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年之約

第二十章 一年之約

聽到陳一白的問題,秦婧瑜頓了頓,道:「你說的那個人……應該是個女孩子吧?」

驚訝秦婧瑜的直覺,陳一白撓了撓頭,支支吾吾:「我都說了是如果啦……」

沒有在意陳一白的解釋,秦婧瑜笑著道:「就算平時外表看上去很強硬,也不代表那個人真的就很堅強哦!堅硬的外殼,可能只是她為了保護自己表現出來的假象。其實,她的內心可能很脆弱的。」

聽著秦婧瑜娓娓道來,陳一白腦海之中,立馬浮現出了那張梨花帶雨的冷艷面龐。

「如果這麼一個要強的人,願意放低姿態去懇求別人,那她可能是真的很渴望得到幫助吧。」

陳一白搖了搖頭:「可她懇求別人去做的明明就是錯誤的事……」

「那你怎麼知道那件事就是錯的呢?」

陳一白怔了怔,頓時啞口無言。

電話那頭秦婧瑜的聲音接著道:「當然啦,我就這麼一說,如果你真的確定她要做的事情是錯誤的,你自然不用去在意她的懇求。可是,如果她是你很重要的朋友,而她要做的事情又並非是錯誤的,我想她應該會很需要你的支持吧!」

腦海中浮現著這幾天經歷的種種,陳一白緩緩微微一笑,神情有些釋然起來:「我明白了,謝謝你婧瑜。」

見陳一白已經有了答案,秦婧瑜忽然問道:「那個女孩子……對你很重要嗎?」

「哪有!說是朋友都有點勉強……」陳一白苦笑一聲,莫名認真道,「只不過我身在其中,必須要替她做出選擇罷了。」

秦婧瑜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聲音莫名有些輕鬆起來:「你做出正確的決定就好。」

「那不說了,明天見!」

掛斷電話,陳一白釋然地吐了口氣,目光流轉間,靜靜地看向了枕頭旁的《傀言》。

……

第二天,陳一白起床已經是九點多了。

舒展著輕鬆的身體,陳一白驚奇發現,身上的傷竟是好的差不多了,已是沒有了什麼任何不適之處。

想起江墨璃昨天所說的清神霜,陳一白不由有些好奇,那東西竟然有如此藥效?

也沒多想,陳一白推開門來,走出房間。

樓上樓下,一片安靜。

遲疑地看了眼江墨璃所在,沒有任何動靜的房間,陳一白沒有說話,徑直下了樓。

來到一樓江墨璃歸置給自己的衛生間,陳一白拿起牙膏牙刷,洗漱起來。

「陳先生……」

聽到身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陳一白抬眼洗手鏡望去,蘇鹿不知何時也下了樓來。

「早上好。」陳一白刷著牙,含糊不清地招呼道。

看上去似乎一晚沒睡,蘇鹿猶豫不決道:「陳先生,你要去見……老爺嗎?」

刷完牙,陳一白用自來水胡了把臉,承認道:「對。」

蘇鹿似乎很著急,追問道:「陳先生,你決定好了嗎?」

陳一白笑了笑,沒有說話,繞過蘇鹿走向了大門。

看著陳一白的背影,蘇鹿傻站原地,雙眼逐漸泛紅,終於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用力推開門來,刺眼的陽光立馬撲面而來。

陳一白微眯了眯眼,院子里不知什麼時候起停著一輛黑色的賓士。

見別墅門開了來,副駕駛位的黑衣壯漢立馬開門下車,微微欠身:「陳先生,董事長讓我來接您。」

陳一白微微點頭,跟著黑衣壯漢上了車,車輪滾動間,迅速遠離了環湖別墅。

看到這一幕,二樓窗口正觀望下方的冷艷少女,心終於是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

江氏大廈。

跟著黑衣壯漢來到前兩天才來過的辦公室門口,陳一白目光微凝了下,旋即推開門來。

房間里,江重雄正靠坐在沙發之上,已經等候多時。

端詳著默然坐到自己對面的少年,江重雄微微揮了揮手,黑衣壯漢會意,連忙關門退去。

「身上的傷可還要緊?」江重雄微微一笑,問陳一白。

陳一白雲淡風輕地搖了搖頭,淡淡道:「這句話你不應該問我。」

明白陳一白的話外之意,江重雄眼神微黯,意味深長道:「墨璃都和你說了?」

「她說的有假?」陳一白不置可否。

「墨璃這孩子不喜歡撒謊,她說的全是真的。」江重雄搖頭道。

陳一白道:「既然如此,你應該不會介意我認為你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吧?」

江重雄臉上沒有絲毫怒意,緩緩點了點頭,嗓音微啞:「我確實不曾盡到身為父親的職責。」

「所以你還借我受傷的借口,要我過來,你是堅持要剝奪江墨璃的陰傀眼?」

陳一白開口就異常犀利,直令江重雄一陣悵然。

半響,只見他搖頭一嘆。

「別無他法。」

陳一白皺眉,聲音微冷:「江墨璃和我說過還有一個方法。」

「那方法太過極端,一旦失敗,陰陽傀靈眼很有可能會重散於天地之間。」江重雄聲音沉了下來,「而那時,她會死。」

「可剝奪她的陰傀眼,讓她成為一個廢人,比讓她死,更不能讓她接受!」

聞言,江重雄木然抬頭,陳一白正直視著他。

慘然一笑,江重雄好像一瞬間又老了幾分:「我怎會不知道,可傀靈眼出生在我江家,我又能如何?」

感受到江重雄語氣中的悲痛,陳一白緩解臉色,忽然道:「我想聽你說說當年的事。」

「沒什麼好說的。」

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江重雄眼神一痛,默然搖頭:「丟下妻子是真,斷女兒脈傀也是真,我不配得到墨璃的原諒。」

看著面前蕭索的中年男人,陳一白深吸了口氣,道:「當時只有丟下江墨璃母親,你才能帶江墨璃安全離開?」

如同一頭挫敗的雄獅,江重雄補滿皺紋的臉龐上,只剩屈辱與不甘。

「若當時是我留下,憑白羽的實力,帶著墨璃根本逃不出那幫人的追殺……」

白羽。

微微點頭,陳一白立馬清楚,江墨璃母親的名字。

「所以,她獨自留下來,也是她自己的意思?」陳一白問道。

她指的是江墨璃的母親。

江重雄目光有些飄遠,沒有正面回答:「我對不起墨璃,更對不起白羽。」

「可江墨璃並不能理解這些。」陳一白淡淡地搖了搖頭,「她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最為珍視的母親,而自己曾經最敬愛的父親,還在試圖將她變成一個廢人。」

江重雄沉默良久,無力道:「傀靈眼一事,事關重大……」

「別說這麼多大義凜然的廢話!」

陳一白目光一緊,咄咄逼人道:「我只問你一句,我如果願意支持她,身為父親的你,又是否願意陪自己女兒任性一次?」

江重雄虎軀一震,目光複雜地看向了陳一白,後者的意思,他很清楚。

陳一白要他支持江墨璃,支持後者強行覺醒陰傀眼。

陳一白沉著聲音,質問道:「無論如何,她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不是么?」

江重雄沉默了。

「傀靈眼一事,並非我一人能夠決定,宗家斷不會同意這麼瘋狂的做法的。」

聽到江重雄的回答,陳一白哼了聲,道:「醒脈那天,我見你們宗家人的態度,似乎並沒人知道我是傀靈眼。而且,我家那死老頭讓我來雲都,也是點名道姓讓我找你一人。因此想必除了你和江墨璃江寒城幾人,知道我身份的人應該屈指可數吧?」

陳一白娓娓道來,江重雄目光頓時有些驚異起來,顯而易見,他沒有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陳一白心思竟然這麼縝密。

見瞞不住陳一白,江重雄默然一笑,承認道:「你說的不錯,知道傀靈眼已經來到雲都的,除了你剛說的幾人,便只有陳老和天機閣的人。」

陳一白翹起二郎腿:「既然如此,只要你點頭,就行得通咯?」

江重雄搖頭:「我也曾想過讓墨璃試試那個念頭,但仔細斟酌,還是太過冒險了。即便我肯點頭,若被他人得知,也定會阻攔你們……」

「要怎麼樣你才能點頭?」陳一白懶得廢話,言簡意賅。

江重雄沉吟半響,渾濁的雙目驟然鋒利,下定決心道:「除非……除非你在一年時間裡修鍊到涅魂境。」

「一年……涅魂?」陳一白心頭一震,「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僅僅一年時間,大多人從感知境到四始境都是做不到,更何況涅魂境?

「你已經黃階了?」江重雄眯了眯眼,「花了多久時間?」

陳一白一愣,旋即釋然。

江墨璃施加的隱匿術,果然還是瞞不過江重雄的眼睛。

「半日。」陳一白誠實回答。

江重雄神色微異,緩緩搖了搖頭:「果然是奇才……」

收起驚訝,江重雄頓了頓,道:「一年後,不僅江家,便是雲都的所有世家,都會得知你和墨璃身負傀靈眼的消息。那個時候,雲盟肯定會介入進來,我便不再擁有決定你們的權利。所以,你們只有一年的時間。」

「雲盟?」

「雲都諸多世家共同聯合的組織。雲盟的目的只有一個,徹底消滅鶯歌。」

「為什麼一年後我倆是傀靈眼的消息會傳開?」

「陳老和天機閣的決定,我無從得知。」

咬了咬牙,陳一白一拍茶几,起身道:「一年就一年,我答應了!一年時間內,我會成功登臨涅魂境,助江墨璃覺醒陰傀眼!」

江重雄嘆了口氣,老臉莫名有些落寞:「話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但願你們能成功。」

「既然說好了,那我回去了,記得叫你那個沒禮貌的兒子別再過來煩人了。」

說完,陳一白擺了擺手,當即起身,沒有逗留的興趣。

走到門口,陳一白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頭道:「對了,有空記得多關心關心江大小姐。我能感覺得到,她其實很需要你。」

望著陳一白離去的背影,江重雄一臉惘然,喃喃自語:「墨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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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武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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