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藏劍峰

第二十八章 藏劍峰

曾經雄偉巍峨的藏劍宮被冰夷一念摧毀。

廣場上的上千名黃衣人嚇得伏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唯恐惹怒了冰夷。

這些修行之人經過幾百上千年的刻苦修行,已經隱約看見永生,所以遠比普通人更怕死。

冰夷的形象在空中發生了顯著變化,一身閃耀著寒氣的銀甲,萬年積雪一樣的披風,整個人也變得威嚴、冷峻,猶如恆古不變的冰山。

他傲然向著虛空道:「看熱鬧的,下來吧。」

虛空中閃現出四個散發著神聖光芒的身影,或著甲胄、或穿錦袍,後面跟著幾十道虛影。

這些人降到半空,拱手和冰夷打聲招呼,然後落到廣場上。

四個散發著神聖光芒的神祇分別來自東海十二神殿中的風、雨、雷、電四殿,搖著圓扇的白須老翁是風神萁伯,他的圓扇既是裝飾也是幹活的工具;不倫不類的抱著個大凈瓶,與自身形象完全不搭的烏髯壯漢是雨師畢星;頭生獨角,圓頭圓腦的黑臉大漢是雷神首宮;紅衣白褲,滿面妖嬈的美少婦是電母朱佩,後面跟著的是他們的門人弟子。

應龍為證聖之龍,主風雨、御雷電,應青衣突然在東海藏劍宮現身,四位神祇不知什麼情況,所以在虛空之上窺探,沒想到遇到了神龍冰夷。

四位神祇落地以後,齊齊和應青衣打聲招呼,站在了一邊。

風神身後站在首位的正是和姬步雲有過一面之緣的萁十七,他向著姬步雲點頭示意,然後目光就停在南婉兒身上,再也離不開。

風神道:「我等聽聞七島主在此,特來問候,別無他意。」

應青衣朝他點點頭,臉上依然是冷冰冰的,舉起右手道:「所有藏劍宮弟子即刻自廢修為,十息之後,姑娘會親自動手。」

廣場上上千名黃衣人個個形如枯槁,面如土灰,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這時,虛空中有人御劍呼嘯而來,見到冰夷頓了一頓,拱手后落到廣場上。

劍上下來的是個穿著綉有飛劍圖案的黃衣老者,他鶴髮童顏,雙目炯炯有神,仙風道骨,一副世外高人模樣。

老者向著四位神祇拱手后,嚮應青衣道:「藏劍祖庭廉倉見過七島主。」

廉倉是藏劍祖庭的祖師,應青衣對藏劍宮不依不饒,門下弟子大難臨頭,他不得不親自前來了。

應青衣哼了一聲,當做回答。

藏劍祖師道:「老朽門人得罪了七島主,老朽在這裡替他們賠罪,請七島主看在老朽的薄面上,高抬貴手。」

應青衣冷冷道:「你的面子很大嗎?」

藏劍祖師道:「不敢,若是七島主肯寬恕老朽這些不肖門人,老朽願拿法意三劍為他們抵罪。」

應青衣神色未變,後面的四位神祇臉上微有異色。

法意三劍是藏劍祖庭的鎮山之寶,又稱斬仙三劍,據說乃是藏劍祖庭千萬年累積的無盡劍意所化,劍法大成后,證聖以下強者三劍可殺,威力極大。

法意三劍藏在藏劍祖庭的藏劍山上,必須破掉護山劍陣才能取走,不然藏劍祖師也沒法拿出來送人。那劍陣是上古劍神依天地玄機所布,以意化劍,暗藏無限殺機。

藏劍祖師承劍神之意掌有開啟劍陣的樞紐,他所說的拿法意三劍交換,實際就是給應青衣一個破陣的機會。

應青衣道:「你那法意三劍對姑娘有用嗎?」

藏劍祖師道:「老朽知道法意三劍入不了七島主法眼。」他指了指姬步雲,繼續道:「七島主這位修行夥伴或許用得上。」

應青衣看了一眼姬步雲,毫不猶豫道:「好。」

聞聽應青衣應承破劍陣取法意三劍,四位神祇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應青衣話已出口,他們無法阻攔,只是以證聖之身去破神祇所布劍陣,實在太過冒險。

南婉兒好奇的問姬步雲道:「小哥哥,他們說的法意三劍是什麼東西?三把寶劍嗎?為什麼還要破陣才能得到?」

姬步雲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南婉兒道:「看樣子好像很難,小哥哥。」

大祭司拉了拉南婉兒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說話。

這期間,有十數名證聖修行者破空而來,都被冰夷攔在半空。聽到應青衣答應要破藏劍山護山劍陣,他只是在半空中看了一眼應青衣,然後繼續仰頭向天,攔截所有來者。

風神忍不住對著應青衣道:「七島主,藏劍峰護山劍陣是上古劍神依天地玄機所布,兇險無比。」

應青衣道:「我知道。」然後對著藏劍祖師道:「開啟劍陣吧。」

藏劍祖師雙手食指指背抵在眉心,口中念念有詞,一把晶瑩剔透的小小光劍從他口中飛出,他雙手圍著小小的光劍劃了一個圓圈,道了聲「去」。

光劍飛出,落到被冰夷摧毀的藏劍宮舊地,耀眼的光芒一閃,光劍化成了一座直衝雲霄的陡峭山峰。

藏劍峰,隱藏法意三劍的利劍山峰。

這山峰完全由一把把光芒之劍組成,另有無數把光輝璀璨的神劍以不同角度圍繞著山峰飛行,一條斷劍鋪成的小路繞峰而上,沐浴著神劍之光,散發著無盡劍意。

應青衣迎著漫天劍氣,一步步向著藏劍峰走去。剛走近山腳,漫天的光芒之劍向著應青衣激射出無數道蘊含著濃烈殺機的劍氣,應青衣神色不變,伸出右手形成一個結界擋在身前,劍氣撞在結界上,瞬間湮滅。

來到山腳下,應青衣收回右手,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金光,然後她舉步沿著斷劍鋪成的小路向著光輝絢爛的山峰之上走去。

藏劍祖師抬頭看了一眼冰夷,向廣場上跪著的黃衣人揮了揮手,黃衣人在凌一劍的帶領下,騰空而起,向著冰夷行禮后御劍呼嘯而去。

應青衣既然已經開始破陣,就不會再為難他這些門人弟子,他們留在此地已沒有任何意義。

偌大廣場上,只剩下藏劍祖師、姬步雲、大祭司、南婉兒,四神殿的幾十人。

冰夷不再看天,視線緊盯著應青衣的身影。

半空中的證聖修行者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應青衣身上。

應青衣小小的身影正在向山頂上攀去,一把把神劍凌空向她發起攻擊,她身上的淡淡金光好像蘊藏著無比強大的力量,神劍攻到金光上,綻放出一團耀眼流光,然後湮滅在漫天瀰漫的劍意里。

隨著她越走越高,攻嚮應青衣的神劍越來越多,她現在每走一步都要抵擋成千上萬把神劍的攻擊。

只有登上這藏劍峰才能體會到,這山峰本身就是劍意所化,超越法之上,上古劍神的劍道之意,每一把神劍,都蘊含著劍神的意志。

這些劍不止攻擊應青衣的身體,劍中所蘊含的劍意還在攻擊她的神識,摧毀她的意志。

越來越多的神劍在藏劍峰的無盡劍意中化出,繞著山峰飛行,攻嚮應青衣。

她現在每走一步,都要集中所有精神,用盡全身力氣。

廣場和半空中的人,現在已根本看不見應青衣的身影,只能看見小路上某一處,匯聚著成千上萬把神劍,閃耀著亘古不滅的流光。

大祭司不知不覺握住了姬步雲的手,兩個人的手心都透著涼意。

藏劍祖師的眼神里隱隱有了一絲異樣,這是應青衣自己選擇的,就算她隕落於此,萬龍島也無法怪罪他。

修行,有時就是一種冒險。未能涉險而過,只能說是天意。

無盡流光終於停在了山腰處,應青衣似乎已無力再向上攀登。

就在所有人都緊張的注視著應青衣時,耳邊傳來她一聲嬌喝,接著山腰處有無限金光升起,鋪天蓋地的金光中,應青衣現出了鯤頭金翅大鵬的真身。

她急速揮舞著遮天蔽日的金色羽翼,無比狂暴的氣流向著藏劍峰席捲而去,漫天神劍抵擋不住氣流的衝擊,連同無盡劍意一起向著浩瀚的虛空飛去。

她無堅不催的利爪如兩座小山一樣向著藏劍峰山腰砸去,劍神之意也無法抵擋證聖之龍的全力一擊,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藏劍峰峰倒山崩,無數把光芒之劍化作無限光華向著天際噴薄而起。

光華散盡,應青衣收回真身落到地上,她的上方懸垂著七把散發著七彩之光的古劍,緩慢圍繞著三把小小的金色光劍旋轉。

這才是真正的劍神之陣,陣中那三把小小的金劍就是法意三劍。

漫天瀰漫的劍意如怒濤般匯聚到劍陣里,縈繞著古劍,形成一朵散發著淡淡光華的劍意之雲,卷舒著無窮無盡的殺機。

七把古劍指嚮應青衣,放射出無比強烈的劍意,彷彿要刺穿她的靈魂,切割她的肉體。

應青衣靜靜的站在那裡,任劍意穿過她的身體,她的衣服上映出點點血跡。

跨越千古的劍神之意,即使證聖之龍強橫無比的身體,也難以抵禦。

大祭司握著姬步雲的手越握越緊。

南婉兒臉上也露出了緊張之態,她問大祭司道:「姐姐,青衣姐姐怎麼站在那不動啊?好像受傷了?是不是很危險。」

又對姬步雲道:「小哥哥,快讓冰叔叔去救她啊,人家雖然不喜歡她,可人家也不想看見她死。」

冰夷仍站在半空中,神色更加冷峻,視線中湧出無盡的玄冰之意。

所有人都知道,劍意正在摧毀應青衣的神識、意志,此刻的她,才是真正兇險無比。

迎著蘊藏著無盡殺機的劍意,應青衣騰空而去,緩慢的向著那三把小小的金色光劍飛去。

劍意之雲的淡淡光華不斷匯入古劍光輝里,古劍放射出的強烈劍意隨時都有可能摧毀應青衣的意志,將她原本不滅的元神湮滅在劍神之意的光輝里。

她依然緩慢上升,任由劍意穿過自己的身體,她的衣服上已經是血跡斑斑,臉上也有了血跡。

修行之龍,最弱的是神識,劍意已刺穿了她的身體,她現在完全是憑藉自己的意志對抗上古劍神的劍意。

姬步雲忍不住想出聲勸她放棄。

冰夷似要以眼中的玄冰之意冰封這上古劍神的劍意。

古劍的光芒越來越盛,放射出的劍意也越來越濃厚、凜冽。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應青衣難以為繼時,一點珠光慢慢從她白皙的額頭升起。

散發著智慧光華的珠光瞬間將劍陣的光芒淹沒,無窮無盡的劍意也變得縹緲、停滯,應青衣的身體極速騰起,一把緊緊將那三把小小的金色光劍抓在手裡。

懸浮在空中的七把古劍同時破碎成點點光華,隨著那劍意之雲向著應青衣的手心洶湧而來,轉眼就全部消失在她手心裡。

應青衣落到地上,嘴角第一次有了一絲笑意,她伸開手,三把小小的金色光劍縈繞著無盡劍意飄在她手心裡。

她推開從空中飛來想要扶住她的冰夷,一步向前邁出,身上的血跡消失,神情依然冰冷,面容依舊白皙。

她走到姬步雲面前,看了一眼大祭司和姬步雲緊握在一起的手,冷冷道:「歸你了。」

說完,將手心按在姬步雲的眉心,姬步雲直覺得周身瞬間充滿了無盡劍意,三把小小的金色光劍出現在神府里。

藏劍祖師走過來,先是向著應青衣拱手道:「以證聖之身破神祇之意,了不起,七島主,真是了不起,老朽現在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

然後轉身對姬步雲道:「恭喜,這法意三劍在藏劍峰藏了千萬年,今天終於得棲良木,老朽也算是替劍神了卻了多年心事。」

又道:「不肖門人有眼無珠,得罪大駕,老朽在這替他們賠禮。」

應青衣冷冷道:「不必。」

藏劍祖師道:「七島主,老朽這有些先輩練習法意三劍的心得、體會,可否送給這位公子?」

應青衣道:「可以。」

藏劍祖師向著姬步雲眉心一指,一道光影閃現在他腦海里,光影上寫滿了文字。

藏劍祖師向著冰夷、眾神祇、應青衣拱手告辭而去。

四神殿的神祇和冰夷、應青衣寒暄幾句,也告辭而去。

半空中的證聖修行者也紛紛下來告辭。

所有人走後,應青衣的臉色一下變得無比蒼白,身體搖晃一下,險些摔倒在地,冰夷急忙扶住了她。

她推開冰夷,冷冷道:「我沒事,只是神識受了些損害而已。」

大祭司看了姬步雲一眼,他們兩個修行太淺,這種情況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

冰夷揮手,做出一個宮殿的結界,應青衣自己慢慢走進純白色的宮殿,找了個房間靜卧休息。

此時正是傍晚,斜陽照在蔚藍的海面上,半邊海上蕩漾著向晚溫暖的餘暉。

姬步雲、大祭司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大海,這時正好無事,兩人牽手來到海邊。

無聊的南婉兒跟著二人足跡來到海邊,她興高采烈在沙灘上來回奔跑,歡呼,跳躍。

看著這如相思般無邊無際的大海,回想起最近這些每天都有奇遇發生的日子,兩人不由得心生感慨。

攜手站在海邊,大祭司看著姬步雲,低聲道:「還記得秘境第一晚我和你說過,我最大的希望是什麼嗎?」

姬步雲握住她的手道:「記得,創世花開,禁忌還在。」

大祭司的臉被海面的晚霞一起映紅了,她道:「這些日子變化太多、改變太快,我感覺有些不適應了。」

姬步雲知道她一定是被冰夷、應青衣表現出的無上神通所震驚,那些以前只存在於高地傳說和他們的想象中,他道:「其實我也不習慣,只是因為有了你,才努力逼著自己適應現在的日子的。」

大祭司的臉更紅了,她垂下頭,低聲道:「我也是,比起以前,我更不習慣沒有你的日子。」

「嗯,不管怎樣,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可以。」

「我也是。」

兩人已經從最初接觸法術的興奮中清醒過來,現在更多考慮的是如何努力面對今後的生活。

南婉兒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不合時宜的打破了兩人的甜蜜,她一手拉著大祭司,一手拉著姬步雲興奮的喊到:「姐姐,小哥哥,快和人家去抓螃蟹。」

「這裡有好多好多螃蟹,大螃蟹。」

海邊沙灘石頭下,藏著很多青色的螃蟹,大的有二三斤,小的也有七八兩。

姬步雲和大祭司只見過落神河邊那種小小的河蟹,根本沒見過這麼大的海蟹,更別說會捉了。

南婉兒倒是抓螃蟹的行家,她用手掌對準螃蟹背部將其按住,小手提著螃蟹後部把它拎起來,再用絲線把螃蟹鉗子捆在一起,一隻螃蟹就束手就擒了。

姬步雲忍不住懷疑,這個話嘮公主真身到底是孔雀還是仙鶴。

不一會,南婉兒帶著他們倆抓了十幾隻大螃蟹,還拾了很多海螺。

回去路上,南婉兒這個小吃貨已經計劃起如何燒烤這些海蟹、海螺,說的天花亂墜、頭頭是道。

大祭司和姬步雲根本就沒吃過螃蟹,高地人所處之地遠離大海,菜肴主要以白水煮的肉類、蔬菜為主,偶爾有魚,螃蟹和貝類根本就不吃,自然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只能聽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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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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