過才6600塊錢,普通學生一個月的伙食費不過80元錢。一千塊錢,夠買六分之一套房,夠一個普通學生吃一年還能剩下點零花錢。

聽到鐵哥們這麼說,嚴明覺得自己被愚弄了,也明白了在金錢面前,什麼鐵哥們什麼義氣,這一切都是虛的。從此以後,嚴明再沒跟那個所謂的鐵哥們說過話。被愚弄的嚴明心情很失落,他也不敢用正眼看張良,只能趁著放學的時候,偷偷的望著張良的背影,用力的捏著自己的雙手,看著泛白的骨節,嚴明心裡才能好受一些。

本來嚴明以為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可讓嚴明沒想到的事情竟然還在後面。本地高中高二升高三的時候,期末考試完結的之後是不放假的,要等到期末考試成績下來,老師講評過試卷之後才會放上大概十天假,然後就要開始緊張的高三生涯。

大概是換過座位的一個星期之後,那天也是高二學期的最後一天。那天的最後一堂自習課上,張良竟然走到嚴明座位前,質問嚴明:「為什麼這一個星期都不跟我說話?為什麼要換座位?經過我同意了嗎?你把我當做什麼了?!」那個時候早戀還是一個禁忌的話題,張良公開這麼質問嚴明,頓時引的全班學生「噓」聲一片。

嚴明一時間瞠目結舌,面對張良的質問大腦一片空白,半天沒有說出來一句話,最後竟然一低頭跑出了教室。見嚴明跑出了教室,班裡的噓聲更大了。嚴明在一片噓聲中,順著樓梯跑出了教學樓,一個人在操場旁的小樹林里站到放學,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悄悄的到車棚推上自己的自行車回了家。

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情的嚴明,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去面對同班同學。好在本地高中的教學質量不怎麼樣,算上嚴明那一年,四十年沒出過清華北大的學生了。於是高二期末,嚴明的老子給嚴明辦了轉學,把他轉到了臨市的重點高中,才讓嚴明擺脫了那種尷尬的局面。

自那時起,嚴明在也沒有見過張良,也沒有她的任何音訊。這麼多年來,嚴明不是沒想過張良,可是就如千千萬萬的少男的初戀一樣,嚴明只是把她深藏在心底。他從沒想過,在茫茫人海中,自己還會再遇上張良,更是萬萬沒想到,今天與他相親的人,會是張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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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夜天正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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