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識果
新的一天，姬步雲剛從簡易床上爬起來，大祭司就迫不及待的跑了進來，她驚喜的告訴他，自己的靈氣比以前增加了一倍還多。
「這裡是個修鍊靈氣的好地方，我應該神識、靈氣雙修。」她總結的和他總結的完全一樣。
「聰明，朵兒。」姬步雲表示讚揚。
「你早就想到吧？」大祭司一如既往的謙虛。
姬步雲實話實說：「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想清楚的。」
大祭司看著他，一臉崇拜，喃喃自語道：「感謝昊天為我選了個如此優秀的男人。」
姬步雲難得的臉紅了，他匆匆溜進寢宮洗漱。
大祭司今天修鍊的時間特別長，兩次加一起接近三個時辰，姬步雲把精疲力盡的她抱回床上時，她在他懷裡就睡著了。姬步雲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她喚醒，喂她喝了一杯地水之華。
姬步雲在台階上練完御龍舞后，把掌心的紫金劍喚了出來，這幾天靈氣暴漲，他想試試如何用意念操控它。通過這幾天觀察大祭司的修鍊，他醒悟所謂的意隨心動就是神識的一種體現，大祭司現在是藉助神識湖來提高自己的神識，那他可以通過用意念驅使紫金劍的辦法來淬鍊自己的神識。螞蟻曾經教過他一套叫做從龍劍的劍法，每一劍都從一個不可思議的方位刺出，這套劍法他練了很長時間始終沒有練成，他覺得只有人的肢體能夠隨意向著不同方向舒展、扭曲才能練成這套從龍劍，他根本做不到這一點，無奈放棄了。現在他可以用意念控制紫金劍，不用再考慮肢體的舒展、扭曲，具備了修鍊這套劍法的條件。
他開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揣摩如何用意念控制紫金劍來呈現這套劍法，遇到自己不滿意或是動作不到位的地方，他就停下來細細琢磨，慢慢嘗試。
大祭司不知什麼時候從宮殿里走了出來，手裡抱著一本書，靜靜的站在宮殿門口，看著他打磨劍法。
姬步雲終於初步領悟了用意使劍的訣竅，就是必須按照劍的運行軌跡順其自然的進行操控，不能隨心所欲，這樣劍在空中飛行起來才能發揮最大威力。他收劍休息時才看見大祭司正在宮殿門口看著自己，走過去解釋道：「我想嘗試一下用神識馭劍。」
大祭司把手中的書遞給他，道：「這是那本我修鍊神識的書，你可以看看，也許會有幫助。」
姬步雲沒有猶豫，接過了那本書。
隨著時間的推移，姬步雲越來越享受與大祭司的共處時光，與刁蠻任性、熱情似火的女王相比，大祭司始終羞澀如花，柔情似水。她冰雪聰明，姬步雲想要說什麼做什麼，不用言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就馬上明白，主動替他說出來、幫他做好；她想要姬步云為他做什麼，從來不會張口相求，而是言語間巧妙的暗示，讓姬步雲自己領會，然後心甘情願的為她去做。
她就像陪在姬步雲身邊的一汪泉水、一片流雲，隨著他的腳步流動。姬步雲不說的事，她從來不問，就像她明明知道他已經見過女王而且和女王在一起呆了一個多月，但她從來沒有問過一句兩人在一起的事。姬步雲偶爾提起，她就靜靜的聽，或是一言不發，或是讚歎幾句，從來不做任何評論。這是個與女王完全不同的女子。
他們在修行之餘，經常牽手在花叢中散步，在湖邊並肩坐在一起欣賞蓮花、游魚，她的羞澀讓他不捨得對她有過分的親密舉動，最多是輕輕的擁抱一下，發乎情，止乎禮，不敢越雷池一步。
獨處的時候，姬步雲經常想起女王，想起她的一顰一笑，想起她伏在自己胸前撒嬌，不由得為自己與大祭司偶爾的親密舉動向女王道歉。他現在明白了女王臨別時為什麼會擔心，寧願自損元神也要和他相見；也懂得了大祭司為什麼會不顧一切想要嫁給他，不只是因為昊天的神諭，更因為她是一個外表溫柔，內心極度自尊的女子，認準了的事她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他經常會不由自主的對兩個人進行比較，他懷念女王的熱情，也享受大祭司的溫柔，他知道自己誰都捨不得、誰也放不下，一切只能留給時間去決斷。
大祭司給他的那本書他看了很多遍，書里除了介紹了如何在神識湖中進行修鍊的方法，還有很多神識方面的知識和運用技巧，讓他獲益匪淺。
書里說在神識湖修鍊神識的時候最好不要穿衣服，因為蓮花、湖水、游魚都是神創造的意象，只有毫無阻礙的與這些意象接觸，意象中所蘊藏的法意才會與修鍊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那塊紅色石頭上，留有沃氏先祖對法意的感悟，修鍊者在神識湖中修鍊后，要將自己的領悟與先祖的領悟進行對照，這樣才能保證心境堅韌、法意純粹。他很想勸勸大祭司按照書上的辦法修鍊，不過以大祭司的性格，寧死也不會這麼做，所以想想還是算了。
祖龍說他是天意創造的，冰夷修鍊的法術是天道之法，大祭司修行的是法意之法，姬步雲通過這本書才知道，這代表了法的三個層次。他最近一個多月才開始對法術有所了解，練習的東西多是機緣巧合所得，螞蟻教了他御龍舞，卻沒有告訴他這個御龍舞到底是什麼；女王教他的御水術，實際就是個修鍊靈氣的法門，那些咒語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到底能幹什麼；祖龍給了他一把可以用神識控制的紫金劍，卻沒有告訴他應該如何操控。他會的東西大多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幸虧有了這本書，他才知道自己琢磨出來的東西那些是對的、那些是錯的，避免了走彎路。
他把自己領悟的東西統統告訴了大祭司，每次大祭司都會很認真的聽，不明白就問，她也曾說起自己的領悟，可惜，對姬步雲完全沒用，高地人獨特的法術只能女子修鍊。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兩人就在秘境修行了十幾天。
大祭司每天依然在神識湖中修鍊兩次，第一次三個時辰，第二次兩個時辰，這五個時辰中，姬步雲都會目不轉睛的看著大祭司，為她換衣服，抱她上石頭，最後再把她抱回寢宮，大祭司現在只要休息一個時辰就可以恢復過來，出來陪他修鍊御水術、在花叢中散步、在湖畔聊天。
最近幾天，姬步雲在看著大祭司在湖水中修鍊的時候，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些拍打著大祭司的波濤不是波濤，是氣勢磅礴的靈氣洶湧而來，與他體內的靈氣產生了某種共鳴，引得氣海中的靈氣不斷在周身循環，靈氣底蘊增加的比正常修鍊要快得多。他把這件事告訴大祭司的時候，大祭司的臉上除了欣喜還是欣喜。
「好極了，我一直擔心讓你陪我修鍊會浪費你太多時間。」大祭司這樣說。
這天，大祭司陪姬步雲在花叢中散步的時候，兩人在群花間偶然發現了一株青藤，青藤攀附在一棵桂花樹上，向陽處掛著兩個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紅色果實，果實有蓮子大小，異香撲鼻。
「秘境中的果子可以吃嗎？」姬步雲笑問大祭司。
大祭司很認真的想了想，道：「沒說讓吃，也沒說不讓吃。」
「那就是可以吃了，這肯定是仙果，咱們嘗嘗吧？」
姬步雲想做什麼，大祭司無不逢和。
說做就做，說吃就吃，姬步雲伸手欲摘，小小的果實入手沉甸甸的，拉扯了幾下居然沒能把果子摘下來。
兩人一臉驚異，換大祭司試了試，還是沒能摘下來。
姬步雲大感興趣，想起紫金竹的往事，知道這果子一定是天地異物，食之必有所得，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大祭司。
大祭司道：「摘不下來就是昊天不許我們碰它，還是算了吧。」
「不是，天地異物不會那麼容易到手的，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姬步雲喚出紫金劍，以劍刃為刀，連割了幾下，無堅不摧的紫金劍竟然未能在青藤上留下分毫痕迹。
「哼，憑你們兩個不入流的小法師，也想吃俺的果子。」青藤突然口吐人言。
兩人嚇了一跳，大祭司正色，恭恭敬敬的向著青藤施了個禮，道：「抱歉，恕我二人無知，打擾前輩清修。」
青藤倨傲一笑，道：「你這小女子倒還知道好歹，俺修行了千萬年，才結得兩個果子，不是你們所能覬覦的，俺不想和你們這些小孩子啰嗦，速速離去吧。」
大祭司道了聲謝，牽著姬步雲的手轉身欲走。姬步雲拉住她，眼珠一轉，對著青藤道：「請問前輩是？」
青藤上流光一閃，幻化出一個老者。老者約有三寸高，仙風道骨、鬚髮雪白，拄著一個小小的拐杖，他縱身一躍，落在了桂花樹上，用拐杖指著姬步雲，森嚴道：「你還沒有資格知道俺的名字，速速去吧。」
姬步雲笑道：「你要是告訴我你的名字和這果子的功效，我就只摘果子，不傷害你，不然，我就把你連根砍斷。」
老者大怒，道：「無知小子，膽敢對俺無理？」
姬步雲摟過一直悄悄拉他衣角的大祭司，對著老者笑道：「紫金竹我都砍了，你猜我會不會砍你？」
一直吹鬍子瞪眼的老者聞言大笑，道：「哈哈，不愧是那老龍的子孫，既然嚇不走你，那俺就告訴你，俺是混沌青藤，受你們先人之託，在這等了三百年，就為了等你們。」
傳說創世花是這世上第一種會開花的植物，混沌青藤又叫創世青藤，是第一種會結果的植物。聽說這青藤專門在這等他們，姬步雲施了一禮，笑問：「不知前輩在這裡等我們做什麼？」
混沌青藤道：「祖龍被始鳳、鬼女所迫，和她們共同運轉了天地逆轉陣，封印了人間三百年靈氣，三界九九八十一域，彼此徹底隔離。現在禁忌初開，神、魔兩界可以到人間自由往來，你們的先人怕你們法術不成，與他們爭鬥時吃虧，所以托俺送兩個果子給你們，俺的果子叫聖明果，因為果子成熟時天地靈智初開，所以又叫神識果，吃了可以心境清明、破除雜念、聖明智慧，對修鍊神識有莫大的好處。」
大祭司恭恭敬敬的又給混沌青藤施了一禮，道：「謝前輩。」
混沌青藤道：「不謝不謝，俺和你先祖創世之初即相識相知，照顧你是應該的，只是你這丫頭未免太膽小些。」用拐杖一指姬步雲，道：「你這小子倒是膽大，莫不是仗著老龍的同源寶物，知道俺傷不你？」
姬步雲道：「不敢，前輩，此地是昊天為高地王族準備的秘境，我知道這裡的所有東西對我們只能有好處，不會有壞處，所以就斗膽放肆了。」
混沌青藤哈哈大笑，道：「聰明的小子。」拐杖一揮，兩顆紅色的果實緩緩向兩人飛來，兩人伸手接住。
姬步雲道：「前輩，可否問一句，這果子對神識修鍊到底有多大好處？」
混沌青藤道：「像你們這樣的小法師，可以提高一境修為。」
才一境修為，姬步雲大失所望，還以為這果子有多大好處呢。
混沌青藤看姬步雲臉色，猜出了他心中所想，罵到：「無知小子，你可知這一境修為代表著什麼？」
姬步雲和大祭司相互看了一眼，兩人都屬於女王所說的法術白痴，對這個問題自然興趣滿滿，姬步雲道：「不知，請前輩示下。」
混沌青藤正色，諄諄教導道：「所有法師都是修行者，修行並不是學會一兩樣法術、打打殺殺那麼簡單，這片天地蘊含了無數神奇，自有其真意，俺們修行根本上說是為了求道，了解、掌握、運用這片天地的本意，做到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按境界分法意之法，天道之法，天意之法三種，法意之法修自身，挖掘自身潛力，令自己與自然共鳴；天道之法修大道，領悟自然之規，任意加以利用；到了天意層次，自然是你，你便是自然，天人合一，想什麼便是什麼。法意之法三境，臨門境、登堂境、入室境，每境又分三重，神、魔、人三界，修行之法各不相同，沒有一定之規。人類受先天條件所限，只能從法意之法開始修鍊，普通人修行一生也未必能夠跨過臨門境，能達到登堂境的都是天賦奇才，可為一方霸主，比如你們沃氏王族，千百年來無數修行者，唯有三百年前那個誤入魔道的小女子一人堪堪踏入入室境的門檻。」
姬步雲和大祭司都知道他說的那個小女子就是女王沃蕊，相互看了一眼，大祭司面無表情，姬步雲臉色微變，沒想到女王如此厲害。
混沌青藤接著道：「那小女子修行十年，就踏入入室境的門檻、鍛造神識之寶、創造結界，修行速度之快，放眼三界九九八十一域也是絕代天驕，在你們崑崙域，更是開天闢地第一人，不只你先祖對她令眼相看，連老龍都說她三十年內必將臨仙，百年之內定能羽化，開人類修行之先河，誰知卻被奸人所累，誤入魔道，可惜可惜。」說罷，一臉惋惜之色。
姬步雲問：「那天道之法和天意之法又是什麼呢？」
混沌青藤道：「天道之法分臨仙、羽化、證聖、封神四境，臨仙境結仙丹，普通人若能臨仙，壽命可增至萬年，千萬年來，達成這一境的人類修行者百萬中無一，所以連祖龍都為那小女子惋惜；羽化度天劫，只要元神不滅，可與天地齊壽；證聖境重塑元神，以元神化形，隨意來往於天地之間，俺與你先祖修行了千百萬年，才達到這個境界；封神境創神域，元神萬古不滅，三界無數修行者，開天闢地以來只有不到百個達到這個境界；天意之法為自然之法，開天闢地以來唯有創世神祖龍一人天生大成，始鳳、鬼女接近圓滿，昊天、刑天、冰夷這三個天生封神者及四方主神略有成就，傳說虛無神袛的主神也達到了這個境界，卻是誰也未曾見過。越到最後，資源越少，修鍊越難，更多藉助於信仰之力，昊天、刑天兄弟纏鬥千萬年，不過是為了爭奪人間的香火而已。現在禁忌初開，會有莫大機緣，你二人應刻苦修行，爭取早日臨仙。」
聽到她虔誠信仰的昊天竟不是創世之神，大祭司的臉色變得非常不自然。
混沌青藤看在眼裡，對她微微一笑，道：「俺和你先祖都來自於神之花園，你們自然要信仰昊天，切記，修行與信仰本就是一件事的兩面，你贊同他的修行之法，就是信仰他，和他的身份地位沒有任何關係。」大祭司聞言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色漸漸恢復了平靜。
姬步雲問道：「三界修行之法有何不同？」
混沌青藤道：「神、魔、人三界，先天條件各不相同，神族生來就自結臨仙內丹，壽命萬年，修行直接從入室境開始，不過是彌補經驗不足而已，只要勤於修鍊，必能臨仙，羽化也很容易；魔族修行之法異於人、神，但十分相近，魔族種類眾多，大多是直接從入門境開始修行的。俺的果子可以提高你們一境的神識修為，已經是這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天材地寶了。」
混沌青藤看了他們兩眼，笑道：「你們這兩個小法師，男的俊女的俏，真是天生一對，俺給你們的果子是並蒂藤上結的，你們小夫妻最好同時吃下，這樣不僅可以心意相通，明年還能添個小寶寶。」
說罷，光芒一閃，老者與青藤一起消失不見。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迷茫，兩人現在終於對法術世界有了個初步了解，才知道天地廣闊，眾多修行者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回來的路上，大祭司看著姬步雲，一直在微笑，笑的姬步雲忍不住摸了摸臉，問她：「朵兒大人，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大祭司道：「不是，你真是太厲害了，要是沒有你，我被那前輩一嚇就跑了，我們就不會得到這麼珍貴的果子，也不能學到這麼有用的知識。」
姬步雲道：「不會的，他就是開開玩笑，他既然受人所託來給我們送果子，肯定不會把我們嚇走了事。」
大祭司面上一紅，羞澀道：「我們什麼時間吃果子呢？」
姬步雲會意，離他們成婚之日還遠，若是尊貴的大祭司生子之日與婚期嚴重不符，那高地人肯定非議一片，害羞又自尊的大祭司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他想了想，道：「我一會睡覺前先吃，要是沒什麼危險，你明天修鍊之前再吃，應該對修鍊有好處。」
大祭司的臉更紅，低聲道：「可惜，做不到心意相通了。」
姬步雲忍不住調侃道：「那一會回去我們一起吃？」
大祭司聞言，連脖子都羞紅了，囁囁嚅嚅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字來。
在姬步雲的印象里，只有重逢第一晚，大祭司受傷、酒後、激動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才有勇氣說了幾句情話，平時羞澀的她連開玩笑都不敢，剛才自己這樣調侃她，實在不應該。
心中不忍，他輕輕抱了大祭司一下，道歉道：「朵兒大人，恕我失禮，下次不敢了。」
大祭司終於鼓起勇氣，呢喃細語道：「我聽你的。」
害羞至極的大祭司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令姬步雲欣喜如狂，抱起她原地轉了兩個圈，放下后，對著手足無措的大祭司鄭重道：「朵兒，放心，我不會讓尊貴的大祭司蒙羞的。」
大祭司把頭埋在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他，羞的一個字也不敢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