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醒脈
兩人走出江氏大廈，蘇鹿早已等候多時。
坐回車中，江墨璃淡淡道:「去宗家。」
蘇鹿看了眼陳一白，表情有些微訝，只愣愣地應了聲，連忙啟動車來。
「這又是去哪？」
「去宗家，給你醒脈。」
又是新鮮的名詞，陳一白一陣鬱悶，怎麼什麼都聽不懂……挨千刀的死老頭，你既然什麼都知道，怎麼從小到大，提都不跟我提幾句，好歹讓我現在別像個一問三不知的白痴啊！
「那個……醒脈是什麼？」陳一白咳了咳。
「修鍊傀力的基礎是血脈，沒有靈脈之人無法修鍊傀力。有些人生來血脈便是覺醒狀態，自然而然，可以直接修鍊傀力。而有些人則是需要後天的醒脈來幫助激發血脈，成為傀師。而你很顯然是後者，既然陳老未曾帶你醒脈，這一步驟自然由江家幫你完成。」江墨璃不咸不淡道。
陳一白思考了片刻，攤手道:「我不是那什麼傀靈眼嗎？怎麼沒先天覺醒，還要後天醒脈？」
「與天賦無關，個人血脈體質不同，造成的先天後天。」江墨璃淡淡道。
陳一白點了點頭，撇了眼江墨璃冷艷的側臉，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道:「你和你爸關係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好？也對，明明自己就是江家人，還整天一口一個江家，很明顯……」
「咳咳！」蘇鹿突然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陳一白反應過來，謹慎地看向了江墨璃，然而，後者俏臉依舊神色如常，絲毫沒有表情變化。
陳一白識趣地閉上嘴巴，不再說話，靠在車門上閉目休息起來。
車子越開離市中心越遠，隨著時間的流逝，都市的喧鬧聲也隨之漸漸遠去，不知不覺中，竟已經是開到了一處荒涼郊區模樣的地方。
也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排古舊的建築樓群，車速終於是慢了下來。
「下車！」
被人用力一推，陳一白頓時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見江墨璃和蘇鹿都推門下了車，只得不情不願地跟下車來。
陳一白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張望著面前這一橦橦破舊的老樓。
不就幾間祠堂嘛，什麼宗家不宗家的。話說這有錢人還真是摳門，有那麼多錢也不知道修修自家這破祠堂……當然，這些話陳一白只敢在心裡想想，嘴上還是不敢說出來的。
「這就是你們宗家？」
沒等江墨璃回答，離三人最近的一橦古樓里，突然走出來了一個駝背老者。
陳一白一愣，定晴看去。
而就在此刻，那個明明離他尚有百來米距離的老者。下一秒，竟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見此場景，陳一白頓時被嚇得連連後退，驚呼出聲，就差沒撒腿開溜了。
江墨璃回過頭來，看白痴一般地看著陳一白。
回過神來，陳一白尷尬地乾咳了咳，假裝什麼也沒發生一般，訕訕道:「這不得慢慢適應嘛……」
懶得搭理陳一白，江墨璃對老者道:「帶他來醒脈。」
老者也不應答，只伸手一揮，三人正前方的空間頓時一陣劇烈波動起來，隨即，竟是憑空出現了一張足有兩人高的氣流門。
老者淡然負手:「去吧。」
江墨璃點了點頭，拉著身旁目瞪口呆的陳一白邁步走進了氣流門當中，兩人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
踏入氣流門的一瞬間，一片陌生的環境隨之映入眼帘。
環顧著自己此刻正身處其中的偌大廣場，陳一白僅存的一丁點世界觀，終於在此刻徹底地變成了稀碎的粉末。
「空間穿梭都可以？」
江墨璃蔑視地看著陳一白，冷冷道:「快過去醒脈。」
陳一白一愣，連忙順著前者的目光望去。
廣場的正中心處，立著一座高大的方形石碑下。
石碑下方，站著大概二十來個人，看上去普遍都只有二十不到的年紀，此刻正排著一條長隊，想來應該也都是前來醒脈的人。
陳一白連忙快步跑上前，站到隊伍最後方，回頭一看，江墨璃卻是沒有跟來，還待在原地，遠遠地觀望著。
對於突然冒出來的陳一白，隊伍里的眾人都是好奇地看了兩眼，也都沒說什麼。
隊伍正前高大石碑的下方，正負手站立著一個長衫老者。
老者看了眼隊伍尾處的陳一白，又瞥了眼遠處的江墨璃，頓了片刻，緩緩開口道:「傀師修鍊傀力的根本是血脈，而血脈的體現則是脈傀。」
「每個人的體內都存在著一個脈傀，血脈會決定這個脈傀的優劣程度，所以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修鍊傀力，成為傀師。醒脈要做的就是覺醒你們體內的血脈，形成脈傀。接下來，你們依次來啟動醒脈石，根據形成的脈傀強弱，我會對你們的資質評級，最終結果如實通知你們各自的家長。」
「下面，醒脈儀式開始。」
老者話音落下，隊伍最前方的少年立刻走上前去。
陳一白揉了揉眼，好奇觀望。
來到石碑跟前，少年深吸了口氣，抬起手掌，重重地按在了斑駁的碑面之上。
也就在這時，少年的眉心正中突然亮起了一抹淡淡的光團。
下一瞬，光團如同被磁鐵吸附了一般，脫離少年，就朝著石碑飛射而去。
光團撞至碑面，瞬間化作了無數的光點，零零散散地粘附在了碑面之上。
然而，這些散落的光點卻似是有著自主的意識一般，紛紛在碑面之上迅速流動，朝著彼此靠攏匯聚，最終竟是拼湊成一個殘破的人體形狀。
望著碑面上殘破的人形光影，陳一白一臉驚訝，心頭不由好奇，這就是存在於每個人體內的脈傀？
望著殘破的光影，石碑下的少年臉色卻是一黯，默默撤回了手掌。
與此同時，碑面上的殘破光影隨之潰散，化作一道光束投入了少年體內。
老者面無表情，雲淡風輕道:「三等。」
似乎早已料到，少年緩緩低下了頭，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聽到老者的評價，隊伍里頓時炸開了鍋。
「這小子誰啊？這種資質也好意思來醒脈？」
「五爺家司機的兒子，好像叫什麼張后勇……」
「誒，我聽說他那窮鬼老爸到處託人，花了大半輩子的積蓄才給他弄到這次醒脈的機會，沒想到是個三等，這下笑掉人大牙了！」
……
打量著角落裡低頭不語的張后勇，陳一白愣了愣，問自己前面的胖小哥道:「三等是很差嗎？」
「三等不差了。」
沒等陳一白前面的胖小哥回答，隊伍更前方的一個高個男子突然回頭冷笑道:「對於你們這些外姓的廢物，三等已經很不錯了！」
陳一白愣了愣，隨即，冷笑答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姓江？狗鼻子？聞出來的？」
聞言，胖小哥身子一顫，回頭對著陳一白不停地擠眉弄眼，似乎在示意後者趕緊閉嘴。
「小子，你敢罵我？」高個男子很顯然並沒有想到陳一白竟敢對自己出言不遜，「你是哪家的？敢報上名來嗎？」
陳一白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那你可要記好了，你爺爺我叫陳一白。」
高個男惡狠狠地瞪了陳一白一眼:「很好，陳一白，我記住你了！」
陳一白不著痕迹地瞄了眼依舊佇立遠處的黑裙少女，嘴角輕輕勾起，我有那姑奶奶護著我，還怕你這個小癟犢子？
醒脈儀式繼續進行，排隊的少年們一個接一個上前醒脈。
隨著時間不斷流逝，終於是馬上要到陳一白了。
看著前面的人一個個醒脈，陳一白也是漸漸清楚了如何分辨脈傀的品級優劣。
先前那張后勇體內出現的光團，正是沉睡的脈傀。經過醒脈石覺醒后，才形成了人影形狀的光影。
然而，張后勇形成的脈傀光影很是殘破，那則是代表著脈傀屬於劣等，血脈並不純凈。
望了眼隊伍側旁已經醒脈完畢，正冷冷盯著自己的高個男，陳一白皺了皺眉。
張后勇之後，在場的人形成的脈傀果然沒有一個低於二等的。至於高個男子，更是得到了長衫老者一等的評級，不過也確實如此，他形成的脈傀的確近乎看不出任何的殘破與瑕疵。
「兄弟，江鄲可是江燭龍的人，你得罪他幹嘛啊？」
陳一白一愣，望向回過頭來，正朝著自己搖頭苦笑的胖小哥，道:「江燭龍是誰？」
「下一個。」
沒等胖小哥回答，長衫老者沉聲叫道。
見輪到自己了，胖小哥嘆了口氣，不再和陳一白多說，快步走上前去。
「二等。」
望著胖小哥凝實的脈傀，陳一白著實有些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竟然還挺有天賦。
「下一個。」
眾人目光聚集之下，陳一白緩緩來到了碑前。
仰望著面前高大的碑壁，他卻突然有些迷茫起來，手掌慢慢抬起，卻停頓在了半空中。
只要按上去，就再也成為不了一個普通人了吧？
不過，自己或許本來就不是一個普通人吧？
死老頭，我算是稀里糊塗上了你的賊船了……
思緒複雜，陳一白苦笑一聲，手掌隨之重重落下。
與眾人相同，手掌按住碑面的同時，陳一白眉心中央迅速湧現出了一道光團，似有指引一般，脫體而出撞擊在了碑面之上，化作了萬千光點。
無形引力牽動之下，密密麻麻的光點迅速流動聚集。
望著碑面上漸漸成型的脈傀，陳一白老臉頓時一黑。
「這……這是個什麼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