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張悅榕這才訕訕的告辭了。回去王子嵐問她情況怎麼樣，張姨娘說道：「上次的事她倒是不計較了，可是對於蘇州的事，我看懸，油鹽不進，我怎麼說都聽不進去，反而把我的話堵得死死的。大爺，你還沒有告訴我，當時是怎麼和三爺他們鬧僵的呢？你不說清楚，我以後也不知道怎麼辦呢。」

這些事讓自己怎麼開得了口？難道說自己兩盒二弟還有繼母分了幼弟的家產，逼得幼弟走投無路，遠離他鄉？

「還不是我那繼母挑唆的，害得我們兄弟不和，我當時也是腦子發熱，怎麼就聽進去了呢。現在想一想就後悔莫及。可是三弟那邊不會原諒我了。」王子嵐說道。

「大爺，不止這樣，要是那樣，咱們和三爺說清楚不就得了，也不至於是這個態度。還有我上次去的時候，那三奶奶說的要還回三爺的家產，是怎麼回事？大爺，你連我也不說實話嗎？」

「唉，這事你還是別問了，問了你也幫不了忙，我自己再想一想辦法。我就不信我那三弟能那麼絕情，不認我這個大哥。其實只要他承認我是他大哥，以後的事不讓他出面就可以了。但是就是誠哥兒的事要耽誤了。」王子嵐道。

「大爺，您可不能不管誠哥兒啊，他可是您的親身兒子！」張姨娘忙說道。

「知道，知道，我想一想，我想一想，對了，你還是有機會就去見見三弟妹，就是她不理你，你也別生氣，多和她說說你和誠哥兒的難處，女人嘛，總是心軟，特別是孩子上的事，到時候只要她動了惻隱之心，那麼誠哥兒就有機會了。」

「嗯，我都聽大爺的。」

這之後，張悅榕時不時的就過來縣衙，找機會和晴雯說些話，晴雯也不可能真的把她用棒子打出去，臉皮厚的人真的是沒有辦法。漸漸的，那張悅榕就和晴雯說起了自己的傷心事。

「我本來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她倒是不再自稱奴婢了，「要不是因為爹娘生了病，沒有錢看病，我也不會要自賣為奴，好在大爺遇到了，知道了我的難處，就幫著我照顧爹娘，我無以為報，就只有自己個還有點用處，所以我就跟著大爺了。大爺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對我也好，雖然不能把我帶進府里去，可是吃穿用度沒有一樣少了我的。我自然是更全心的跟著大爺了。」

晴雯心裡直翻白眼，要是這王子嵐是個窮的，你還會不會跟？還有這王子嵐，瞞著自己的老婆在外面養小老婆，也不是個好東西，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不能是別人強迫他的。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要是真的是誠心就人家的爹娘，還要人家以身相許？所以說這個事，其實挺沒勁的，明明是男娼女盜的事，偏偏說的這麼凄美，還有助人為樂在裡面。

這個張悅榕你就是真的想要報答王子嵐，難道真的只有以身相許這條路？你可以自己做綉活，把錢慢慢的還給他，相信王子嵐也不是急著要那些錢，再不濟，就是為奴為婢的做活，也可以還錢。還搞的自己獻身是多麼光榮的事一樣。

張姨娘不知道晴雯心裡是怎麼想的，本來這樣的事，一般人聽了都會覺得同情加羨慕，想一想，落難的弱女子被一見義勇為的男子給救了，然後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不可說的事情，多麼的動人心扉啊，她要是知道晴雯是那樣認為的，估計會吐一缸血。

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啊。

「後來有了誠哥兒，我覺得真的是老天爺幫我，幫我給大爺生了一個兒子，雖然我們母子是見不得光的，但是只要我們一家三口能夠常常見面就可以了。我原本以為這樣就過一輩子，可是誰知道誠哥兒以後要是沒有進族譜，就是無根的人，到時候娶妻生子，加上考功名都很艱難，沒有族人的庇護，就會受人欺負，我是個當娘的，怎麼能讓誠哥兒受這個委屈？我就是一輩子不進王家的門，也不能讓誠哥兒成為沒有家族的人哪。」

有這麼嚴重嗎？不過是怕以後分不到家產，得不到族人的庇護罷了，像自己的相公，還不是沒有族人的庇護，轉了戶籍，什麼都沒有靠，就考上了進士？連家產都不要了，完全考得是自己，現在這樣也不是很好？說到底，她就是不想自己的兒子什麼都沒有，刺手空拳的打拚，最重要的是，想要能得到那位大哥的家產的一份。畢竟平時那位大哥給的也不過時他財產的九牛一毛，而誠哥兒若真的進不了族譜，那就是不是那個王府的人，自然是分不了王子嵐的東西了。

還好，自己家沒有這個煩惱，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拚的，就是寶兒不進族譜也沒有關係，完全不用靠這個王家提高自己的身份，也可以避免蘇州王家的人用這個威脅自己和王子安。無欲無求，你們能威脅到什麼呢？

能被威脅到的都是心裡有所求的人，利益被別人拿捏在手裡，當然是沒有辦法洒脫的。

張姨娘的話被晴雯在心裡批判的體無完膚，可是張姨娘渾然不知道，「夫人，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府上的大奶奶也是個厲害人物，我要進府是不可能了，可是誠哥兒是他們王家的子孫，老是這麼在外面算什麼事？都說孩子是娘的命根子，為了誠哥兒，我是什麼都能做的。」

張姨娘看晴雯不為所動，就咬了咬牙說道：「夫人，不瞞你說，我來找你，也是為了誠哥兒的事，希望夫人能幫幫誠哥兒。即使夫人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的。」

晴雯說道：「我能做什麼？我和蘇州那邊一個人也不認識，實在是幫不了你什麼。」

「能，夫人一定能的。夫人你不知道，他們王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誰要是在仕途上有成就了，在族裡就說得上話，我只想請夫人和王大人說說，讓他休書一封，給王家的各位族老們求求情，讓誠哥兒進族譜。」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算盤啊。可是她知不知道如果王子安真的給蘇州那邊寫信了，那就是沒完沒了的麻煩？為什麼走上仕途的會在族裡說得上話？那是因為你要為這個家族做貢獻，你得竭盡所能的一切為了大家族，如果族裡有了事，你得跑上跑下，上下打點，如果族裡要你出錢了，你得痛痛快快的拿下來，總之，你得做牛做馬好好為家族服務。

可是自己和王子安為什麼要為這樣的家族服務？難道就是因為他姓王嗎？可是當年王子安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時候，這些大家族的族老們怎麼一句話也沒有說？

還不是欺軟怕硬？現在因為你的兒子要緊族譜，就得讓自己的相公做牛做馬，你還真以為別人是傻子啊。虧本的事情誰會做啊。

晴雯說道：「你是不知道我家相公和蘇州那邊的事呢，還是知道了當成不知道呢？不然你怎麼會出這樣的主意呢？」

「當年的事我也聽我們家大爺說了，其實是他當年被他繼母蒙蔽了，所以才做了虧心事，現在他已經後悔了。」張悅榕說道。

「呵呵，你們家大爺真的這樣說？真是難為了他，不過你還是回家問清楚去。不然以後在吃虧就晚了。還有，你問問你家大爺，如果我家相公寫了那一封信，到時候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其實，看在你一片愛子之心上，我還是和你說說心裡話，有時候，人靠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好，不要總想著別的東西，那樣得不到反而會更痛苦。

就算是不入族譜又怎麼樣？自己憑自己的本事創出一片天地來，豈不是更好？那時候你也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你家誠哥兒也揚眉吐氣，不會被別人說三道四，自己賺來的比別人給的，感覺要好的多了。」

不管她聽得進去聽不進去，晴雯已經說了該說的，其他的就是自己管不了的。

張悅榕回去了就問王子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不是王子嵐上次說的含含糊糊的，這次也不至於這樣，「大爺，您不知道，我一說當年是被您繼母蒙蔽了，那三奶奶就冷笑，搞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您今天一定要給我個實話，看在誠哥兒的面子上，不然我以後真的不能去找三奶奶了。」

王子嵐眼看著就躲不過去，就把當年聯合二弟和繼母分完了三弟的家產的事說了出來，張悅榕這才知道是這麼回事，難怪自己怎麼說，那三奶奶都不鬆口呢，都這樣對待人家了，還指望人家替你辦事？

「那要是三爺給族裡寫了信，是不是以後麻煩就多了起來？」

「什麼麻煩多了起來？為家族做事是應該的！」王子嵐嘴硬。

「我的大爺啊，這也看別人怎麼對待他的，你說說當年這族裡都沒有管三爺的事，現在人家三爺憑什麼就要為族裡做事啊。這事可就難辦了，我的誠哥兒怎麼這麼命苦，看來是進不了你們王家了，大爺啊，你看在誠哥兒是你親生兒子的份上，能不能在大奶奶面前硬氣一回啊，就告訴大奶奶又如何？大奶奶再強悍，還不是個女人？要是她不認誠哥兒，那就說明她不賢惠，到時候也得不了好。」

要是有她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自己有那個膽子嗎？要是真的帶回去了，自己還不得戰戰兢兢的？

張姨娘看王子嵐不說話了，心裡就很生氣，這男人，到自己這裡就說一不二，到了他老婆那裡就成了孬種。

「要不，大爺您把三爺的家產推給三爺，咱們把恩怨了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們畢竟是一母同胞，您又還了他的東西，他不會再怎麼樣了。」

還了三弟的家產，不說自己捨不得，就是捨得，現在自己也做不了主，都在自己的老婆手裡攥著呢。要還家產，還不得和老婆說明情況，到時候又是一番狂風暴雨。事情會更麻煩。

而且還給老三了，自己豈不是少了很多東西？老二都沒有還呢，憑什麼自己還？要還也是一起還。

且不說王子嵐如何的糾結，王子安這邊聽了晴雯所說之事，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給族老們寫信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不然真的以後就沒有我們安生的日子可過了。這些天辛苦你了，做這個縣令好像還沒有以前輕鬆了。事情也麻煩不斷，有的時候真的想著不幹了，可是又不甘心，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好不容易能夠為官一任，想做些成績來，不說造福百姓，但求無愧於心也好。」

「你別擔心，咱們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嗎？只要我們不有求於他們，還怕他們如何？他們只管提他們的要求，我們不答應就是了。幾次下來，他們看從我們這裡得不到好處，就會偃旗息鼓的。」晴雯安慰道。

「嗯，你說的對，得不到好處他們就會不再糾纏了。」

真的是這樣嗎？那麼晴雯和王子安就小瞧了蘇州的那群人了。這不，一大早，王子嵐就心神不寧的，張姨娘忍不住問道是怎麼回事。

王子嵐拿著手裡的一封信，說道：「蘇州那邊又要過來人了。我只說自己到陳州做生意，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知道了我要幹什麼了。這次不僅二弟要過來，我那妹妹也要過來。真是天不遂人意，這邊我們還沒有和三弟他們弄好關係，這邊就迫不及待的來人了，生怕好處都被我一個人給佔了。」

張姨娘很覺得奇怪，說道：「二爺過來還說的過去，府上的大小姐為什麼要過來？不是還沒有出嫁嗎？這千里迢迢的過這邊來是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不就是想借著三弟的勢找個好人家？」王子嵐譏笑道。

「好人家？難道在蘇州就找不到了？蘇州那邊你們也算是好人家了，說個門當戶對的也不是難事啊。」張姨娘更奇怪了。

「門當戶對？我那位好母親可不想是門當戶對，她可是想要將我那寶貝妹妹嫁的不門當戶對才好呢。最好是做官的人家，以後也不必和人說是商賈之家了。」

「這樣啊，可是三爺只是個縣令，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嫁多大的官？」

「她要是有那個機會，當然是官越大越好，可惜是沒有那樣的本事，再加上我們家在蘇州也只是中等人家，能嫁給一般的官吏做正室就不錯了，想要更進一步，那隻能給別人做小，我那母親可是不會願意的，本來她自己做了填房，就覺得是心裡不痛快了，還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做小？悅榕，你收拾幾件屋子出來，二弟和小妹過來了，估計得現住在我們這邊，你表現的好一點，說不定以後進門會容易一些。」王子嵐吩咐道。

自己的繼母本來是落魄官宦之家的女兒，要不是窮的沒有法子了，又不想缺衣少食，會同意做父親的填房？就這樣，這位母親還覺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動不動就以官家小姐自居，對自己這三兄弟也很是瞧不上眼，想得也是自己生了兒子，用官家子弟那養的培養自己的兒子，可是老天有眼，沒有讓她生成兒子，最後得了個閨女，就再也生不出來了。

不然自己三兄弟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現在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歲數不小了，就想著找好人家給嫁了，這所謂的好人家就是官家了。但是在蘇州，像他們家這樣的家世一般當官的都看不上，京里又不選秀，所以自己的這位繼母是著急了。

知道了有三弟這樣的關係，還不趕緊著用？也不想一想當時是怎麼對待三弟的。

話說這位大哥也選擇性的忘記了自己當年是怎麼樣對待自己的親兄弟的。

沒過幾天，王子嵐的二弟王子風和小妹王子琪就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他這個院子。

張姨娘本來是懷著滿腔的熱情過來接待這位王家的大姑娘的，可是王家的這位大姑娘好像是鼻孔朝天，只是哼了一聲，就帶著自己的奶娘，丫鬟去了正房。看見自己的哦大哥忙說道：「大哥，你怎麼找了這麼個地方啊，這麼小，我住在哪裡啊。」

王子嵐正在和王子風說話，聽到王子琪這樣說，就回道：「小妹，這裡不必咱們家裡我要是買一個和家裡一樣大小的院子，回頭母親知道了該說我奢侈浪費了，你就將就著住，我讓你小嫂子已經給你安排了住處，包你滿意。」

「小嫂子？在哪裡？大哥，你不會說的是她。」王子琪指著張悅榕說道。

「怎麼呢？」

「還能怎麼了？大哥，你難道忘了大嫂了嗎？這個女人連大嫂的茶都沒有敬，我可不認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配讓我叫一聲小嫂子嗎？」王子琪無比傲慢的說道。

只把張姨娘氣得想要打人，這沒有敬主母茶，一直是她心裡的一根刺，別人說都不敢說，可是這位小姐是什麼難受她說什麼。她要搞清楚啊，這地方是大爺買給我的，就是我的地盤，你在我的地盤撒野，是不是太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麻煩人物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