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小計量

堪堪將賬本接下拿在手中，獨孤暮染糾著眉頭一臉不解：「父親……這、這是怎麼了，暮染去採購了些出嫁的用品，總不好嫁過去一無所有給咱們獨孤家丟了臉面。」

「我說的不是此事！」獨孤正德大手一揮，不讓獨孤暮染再說下去，而是起身背著手走到獨孤暮染身邊，語氣陰沉：「你大姐來為你說項，說你不去德善堂，那府裡頭有個賬房空缺，正好讓你先練練手，免得去了北江王府丟人……你倒好，做的一手好賬，怎麼還有臉出府呢！」

一聽這話，獨孤暮染臉色也變了，連忙翻開手裡的賬本，連連翻了好幾頁才將賬本合起：「父親，這根本不是我做的賬！」

「三小姐，您……您怎麼能不認呢？」適時，周其站了出來，彎著腰恭著身一臉無奈：「老奴是想幫您重新做來著，可……可也不知怎麼的，老爺今日突然來了，老奴著實來不及啊！」

「你做不出賬，還好意思讓老周幫你做，真是可笑我居然以為你能倚重！」獨孤正德顯然是氣得不知該做些什麼了，來回踱著步。

獨孤暮染輕輕將那賬本放在桌上，看向周其，語氣平靜無比：「這賬本的確不是我做的，老周，我給你一次機會。」

她眼神炯炯有光，如星辰閃爍，看著周其，平靜無波，卻讓人心生畏懼。

獨孤凌雪拈著帕子的手不自覺緊了緊，鬢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周其垂著頭不去看獨孤暮染，撲通一聲跪在了獨孤正德正邊：「老爺，都是老奴的錯，您別怪三小姐，她一個姑娘家，若是收了心慢慢學，會學會的……」

這話里話名的意思是，她笨，還顧著玩不肯學。

「老周，你別怪我不念你年老，我給過你一次機會了。」獨孤暮染輕嘆了口氣，閉上眸子：「碧雲，去我屋裡將我做的賬拿來。」

她就知道獨孤凌雪不會安什麼好心的，果然！獨孤凌雪早就已經與周其勾結好了，就算她不天天出府玩，周其必定也會在她做的賬上動手腳，讓獨孤正德勃然大怒。如今，她也算成全了獨孤凌雪的心思。

這小小的賬房裡，氣氛一變再變，獨孤暮染從容不迫，獨孤凌雪暗自緊張，獨孤正德滿臉疑惑。

「父親，凡事講求證據，你且看著，我會證明我的清白。」獨孤暮染向著獨孤正德福了福身子，再轉到獨孤凌雪身邊，將隨身的帕子拿出仔細地替獨孤凌雪擦了擦鬢邊的汗，獨孤暮染勾唇莞爾一笑：「大姐，你怎麼出這麼多汗？很緊張……是嗎？」

「誰緊張了！你走開！」胡亂地將獨孤暮染的手打掉，那帕子也隨之落到了地上，雪白雪白的，看上去很是扎眼。

獨孤暮染也不氣惱，慢悠悠撿起帕子，左看看右看看，冷哼一聲又重新扔到了地上，挑著眉頭看了獨孤凌雪一眼：「臟，我不要了。」

她的話，一句句如同鞭子，一下一下抽在獨孤凌雪身上，讓她止不住地顫抖。

很快，碧雲抱了好幾本賬本回來，遞給了獨孤正德。

重新坐到太師椅上，獨孤正德一頁一頁翻過，越來越是不解。許久，終於將手中的賬本放到桌上，抬頭來看獨孤暮染又看獨孤凌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事著實蹊蹺，是獨孤凌雪跟他說獨孤暮染一天天都出府玩樂，賬做得是一塌糊塗，又說她挪了府上的賬去買嫁妝充門面，所以他才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但……若這些賬真的是獨孤暮染做的，那周其拿出來的那賬又是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再簡單不過。我一個庶出卻要嫁進北江王府，成為人人羨艷的北江王妃，所以有人看不過，使了點小計量。」獨孤暮染笑了笑，不再說下去了。

獨孤正德何等聰明，一下就明白了。眼神狠厲地望向獨孤凌雪，幾個箭步衝到她面前，快絕狠地給了她一個響亮巴掌：「兄弟手足，何以相殘？若有不公，你大可以光明正大比試，用這等小計量，太讓為父心寒了！」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獨孤凌雪白皙的臉頰浮現出一道紅印，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淚一下子翻湧而出：「父、父親……」

林春寧也反應了過來，連忙將獨孤凌雪拉到了身後，掉著淚道：「老爺，凌雪還小不懂事，你怎麼能下如此重手呢？」

原獨孤正德就氣極，林春寧再如此護犢，獨孤正德漲紅著臉，伸出食指指著林春寧：「你、你你……慈母多敗兒，你會害了她一生的！」

說罷，便拂袖而去。

「娘……父親他打我！」獨孤凌雪哭哭啼啼地偎著林春寧，林春寧一手替獨孤凌雪順背，一手拿著帕子幫她擦淚：「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受的委屈娘知道。」

獨孤暮染看了一會兒母慈子孝覺得怪沒意思地，就喚了碧雲回屋。路上遇到了吳管家，行色匆匆的。

碧雲行了禮，有些好奇地問：「吳管家，什麼事這麼急呢？」

吳管家恭身行禮，指了指賬房處：「老爺說了，讓大小姐去祠堂跪思已過，這不，我得趕緊去，免得晚了她們回屋了。」

「吳管家辛苦。」獨孤暮染點了點頭。

一步一步往回走，獨孤暮染微微抬頭，目視前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獨孤凌雪、林春寧小小段數，真正的獨孤暮染受過的苦，她都要一一還給她們，現在……該輪到林春寧了！

用過了晚膳，獨孤暮染便讓碧雲準備了些吃的，兩人去了祠堂。

「咯吱……」輕輕推開緊閉的木門，屋裡光線陰暗，空氣中瀰漫著香燭的味道，獨孤暮染找了好一會兒，才看到躲在柱邊縮成一團的獨孤凌雪。

臉上帶著絲絲笑意，獨孤暮染踏進了門：「大姐，怎麼燭火也不點呢？」

她就站在獨孤暮染面前，居高臨下。

「你、你……你個賤人！居然這般害我，我不會放過你的！」獨孤凌雪猛地抬起頭，伸出手直指獨孤暮染，語氣無比狠厲。

真是呵呵了。

獨孤暮染笑意絲毫未減，嘖嘖道：「若不是你先存了害我的心，我會反將一軍嗎？大姐啊……其實就算我再得寸進尺又如何？我就要嫁給北江王了，你能奈我何呀？」

「你別以為你嫁到北江王府又能如何！你以為北江王會喜歡一個滿腹心計、陰狠毒辣的女人嗎？」獨孤凌雪目光一閃，哈哈大笑。

她知道！獨孤暮染是來刺激她的！她絕不中計！

「是啊……北江王縱然不喜歡陰狠毒辣的我，卻將我八抬大橋進門，而你呢……你只能被關在這祠堂，與鬼怪作伴。」話到這裡，獨孤暮染微微彎腰，將臉湊到獨孤凌雪面前，眯著眼睛一字一句：「你信不信，我能讓父親將你關在這裡一輩子？」

瞪大眼睛，獨孤凌雪伸出手掌風凌厲就一巴掌氣招呼在了獨孤暮染臉上，響亮的一聲，將獨孤暮染臉頰都打出了紅印。

「你……你敢？你不過一個庶出的賤女人……」獨孤凌雪顫抖著手，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小姐！」一見情況不對，碧雲連忙將手裡的食物扔掉沖了過來，緊緊將獨孤暮染護在懷裡。

「獨孤凌雪，我猜你會後悔你的所作所為，你又信是不信？」獨孤暮染眸光幽幽，輕輕將碧雲推開，站直了身子，冷哼了一聲便出了門。

主僕二人一路迅速地往回走，碧雲在後頭不斷地抱怨：「小姐，你幹嘛這麼好心去給她送飯，她可是要害你啊！還敢打你，看我不去告訴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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