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紅花印

第十八章 紅花印

回到宮殿後,大祭司和姬步雲在待客廳閑聊了兩句,互道晚安,她走到寢宮門口猶豫了片刻,回頭道:「把你的果子先放在我這保管,可以嗎?」

姬步雲知道她一定是在心意相通與添個寶寶這兩件事之間猶豫不決,微微一笑,把果子遞給她,她趕緊低頭溜回了寢宮。

第二天進寢宮洗漱時,姬步雲看見那兩個果子規規矩矩擺在大祭司枕邊,想來這一夜她翻來覆去的在想這件事,還是難下決斷。

這天之後,兩人心照不宣的誰也不再提起神識果這件事,要不是姬步雲每天都可以看見那兩個果子擺在大祭司枕邊,他會認為神識果根本沒有出現過。

這樣又過了十幾天,這天姬步雲在大祭司修鍊時搬指一算,兩人已來到秘境二十八天,現在大祭司可以在水裡一口氣修鍊五個時辰,每天只修鍊一次,修鍊完姬步雲把她抱回寢宮後半個時辰之內就能恢復如常。

今天姬步雲把她抱回寢宮后,在外面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大祭司出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進去找她。只見她呆坐在床邊,一手托著一個神識果,眼睛緊盯在果子上,不知在想什麼。

姬步雲輕輕咳嗽了一聲,大祭司抬頭看了他一眼,趕緊又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她慢慢把左手的神識果放到嘴邊,右手艱難的把另外一個神識果遞給姬步雲。姬步雲看著她把手中的神識果吃完,接過神識果,輕輕抱了一下大祭司,轉身欲走,一隻芊芊素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那晚過後,姬步雲和大祭司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神識果的味道,但是他們明白了混沌青藤所說的神智初開是什麼意思,因為這世上有了慾望。

第二天早上姬步雲醒來時,大祭司還在他懷裡熟睡,看著她那完美無瑕的容顏,他忍不住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神識果目前還沒有給他的神識帶來任何變化,不過,他覺得這果子絕對是個好東西,好的不能再好了。

大祭司醒來后一直低著頭,臉紅紅的,一句話也不敢說,姬步雲無論說什麼,她都是輕輕的「嗯」一聲。

兩人來到湖邊,姬步雲正想著如何勸說大祭司按照書上的方法修鍊時,他聽到大祭司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她的手指向了宮殿。

姬步雲馬上明白,大祭司現在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可惜,她想什麼他不知道。

姬步雲躲在宮殿門口,遠遠看著大祭司走到湖邊,褪下衣物,走到了一平如鏡的湖水中。

與往常不一樣的是,這次她剛剛在湖水中坐下,湖面就湧起洶湧的波浪,似要翻天覆地一般,整座湖泊都沸騰起來,驚濤震天,碎玉飛舞。滿湖的蓮花一起綻放出璀璨光芒,映射出一道道光線,齊齊匯聚在大祭司眉心。

姬步雲擔心大祭司出意外,趕緊跑到湖邊。

只見湖底的游魚一條接一條沖入光線之中,閃耀出一道紅光后,消失不見。大祭司身後的曉青色光芒匯聚成一個完整的青鸞圖案。青鸞振翅而起,圍著她在驚濤中翱翔。她隨著青鸞凌空而起,身上散發出聖潔之光,這光似乎具有某種神秘的吸引力,蓮花上的光芒一朵接一朵的向她飛來,融入到她身上的聖潔之光中。

待所有蓮花上的光芒消失后,大祭司身上光芒大盛,所有游魚一起化作紅光消失在光芒之中,湖面驚濤洶湧而起,湧上天際,轉瞬恢復平靜。

她凌空飄到那塊紅色石頭之上,石頭上的紅色花朵同時散發出耀眼的紅色光輝,光輝如跳動的音符,圍繞著她有韻律的旋轉、起伏,不斷湧入她眉心,花朵明滅之間,她身上的光芒更盛。

所有花朵的光輝凐滅后,大祭司再次暈倒在沙灘上。姬步雲急忙給她穿好衣服,把她抱回寢宮,這次,她沒有很快醒來。

姬步雲守在她身邊,無計可施,心急如焚。過了三四個時辰,大祭司才悠悠醒轉,姬步雲這才注意到,她的眉心處多了一個小小的紅色創世花印記,隱隱閃耀著淡淡的光芒。

大祭司醒來喝了一杯地水之華,看著姬步雲虛弱的笑了笑,倒頭又睡,一直睡到第二天辰時才再次醒來。她看著守在身邊的姬步雲,輕聲道:「辛苦你了。」

姬步雲忙道:「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朵兒。」

大祭司道:「感覺挺好,沒事,就是修鍊的時候感覺和往日不一樣,神情恍惚,腦海里一片空白,今天一進水浪就洶湧而來,我剛用靈氣可是怎麼也調動不了,接著眼前一亮,周圍的一切清晰的出現在我腦海里,你從宮殿跑過來我看的清清楚楚。然後一隻青色的大鳥把我托起來,帶著我在天上飛翔,創世花在我身邊一朵接一朵的盛開,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姬步雲把昨天他看見的情形和大祭司說了一遍,實際情況和大祭司感覺到的基本一致,按照書中記載,出現這種情形意味著大祭司的神識已經從臨門鏡進入了登堂境,但這到底代表什麼,書里沒寫,兩人也弄不明白。更奇怪的是,昨天大祭司已經能夠感覺到姬步雲心中所想,現在卻感覺不到了。

難道破鏡以後神識反而退步了?兩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人攜手出了宮殿,只見原來生機盎然的湖面現在只剩下一抹單調的藍,滿湖的荷花都消失了,金色的湖底也不見了游魚嬉戲的影子。

這時,一直掛在東方天際的朝陽開始緩緩升起,湖面湧起一層薄霧,將兩個人的身影籠罩其中,姬步雲趕緊牽住大祭司的手。霧越來越大,一陣狂風吹來,兩人在濃霧中隨風而起,風中隱隱傳來龍吟虎嘯聲。疾風吹的兩人根本睜不開眼睛,飄飄然不知南北西東。姬步雲緊緊抱住大祭司,大祭司把頭埋在他的懷裡,緊緊摟著他,兩人唯恐被風吹散。

不一會,風停霧散,兩人緩緩落到地上,睜眼一看,所在處正是來時的覲神山,大祭司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無盡瓶。

看陽光所在,此時正是中午。

大祭司把無盡瓶還給姬步雲,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在手裡揣回腰間,這是女王的東西,他不能擅做主張送給大祭司。

「一個月,真快啊。」大祭司感嘆道。

姬步雲忍不住問她道:「沒呆夠嗎?朵兒」

大祭司這次勇敢的看著他,微笑著一字一字道:「這樣的仙境要是能讓我呆一輩子就好了,尤其和你在一起。」

說完,還是忍不住低下頭,羞紅了臉。

姬步雲指著落神河的方向道:「我們回去吧,朵兒。」

大祭司「嗯」了一聲。

姬步雲指著她身上的紅袍問道:「你穿的這個衣服怎麼辦?」

高地人嚴禁任何人穿著紅色服飾,大祭司也不行,若是被人看見,很難不被元老院問責。

大祭司想了想,道:「我從後山回去,那是祭司的專屬之地,不允許其他人進入。」

兩人攜手上路,這次姬步雲可以盡情在空中跳躍、滑翔,大祭司身輕如燕,他只需輕輕一帶,她就會跟著他躍上半空。

兩人在路上商定,為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對外略去兩人共同進秘境修行一節,姬步雲就說落下山澗后在山間迷路,大祭司說她帶著兩個小祭司進秘境修行,路上遇險,兩名小祭司不幸殞命。說到兩個小祭司,大祭司的眼圈不由得又紅了。

兩人趕路的速度極快,看著落神河好像遠在天邊,實際上只用了一個多時辰,他們就來到了芳草萋萋的河畔,再沿著落神河向上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看見了祭司院。兩人繞過祭司院前門沿小路轉到後山,穿過一片松林來到後山山門前。分別在即,大祭司這次終於不那麼害羞,抱著姬步雲不願放手,兩人在山門前的密林里一直卿卿我我到日薄西山,才依依作別。

姬步雲在路邊樹林里看著大祭司走進山門,看著十幾個祭司歡天喜地的把她迎進去,才回到祭司院大門前,沿著那條青石路回昊天城。

想著馬上就可以看見舅舅、螞蟻等人,姬步雲腳下生風、歸心似箭。天剛擦黑,他來到了落神河上的青石橋。橋上站著幾十個手持火把的禁衛軍,為首的正是他在元老院衛戍隊的頂頭上司、軍陣專家敖憲隊長。

眼尖的隊長看見來人竟然是姬步雲,雙手抱頭吶喊一聲,衝過來將他一把抱住,橋上那些禁衛軍各個喜出望外,衝過來將二人圍在中間,揮舞著火把,發出興奮的吶喊聲。

稍後,平靜下來的隊長立刻安排傳令兵將姬步雲回來的消息傳遞給元老院、祭司院、各位大人、禁衛軍總部以及依然在符禺山中搜索姬步雲的禁衛軍各部,隊長在安排人去祭司院傳遞消息時,特意向著姬步雲擠了兩下眼睛。就在這頃刻間,附近執勤的禁衛軍風聞而至,橋上、橋下聚了有數百人,大家興高采烈的圍著姬步雲狂歡吶喊,就像在迎接一個凱旋歸來的將軍。

敖憲隊長一聲令下,禁衛軍們以隊長和姬步云為首排成整齊的軍陣,浩浩蕩蕩向著昊天城進發。嘹亮、整齊的吶喊聲響徹雲霄,幾百個火把映紅了天際。

路上,敖憲隊長附耳對姬步雲道了句:「兄弟,你有天大的好事了。」

姬步雲馬上明白,大祭司將要下嫁於他的消息現在昊天城肯定已經盡人皆知。儘管大祭司說只有十位大人才知道創世花開的含義,但流言是有翅膀的,只要稍微有某位大人露出一點點口風,馬上就會飛遍全城。

姬步雲故作糊塗,悄悄問隊長什麼好事,隊長笑而不語。

說話間,姬步雲的舅舅步雲大人、姬成、螞蟻帶著姬氏兄弟、管家在十幾位長老的陪同下飛馬趕來。步雲大人一見到他就跳下馬來,抱著他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哽咽著道:「感謝昊天。」姬成和十幾位長老圍在兩人身邊,感嘆連連,有說吉人自有天相的,有感謝昊天的,還有的直接對著步雲大人拍起馬屁,繪聲繪色的描述起步雲大人最近一段時間是如何心急如焚、寢食難安、身先士卒、風餐露宿的在山中尋找姬步雲的,彷彿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只有螞蟻帶著姬氏兄弟躲在路旁,笑嘻嘻的看著他。

待姬步雲的舅舅情緒稍緩,姬成上來和姬步雲拱手道賀,然後附耳在步雲大人耳畔說了兩句什麼,步雲大人點頭同意。姬成揮手招過姬氏兄弟,吩咐了兩句,兩兄弟飛馬而去。

步雲大人喚過敖憲,低聲吩咐了幾句,隊長連連點頭,然後安排了兩名副隊長和步雲大人的管家步雲泗一起飛馬而去。

回昊天城路上,步雲大人拉著姬步雲對姬成和眾長老道:「感謝昊天,這孩子若出了意外,本大人怎麼和他故去的父母交代,萬幸萬幸。」說完,眼淚又流了下來。

姬成和眾長老急忙相勸,姬步雲在一旁忍不住流下淚來。

城門處有數千人正在等候他們,城門外正中按年齡、資歷分列著高地人除大祭司、步雲大人以外的另八位大人,後面是幾十個位長老,再後面是昊天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數百名禁衛軍在四周把守,閑雜人等嚴禁靠近。警戒線外、城門后的路邊、屋頂滿是看客,聽到姬步雲歸來消息的高地人齊來圍觀這個大祭司寧願不登基為王也要下嫁的混血兒,都想一睹這個號稱三百年來最英俊的禁衛軍到底何等風采,其中不乏有與姬步雲熟識者,正在眉飛色舞的向周圍群眾八卦與他相關的掌故。

步雲大人急忙帶著姬步雲上前與各位大人相見,八位大人分別表達了對他的問候,他也分別對各位大人表達了謝意,其中,步雲之灃大人對他歸來表現的尤為情真意切。敘禮完畢,姬成向著各位大人、眾元老作了個羅圈揖,大聲道:「各位大人、元老,在下代表中原帝國太傅姬阡公,感謝各位親來迎接我家公子平安歸來,在下在中原行館略備薄酒,懇請各位大人、長老賞光。」

步雲大人接著姬成的話說道:「列位,給本大人個面子,誰也不許走,步雲這孩子承蒙昊天保佑,終於平安歸來,本大人這顆懸著的心終於能放回肚子里了,大家今天必須陪本大人喝幾杯。」

大人、長老們紛紛應允。

敖憲隊長對著身後上千名禁衛軍大聲喊道:「為了祝賀咱們的姬步雲隊長歸來,步雲大人在行商會館備下好酒好肉,兄弟們,今天咱們一醉方休。」

禁衛軍們齊齊喊了一聲「好」。

在去中原行館路上,姬成和步雲大人一起告訴姬步雲,他那在中原帝國權勢滔天的伯父姬阡因膝下無子,有意過繼血緣關係最近的他為養子,為此,專門叩請帝國皇帝冊封他為有皇位繼承權的公子、襲其父公爵位、破格授東陽郡為采邑,同時要他儘快回帝都長安面聖謝恩,這是在為正式收養他做準備。

如果這個消息是一個月前他剛從女王的洞中宮殿出來時收到的,那他肯定會欣喜如狂、毫不猶豫的跟姬成回中原帝國,帶女王回中原帝國定居是兩人早就計劃好的,現在有了大祭司,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他無法一走了之,只能另作打算。

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后,姬步雲看向他舅舅,步雲大人會意道:「姬成兄,此事不急,改日詳議。」姬成只能點頭稱是。

中原行館位於昊天城東南部,為了彰顯帝國國力,建設時極盡鋪張、奢華之能事。今天,本就富麗堂皇的行館內到處張燈結綵,絲竹之聲不絕於耳,比起昊天降凡節時的元老院還要熱鬧幾分。姬成引導眾人來到寬敞到誇張的宴會廳,眾人又是寒暄一陣后按身份、年齡、資歷落座,在姬成百般謙讓、懇求下,步雲大人帶著姬步雲以主人身份坐在主位首席,姬成站在地中間如管家般四處張羅,毫不在意自己堂堂中原帝國西方牧的身份。

一盤盤中原帝國特色的珍饈美食端上來后,好酒成性的高地人不用主人張羅,就熱熱鬧鬧的喝將開來。中間自然免不了穿插敬酒等場面禮儀,眾長老平時分居各地,今日相聚,關係相近者喝到微醺后自然湊成小圈子,敘舊、灌酒。這場酒直喝到午夜,多數平時道貌岸然的大人、長老已醉卧在桌下方興盡而散。

常備軍帥敖之武大人在臨走前,特意拉著姬步雲在顯眼處聊了很長一會,痛飲了無數美酒的他依然異常清醒,神情自若、談笑風聲,他在閑話之餘,特意提到自己曾聽族妹說姬步雲是三百年最英俊禁衛軍時,專程與族妹一起去元老院看他的趣事,姬步雲謙虛說禁衛軍什麼的都是笑談,大人才是眾人公認的美男子,兩人相對哈哈大笑。姬步雲知道,這位大人降尊紆貴陪他扯了半天,給的不是他的面子,甚至不是他舅舅的面子,更多給的是他們家朵兒大人面子。

醉倒的大人、長老自有隨從或背、或扶回家,在姬成的懇求下,經步雲大人同意,姬步雲留宿在了中原行館。

姬成為姬步雲在中原行館專門準備了一個雅緻的別院。說是別院,實際佔地面積比姬步雲舅舅家也不遑多讓。院子的主建築是典型的中原帝國風格,竹木相間,到處雕樑畫棟,院子里種滿了琪花瓊草,看的姬步雲眼花繚亂。

姬成特意告訴姬步雲,這個別院只有四位侍女可以進入,其餘人等包括他嚴禁入內。

躺在卧室寬大、柔軟的床上,姬步雲輕撫著胸前女王的元神印記,暗想,這第一步計劃不需要自己費心就實現了,如果女王恢復肉身時,自己還沒有回中原帝國,可以讓她住在這裡。

姬成特意將帝國皇帝冊封他的相關文件放在了卧房內,同時還放了一本帝國地理志,姬步雲找了半天,才在帝國東方臨海處找到了東陽郡。地理志上記載東陽郡現有人口二十六萬戶、一百八十萬人,盛產鹽、鐵,他簡單對比了一下,東陽郡的幅員、人口雖然不如帝國腹地的那些名城大郡,可也算得上是中上之郡,想到這麼大的地方以後就是自己的了,姬步雲忍不住有些飄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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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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