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氏
望著窗外快速閃過的街景，陳一白默默地瞄了眼身旁面無表情的江墨璃。
「我們去哪？」
「江家。」
陳一白點了點頭，出奇地沒有多問去幹嘛。
見陳一白這麼安靜，江墨璃有些不適應，想了想，問道:「決定好了？」
陳一白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有些意興闌珊:「我不知道，說實話還是很難接受，但似乎確實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了，誰叫我是那個該死的傀靈眼呢。」
江墨璃挑了挑眉:「你在罵我？」
陳一白反應過來，沒好氣道:「就我這個什麼陽傀靈眼該死，行了吧？」
江墨璃嘴角微微勾起，不置可否:「不管怎麼樣，反正你簽過合同了，即便現在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這暴脾氣，聽你這話，我還真不樂意了……」
「當然，你要是能付的起五千萬的違約金，也可以當我沒說。」
聞言，陳一白立馬下巴一垮:「五千萬！」
江墨璃淡淡道:「沒認真看合同？倒數第二頁第6條，乙方陳先生如要提前解約，需交納甲方江小姐五千萬元整人民幣作為違約賠償金。」
陳一白徹底傻眼了，先前見那合同那麼厚，他還真沒仔細看看就簽了。他是萬萬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和他來這麼一出，這下算是完蛋了！五千萬，別說這輩子，投胎加上下輩子都還不上這麼多錢啊！
「江小姐，其實合同這個玩意真沒什麼必要，剛剛一番交談，我已經做好覺悟了，肯定不會反悔的！不就是打妖怪，拯救世界嘛！放心，你今天教會我怎麼用法術，我明天就出去打妖怪，見一個打一個，見一雙打一雙好吧？」陳一白義正言辭，「救世濟人，捨我其誰！不瞞你說，我一直以來的心愿，也不過就是做個濟世救人的英雄兒郎罷了！」
「是嗎？」江墨璃冷笑，「那你就好好遵守合同吧。」
咬牙切齒地瞪著面前得意洋洋的冷艷少女，陳一白一陣肉疼，這女人可真不是善茬啊！
「小姐，到了。」前座駕駛位的蘇鹿突然回頭說道。
江墨璃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陳一白連忙探頭望去，視線前方是一座極具科技感的高層大廈。
車停在大廈門口，保安立馬上前打開車門，江墨璃也沒招呼，只看了眼身後的陳一白，便面無表情得向大廈內走去。
陳一白仰頭看了眼樓頂的四個大字——江氏大廈，這就是死老頭叫我到雲都後來的江氏大廈？
……
江墨璃的步伐很快，陳一白跟在後面根本顧不上看看樓內的環境，便跟著前者走進了電梯。
叮！
電梯升到8樓，緩緩打開。
陳一白正準備出電梯，身前的江墨璃卻是突然停下了腳步。
陳一白一陣納悶，視線跳過江墨璃望去。
電梯門口，兩人前方，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靜靜佇立。
男人一頭規整的三七分髮型，臉龐稜角分明，極為冷峻，配合其修長的身形，簡直和電視劇里標準的霸道男總裁毫無出入。
沉默地看著江墨璃，男人銳利的眼神當中隱約之間浮起一抹柔和，然而，他的聲音卻是異常冷漠:「你在胡鬧。」
江墨璃淡淡道:「江雪城，我的事輪不到你管。」
「我是你哥！」
江墨璃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江雪城眼神驟寒，也沒再多說什麼，轉眼卻看向了一旁的陳一白。
「你就是陳一白？」
一旁看戲看得正熱鬧的陳一白，見江雪城突然找自己搭茬，當即眉開眼笑招呼道:「你好你好，江公子是吧？」
江雪城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只留了句父親在等著了，轉身便走向了樓內。
「不是，這傢伙是你親哥？怎麼這麼沒禮貌……」吃了個癟，陳一白心頭一陣不爽，問江墨璃。
可江墨璃也沒有搭理他，抬步便跟了上去，只剩陳一白一人原地凌亂。
「姓江的都這麼沒禮貌？」
陳一白一臉鬱悶，無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在江雪城的領路下，三人很快來到了一間辦公室門口。
陳一白餘光掃了眼門牌，喃喃自語:「董事長……」
沒等江雪城敲門，屋內一個蒼老的聲音未卜先知般，傳了出來。
「進來吧，孩子們。」
聞言，江雪城立馬推門而入，江墨璃若有似無地頓了頓腳步，也隨後跟進。
屋裡不同大樓裡外的裝飾豪華，倒是有些簡單。
一方辦公桌，幾排書架，一張不大的沙發。
沙發上，坐著一個頗顯老態的瘦弱中年男人。見幾人進門，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安靜地望向進門的江墨璃，遍布皺紋的臉上頓時多了一抹柔和暖意。
然而，見到中年男人，後者卻是冷漠地偏開了目光，只沉默地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見狀，中年男人目光微黯，沒說什麼，跳過江墨璃，望向了最後走進門，正東張西望著的陳一白，笑呵呵道:「你就是陳一白？」
又來這套？
陳一白哼了聲，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之上，沒好氣地反問道:「你就是江重雄？」
話音落下，江墨璃神色頓時一陣古怪，卻也沒出言說什麼。
而一旁的江雪城則是當即發作，怒目瞪向陳一白:「放肆……」
「沒事沒事！」江重雄擺手攔住江雪城，哈哈大笑，「陳老跟你提起過我？」
陳一白白了江雪城一眼，朝著江重雄點了點頭。
「有趣的小朋友。」江重雄笑意愈濃，「前因後果你應該都清楚了，我答應過你爺爺，絕不會強迫你，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決定嗎？」
陳一白看了眼身旁沉默的江墨璃，冷冷道:「你確定沒有強迫我？」
江重雄微微啞然，不著痕迹地看了眼江墨璃，輕聲笑道:「是我疏忽了，沒事，決定權依舊在你手中，沒人可以強迫你。」
這江重雄倒像是個比較好講話的人，陳一白微微沉吟，問:「我可以置身事外？」
聞言，江雪城不屑地哼了聲。
江墨璃雙拳微攢，沒有說話。
「或許可以。」江重雄神色平淡，不見波動，「也或許不可以。」
陳一白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行吧，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存在你們這些傢伙，現在想置身事外似乎確實挺難得的。」
「困在雲都地底下的那個傢伙，聽說很強？」
江重雄頗感興趣地看著陳一白，點頭笑道:「很強。」
「必須得靠傀靈眼才能解決他？我怎麼感覺傀靈眼是我，辦這事還挺懸的。」
「只有繼承傀靈眼的人才能重新開啟蕭前輩留下來的焚天大陣，一舉剷除那個傢伙。不要妄自菲薄，我倒是很看好你這個小傢伙的。」
陳一白苦笑著搖了搖頭:「算是沒招了，那我就替我家那老不死的攬下這苦差事了。醜話說在前頭，要是給辦砸了，你們可別怪我。」
「不愧是陳老的孫子。」江重雄目光炯炯地盯著陳一白，笑道，「好，既然你做好了選擇，雪城，帶他去……」
「他跟我。」
江墨璃突然抬頭，正視著江重雄，冷聲道:「他與我同為傀靈眼，他跟著我，合適。」
江重雄愣了愣，沒有說話，一旁江雪城坐不住了，寒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見狀，陳一白一頭霧水，疑惑地看向了身旁的江墨璃，心裡一陣疑惑。
這江重雄應該就是江墨璃她爸，那為什麼總感覺後者對前者有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呢？回想起昨晚問江墨璃江重雄是誰，江墨璃冷淡的回答，陳一白更是有些好奇了起來。
江雪城眼神如劍，直勾勾地刺向江墨璃:「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管你究竟想做什麼，立刻收手！」
「你是怎麼想的，小傢伙？」
陳一白一愣，只見江重雄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這次，選擇權還是在你手中，雪城和墨璃，你要跟著誰？」
江雪城聞言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江重雄:「父親？」
江重雄擺了擺手，江雪城無可奈何，只得住口。
江墨璃粉拳緊握，緩緩偏頭望向了陳一白，美眸間一陣流光波動。
心有靈犀般，陳一白恰好看向江墨璃，當即嬉皮笑臉道:「江墨璃，我選江小姐！」
選誰？我有的選擇嗎？五千萬吶，給我賣了都還不上個零頭，肯定選這姑奶奶啊！
並不知道陳一白的內心想法，江墨璃好似鬆了口氣，輕輕收回目光，眼神之中悄然多了一抹柔和之意。
而一旁的江雪城，則是臉色愈加冰冷起來。
聽到陳一白不假思索的回答，江重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江墨璃，笑道:「墨璃，帶他去宗家吧。」
江墨璃冷哼一聲，對陳一白道:「走吧。」
說完，前者起身便走出了房間，似乎一分鐘也不願意多待。
陳一白指了指門外，尷尬地笑了笑:「那我走了？」
江重雄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敞開的大門，搖了搖頭，忽然看向陳一白道:「照顧好她。」
陳一白愣了愣，稀里糊塗地點了點頭，連忙起身跟了出去。
「父親，你知道她想做什麼，你怎麼可以放任她胡來。」
江重雄揉了揉額頭，也不回答，卻是突然開口問到:「墨璃的生日要到了吧？」
江雪城怔然，頓時陷入了沉默，久久說不出來話來。
江重雄搖了搖頭，有些疲憊地站起了身來，負手看向窗外天空，良久幽幽道:「原來都已經有整整十個年頭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