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祭司

第十四章 大祭司

雨過天晴,日薄西山,姬步雲拎著烤糊的鹿腿站在竹屋前眺望遠山,晚霞映紅了他的臉。

從中午忙活到現在,他一口肉沒吃到,光顧著伺候祖龍了,不過終於達償所願,想著半年以後就可以與女王日日相聚,姬步雲禁不住歡喜異常。

他把地上的垃圾收拾乾淨,重新點起木柴,然後到小溪邊提了一桶水回來,順手把烤糊的鹿腿等垃圾扔掉。

紅紅的炭火下,他一邊悠閑的喝酒吃肉,一邊把白天發生的事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再聯想到女王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他發現,女王關於祭司法術失傳的判斷離真相其實並不遠,只不過不是失傳,而是因為天地逆轉陣的關係,法術不能使用了。再聯想到女王關於大祭司身上望夫香的困惑,他隱約感覺到,大祭司應該修鍊過法術,只不過禁忌初開,和練了多年御龍舞的自己一樣,還沒有掌握如何運用法術而已。從御龍舞他又想到了螞蟻,天知道這老傢伙還有多少東西瞞著自己。

他把所有與法術相關之事按照時間先後排列出來,第一是在祭司院看見創世花開、聞見了大祭司的望夫香;第二是當天晚上發現贏魚;第三是發現紫金竹;第四是贏魚陣;第五是自己穿過弱水圖,女王元神解除封印;第六是自己靈氣匯聚;第七是看見青鸞等等。他發現,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紛至沓來的事實際是按照法術高低的順序排列的,這就意味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天地間的靈氣逐漸充盈,法師們的法術會越來越高,天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看來得趕緊去中原帝國,以免夜長夢多。

皎潔的月光下,酒足飯飽的姬步雲在與女王歡聚的期盼中沉沉睡去。今晚的夢中,除了每夜必有的清冷幽香、女王的笑容,他還夢見了一朵白蓮花。

第二天早上醒來,姬步雲把竹屋簡單收拾了一下,確定好方位后,向著東北方上路。這次他不敢跳躍,老老實實的步行,中間不時的停下來確定方位,渴了就喝點無盡瓶中的地水之華,想著連充饑問題一併解決,只是剛過中午就開始肚餓。也許是這幾天肉吃多了,他這樣和自己解釋。

在山林間穿行了一天,傍晚在山樑下尋了個山洞,收集了一堆枯枝,在洞口生了一堆火,然後忍著飢餓在洞內和衣睡下。

一覺到天明,他起來繼續趕路。山勢漸緩,山間的果樹、竹林越來越多。他摘了幾個熟透的紅蘋果,又脆又甜,汁水還多,饑渴問題一併解決了。

走到中午的時候,他在一片竹林邊休息,斜倚著翠竹半夢半醒間,姬步雲隱約聽到竹林中傳來打鬥聲、吼叫聲和女子的輕喝聲,那女子的聲音說不出的熟悉。

姬步雲趕緊起身,循聲尋去。竹林中間的空地上,一隻長著四條尾巴的白猴正在追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苗條灰袍女子。旁邊地上仰躺著兩個身著高地灰袍的女子,胸前地上一片血紅,兩人一動不動,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姬步雲藏在竹林后,想先觀察觀察,弄清楚狀況再說,只見那猴子正是自己曾經夢見過的,白色的猴身上長著兇猛的虎頭,頭頂一叢紅冠,四條尾巴猶如四根鋼鞭在半空中揮舞。那猴子在距灰袍女子三丈左右的地方圍著她繞著圈子飛快的蹦來跳去,蹦跳間偶爾向前抓上一爪或是抽上一尾巴,然後迅速逃離,爪尾落處,隱隱有黑光閃現。那灰袍女子胸前一片血跡,顯然是受了傷,但她面對猴子的攻擊卻並不慌張,冷靜的隨著猴子繞著圈子,猴子攻上來時她迎著猴子攻擊的爪子或尾巴一指,爪尾攻擊處就出現一堵石牆,石牆擋住猴子的攻擊后隨即在虛空中破碎。女子幾次想跳出猴子的包圍圈,卻都被攔了回來。

女子在面向姬步雲時偶然抬起了頭,凌亂的秀髮間是一張美的令人窒息的臉,膚若凝脂,明眸善睞,容顏中隱隱有珠光流動,那女子竟是曾令他魂牽夢繞的大祭司。

眼見心中那朵白蓮被欺負,姬步雲忍不住暴喝一聲,渾身的血湧上頭頂,他縱身躍起,喚出掌中的紫金劍,劍隨心動,紫金劍脫手而出,凌空向那猴子腦袋劈去。猴子看見劍來,扭身一躲,不知怎麼停頓了一下,躲開了腦袋,沒躲開尾巴,紫金劍砍在猴子尾巴上,將四根尾巴齊根斬斷。猴子負痛,嚎叫一聲,蹦過來一爪向著姬步雲抓來,猴爪在抓到距姬步雲三尺處卻再也無法向前遞出分毫。姬步雲知道御龍佩可以令所有妖邪、凶獸不能靠近自己,心下大定,好整以暇的伸手召回紫金劍,向著猴子當心刺去。猴子拼盡全力,躲開要害,紫金劍在它左肩上洞穿而過。猴子哀嚎一聲,不敢再戰,躍上竹梢,幾個起落,轉眼就消失在群山之間。

姬步雲見猴子跑遠,趕緊轉身奔向大祭司。大祭司顯然認出了他,向著他微微一笑,那從眼神深處開始盛開的笑容如一朵白蓮,在姬步雲心底盛開,連他的心情也跟著一起綻放起來。姬步雲趕緊收束心神,向端坐在心頭的女王道歉:小蕊最美、小蕊最美。

還沒等他道完歉,正在看著她微笑的大祭司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姬步雲顧不得再和心中的女王解釋,趕緊跑過去扶起大祭司,只見她面色蒼白,雙眼緊閉,左胸上一片血跡。他擔心那猴子喚來救兵,自己雖然不怕那些妖邪、凶獸,大祭司恐怕就危險了。他檢查了一下另外兩個女子,她們都已斷氣多時。姬步雲匆匆砍下幾根竹子蓋住兩人屍體,把大祭司小心的抱在胸前,大概估計了一下方位,縱身躍起。

他在林間跳躍了大概一個時辰,每跳一次,他就會低頭看一眼大祭司。中間大祭司短暫醒來一次,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傷口,隨即又暈了過去。

他在山腳下的一個隱秘松林中停下腳步,把大祭司輕輕放在地上,檢查她的傷口。傷口在左胸處,約有三寸長,創痕很深,應該是猴爪留下的。他和螞蟻學過簡單的急救之法,知道這個傷口很好處理,只是受傷的位置實在尷尬。他剛才跳躍時一定牽動了大祭司傷口,現在血流不停,若不抓緊處理,她很可能有生命危險。事關大祭司,他不敢冒險,也不能冒險,只好在腦海中對著女王和大祭司分別拜了一拜,道一句「事急從權」,喚出紫金劍,把大祭司受傷位置的袍子割開。

那散發著清冷幽香的雪白一片令他感到頭暈目眩,他努力收束心神,用無盡瓶中的地水之華把傷口清洗乾淨。然後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懷中僅剩的三顆竹實掏了出來,這東西是治療創傷的良藥,據說可以立刻止血生肌。按照螞蟻教他的辦法嚼碎兩顆,敷在傷口上,撕碎自己袍子下擺備做包紮帶。他不敢脫大祭司的衣服,只能把手小心伸進大祭司袍子內繞肩為她包紮傷口,中間他的手幾次碰到了不該碰到的部位,每次他都默念一句「小蕊莫怪,大祭司莫怪」,然後凝神屏氣、專心包紮。

姬步雲剛為大祭司手忙腳亂的包紮完傷口,她就醒了過來,不知道是恰好還是故意在這個時間醒來的。她緊閉雙眼,低低說了一聲「水」,姬步雲趕緊把無盡瓶遞到大祭司嘴邊,扶著她喝水。大祭司喝完水后,他又趕緊把剩下的那顆竹實放在她嘴邊,低聲說了句「葯」,大祭司猶豫了一下,面紅耳赤的把他手心裡的竹實舔進了嘴裡。

這時他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麼曖昧,趕緊解釋了一句:「事急從權,大祭司莫怪。」

大祭司低低嗯了一聲,始終沒敢睜開眼睛。

姬步雲抬頭觀察了一下四周,這裡根本沒有遮風擋雨之處,實在不適合過夜,只好對大祭司道:「大人,這裡無法過夜。」

大祭司又是低低嗯了一聲。

姬步雲意識到,經過剛才那尷尬的包紮過程,現在無論自己說什麼,害羞至極的大祭司都會回答一個「嗯」字。看來商量是沒有什麼用了,他咬咬牙,鼓起勇氣,又把大祭司抱了起來,他怕再牽動她的傷口,不敢跳躍,只能一邊慢慢步行一邊搜尋適合過夜的地方。在這個過程中,大祭司竟然在他懷裡睡著了。姬步雲很確定,大祭司是睡著了,不是暈過去了,因為他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姬步雲知道,這時候睡著是過分緊張後放松下來的正常表現,看來她應該是無礙了,他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一邊走路他一邊開始琢磨:身份尊貴的大祭司到這杳無人煙的大山裡來幹什麼呢?哈哈,不會是來找我吧?不可能,不可能,哈哈,這個過分自戀的瘋狂念頭把他自己都逗笑了。

奇怪的是,從遇見大祭司到現在,受傷如此嚴重的她不光沒有喊過一聲「疼」,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看來的確有非常人之所能,夠頑強,夠堅韌,姬步雲佩服滿滿。他不知道的是,還沒等大祭司從受傷后的緊張、麻木中完全清醒過來,他就已經給她敷上了竹實,現在她的傷口已完全癒合,只有一些痒痒的感覺,大祭司終歸是女孩子,不可能把這個也告訴他。

搜尋了好半天,姬步雲終於在一處面南背北的山樑上找到一個風化的岩洞,岩洞位於略有些陡峭的山樑半腰處,洞外長著十幾棵箭竹。岩洞只有兩丈左右深,洞里非常乾爽,沒有任何動物活動的痕迹,山樑下是一條蜿蜒的小溪。這是個非常適合過夜的地方。

他先把熟睡的大祭司輕輕靠著石壁放下,喚出紫金劍,砍倒幾根箭竹做了一個簡單的竹床,然後把大祭司輕輕的抱到竹床上,又削竹做了兩把竹刀、兩隻標槍。

他不敢走遠,只能在可以清楚看見大祭司的地方狩獵,還好,運氣不錯,他很快就獵到了一隻野兔、兩隻山雞,在小溪邊收拾乾淨后,他順手又採摘了一大把西娘果。

雨後的枯枝都非常潮濕,他找到一棵枯樹,劈成尺許長的木材,有無堅不摧的紫金劍,這些活很快就幹完了。

找到兩塊適合打火的石頭,他在洞口生起了一堆火,天這時正好完全黑了下來。

火光中,姬步雲回頭,看見大祭司側卧在竹床上,一隻手抓在袍子破裂處,一隻手枕在頭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看著他。看見姬步雲回頭,她羞澀的低下了頭,火光映紅了她的臉。

姬步雲雖然知道按照創世花代表的神諭,大祭司應該嫁給自己,他也曾對她無比鍾情,但他已經想清楚:兩人之間身份差距巨大,自己根本沒有跨越這些差距的能力,不能對尊貴的大祭司有任何非分之想,這樣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現在他認為自己的心完全屬於女王。

按照高地人的習俗,姬步雲面向大祭司右手按在左胸前躬身致以最高禮節的問候:「昊天神祝福你,大祭司大人。」

「昊天神祝福你,禁衛軍。」這次大祭司終於開口說話,她的聲音略帶沙啞,沉靜中透出無盡威嚴,只是略有些虛弱。

這正是一個多月前他們初次見面時互致問候的對話,這個場景在姬步雲短暫鍾情於大祭司時曾經多次回憶過,現在熟悉的場景再次上演,一瞬間,姬步雲神迷意亂,恍如隔世。

他呆立片刻,回過神來,趕緊躬身道:「匆忙間多有失禮之處,望大祭司恕罪。」

大祭司看著他,微微一笑,那從眼神深處開始盛開的笑容如一朵白蓮,再次在姬步雲心底盛開,他發現自己對她的笑根本無法抗拒,只能在心底默念「小蕊莫怪」。

「事急從權,姬步雲,你沒有失禮的地方,謝謝你救了我。」大祭司輕聲道,這次稱呼的不是禁衛軍,而是他的名字,顯然她也記得他們初次見面的場景。

「應該的,大人。」

「沃菊和沃梔她們兩個?」

「我沒能救下她們,大人。」

大祭司不再說話,低下頭,眼角有淚珠滴下。

姬步雲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看她傷心自己的心居然跟著隱隱作痛,只好沒話找話道:「大人還好吧?」他知道自己這句話問的有些不合時宜,大祭司剛受傷,又失去了兩個同伴,怎麼可能好?

片刻后,大祭司答到:「還好。」

「大人的傷口還疼嗎?」想到傷口所在位置,姬步雲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這個問題根本不該問。

大祭司未以為意,沒有絲毫怪罪他的意思,輕聲道:「不疼了,就是沒有力氣。」

姬步雲鬆了一口氣,問道:「大人餓了吧?我這有洗過的西娘果,大人先吃幾個,我現在就烤肉。」

「好,謝謝你。」

姬步雲走過去,用雙手把洗好的西娘果恭恭敬敬遞給大祭司,大祭司坐起來,一手抓著袍子被割破的地方,一手從他手裡拿起一顆西娘果,放在唇間慢慢品味。

姬步雲把其餘的西娘果放在竹床上,然後輕車熟路的開始烤肉。

在他烤肉的時候,大祭司在他身後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用稱呼我大人或大祭司,直接叫我名字,好嗎?」

「不敢,大人。」姬步雲站起身來,面向大祭司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

大祭司不再說話,靜靜的看著他烤肉,若有所思。肉烤好以後,姬步雲把野兔、山雞身上最細嫩的部位仔細挑了出來,用竹枝串在一起,雙手遞給大祭司。

大祭司接過姬步雲遞過來的烤肉,先是用力聞了聞,然後用左臂擋住袍子被割破的地方,雙手捧著烤肉,大口的吃了起來,吃相完全與她一貫的優雅不符。

大祭司一口氣吃掉了兩大塊雞胸肉,然後抬起頭,看著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姬步雲,羞澀一笑,低頭道:「不要笑我,我在這山裡一個多月了,今天才第一次吃到一口像樣的東西。」

這句話令姬步雲如五雷轟頂,瞬間呆立在地,他清楚的聽出了大祭司話里隱藏的意思,剛才他那過分自戀的想法竟然就是正確答案,能讓高地人中身份最尊貴的大祭司降尊紆貴在這蒼茫大山中呆了一個多月的理由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找他這個昊天神為她選定的伴侶,而且她一定是偷偷跑來的。他在女王的洞中宮殿里無數次想過大祭司在做什麼,有沒有想起自己,他想到了種種可能,萬萬沒有想到是這一個多月她都在這蒼茫大山中,風餐露宿、歷盡辛苦的找他,今天更是差點連命都丟在這裡。他心中百感交集,感慨命運弄人,若是一個多月前就知道大祭司對他心意如此堅定,自己肯定不會對女王假以辭色,也不會對女王動心,就算曆盡千劫萬難,也要娶到心中這朵白蓮花。現在,一切都晚了。

他忍住心中想要擁抱大祭司的衝動,恭恭敬敬的把無盡瓶遞給她,道:「慢點吃,喝口水吧,大人。」

大祭司接過無盡瓶,仔細把玩了一會,優雅的喝了一口,道:「傳說中的無盡瓶,這水應該是地水之華,你見過被封印的她了。」

「是,大人。」姬步雲知道,大祭司既然知道無盡瓶,那就一定知道了女王,昊天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她,自己沒有隱瞞的必要。

大祭司看了姬步雲一眼,道:「這裡面應該還有百花酒,我可以喝一口嗎?」

「可以,大人。」

大祭司仰頭喝了好大一口,放下無盡瓶的時候,臉上飛起了一抹彩霞,她顯然不勝酒力,連胳膊離開衣服破裂的地方,露出如雪肌膚和一大半高聳之處都未發覺。姬步雲不敢提醒,更不敢看,只能低頭。

「我喜歡蓮花酒,她釀的比我的好太多了。」大祭司微笑著看著姬步雲。

姬步雲明白大祭司的意思,她一定也按照高地王族傳統,為自己未來的伴侶釀造了百花酒,她明裡說的是女王的酒比自己釀的好,暗中是在感慨自己在姬步雲心中的位置不如女王。從姬步雲一直叫她大人,冰雪聰明的她應該馬上就可以判斷出這一點。想到兩者一個月內在自己心中位置的變化,姬步雲一陣茫然,對大祭司的話無言以對。

大祭司仰頭又喝了一口酒,細細品味了一會,臉上的紅霞更盛,她把無盡瓶遞給姬步雲道:「好酒,真是好酒,你不喝嗎?」

姬步雲接過無盡瓶,喝了一口。

大祭司看著他,平靜的問道:「另一盆創世花都開滿了吧?」

「是的,大人。」

大祭司輕輕從姬步雲手裡奪過無盡瓶,喝了一口,眼中隱隱有淚光,道:「你知道嗎?我的創世花開那天是我有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我原以為它永遠都不會開呢,現在還是七朵,不知能不能開滿了。」

這前後兩句話是顛倒著說的,連在一起應該是在感慨;情郎轉眼成了負心漢。

想到大祭司在創世花開時的開心、激動的模樣,再看見此刻的她傷心欲絕,姬步雲習慣性的轉移話題道:「祖龍、始鳳、鬼母合力運轉了天地逆轉陣,封印了人間三百年的靈氣,所以創世花三百年未曾開花。」

大祭司沒理會他的話,又喝了一口酒,幽幽道:「我相信昊天為我選的人不會出意外,所以我在這山裡一直找,謝謝你,姬步雲,沒想到遇見了朱厭,幸好有你。」

姬步雲這才知道那個四個尾巴的猴子叫朱厭,大祭司既然知道它的名字,那就一定知道關於它的事,只是現在好像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大祭司顯然有些醉了,她用雙臂抱住曲起的雙膝,將頭埋在膝蓋中間,輕輕抽泣起來。

哭了好一會,她抬起頭,看著姬步雲道:「禁衛軍,我想求你件事,好嗎?」

她又開始稱呼他禁衛軍,姬步雲手足無措,垂手道:「大人請吩咐。」

大祭司抹了一把眼淚,亮晶晶的眼睛上有一層薄霧,她盯著姬步雲,道:「神意不可違,求你能在人前給我留些顏面,背後我們各自修行便是,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幹涉你。」

姬步雲明白,大祭司的意思是她必須按照神諭嫁給他,就算做個表面夫妻,嫁過以後她會專心修行,他想做什麼則隨他的意。

看著梨花帶雨、心意已決的大祭司,想到創世花開時她的滿臉欣喜,想到自己曾經對她的魂牽夢繫,想到一個多月來她在這蒼茫大山中尋找他所歷經的種種艱苦,姬步雲感動的無以言表,內心所有防線在瞬間崩塌,他對女王道了個歉,不再管失禮與否,把手按在大祭司的手上,道:「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上了你,大人。」

大祭司聞言一愣,接著緊緊握住他的手,看著他嫣然一笑,道:「你擔心我們的身份差距。」

姬步雲道:「是,我是混血兒。」

大祭司嫣然道:「還記得創世花開那天我給你的回函嗎?姬步雲。」

「記得。」

「你知道嗎?姬步雲,那封回函里實際有用的只有五個字,創世花開了。」大祭司看著姬步雲,依稀留有淚痕的臉上現在寫滿了甜蜜,道:「五人執政知道創世花開的含義,他們馬上召開緊急會議,然後是十大人會議。」

「結果怎麼樣?」姬步雲看著一臉柔情的大祭司,猜到了會議結果,但內心還是有點忐忑。

「高地人有誰敢不遵從昊天的旨意,昊天讓我嫁給誰他們都只能表示祝賀,不會有任何非議。」大祭司看著姬步雲,笑意從眼神深處盛開,姬步雲感覺自己的心也隨之盛開,她握了握姬步雲的手,繼續道:「創世花開還有另外一層含義,就是沃氏重新登基為王,你見過她,一定知道沃氏是高地王族的舊事,現在的元老院大祭司殿牆壁上就刻著創世花開、沃氏為王的神諭。」

「這個我不知道。」姬步雲道。

「大祭司嫁給一個混血兒和沃氏再次登基為王,這兩件都是驚世駭俗的大事,為了保持高地人的穩定,另外九個大人建議我分開來一件一件做,我選擇了先嫁給你,他們同意了,這次元老院全體會議時五人執政會對外公布我們的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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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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