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爽不爽？

譜曲，對那些學過音樂的人來說，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但，對黃自永來說，那就是一頭霧水。

什麼高低音啊，什麼音階啊，配什麼樂器啊，完全不知所謂。

現在的他，就如同在四面環海的島上發現了寶藏，卻沒有船舶搬運，很無奈的感覺。

「不對，往後餘生，這個『余』要變聲，這個『生』再拉長點，還有，你唱得太粗曠了，溫柔點可以嗎？」

黃自永聽著任汐哼唱，總體上是這麼一個意思，只是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卻又說不上來。

「歌詞不是寫著，四季冷暖是你，往後餘生也是你，你要唱出那種感覺知道嗎？那種意境知道嗎？」

「你怎麼這麼笨呢，談過戀愛嗎？感覺，意境，懂？」

「還說自己是個歌手呢？就你這水平，你這輩子都紅不了。」

折騰了大半個小時，黃自永忍不住開懟。

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唱腔渣渣渣，渣到沒朋友，可能有他表達不清楚的因素在裡面。

【叮！獲得怒氣值6】

還是春天米蘭廣場，還是星巴克咖啡廳，還是那個座位，兩人在認真研究譜曲這件事上發生了爭執。

「你不是有譜子嗎？回家拿給我不就得了？」

任汐胸口起伏明顯，不樂意了。

「扔垃圾桶了，怎麼了？你要去撿啊？」

路過的服務員似乎認出了黃自永，一邊走一邊屢屢回頭。

這讓黃自永下意識收斂心中那股岔氣。

「那你來譜啊。」

「歌我免費送你了，你還要我寫，你把我當啥了？免費勞力？」

任汐似乎想到了什麼，豁然抬頭，「這首歌你從哪裡盜竊來的？」

「你有腦子嗎？」

黃自永不自覺抹了一把額頭，莫名心虛，可話卻說得很硬，「還專業歌手，連有沒有這種曲調你都不知道啊？不信你去庫狗上查查。」

「真的是你想的？」任汐一臉的懷疑。

「嘿…我雖然對音樂並不專業，但我有腦子有天賦，怎麼，你嫉妒啊？」

黃自永心安理得給自己安上一個天才的名頭。

有時候天才兩個字，可以解釋任何科學解釋不了的邏輯問題。

「你沒騙我？」

還是懷疑的口吻，但這次任汐眼中已經開始冒星星。

其實想想也是，這種曲調要是存在，她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因為這首歌，必火。

「我騙你幹什麼，我就問你，這種詞一般人能寫出來嗎？」

這首歌妙就妙在詞配上曲那種相守白頭的意境，詞絕對佔據主要功勞。

任汐默默點頭，心底卻是驚濤駭浪。

她感覺自己學音樂學到狗頭身上去了，說難聽點，她專攻了那麼久音樂，居然比不上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半吊子的腳後跟毛。

這才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叮！獲得怒氣值10】

麻辣涼皮！

黃自永精神為之一振，暗暗驚呼。

他自從得到金大腿以來，費盡心思，說了那麼多讓人難堪的話，卻沒有爆滿過。

沒想到隨便拿出一首歌，就把任汐的小心肝給扎破了。

果然。

無形扎心，才最為致命。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其實這首譜子是我無聊的時候隨便寫的，只用了兩分鐘，根本沒什麼難度，如果你想要，我分分鐘給你寫出來十首八首。」

黃自永又解釋了一句。

看似很多餘，卻給任汐再次造成不可磨滅的創傷。

半吊子就算了，這還是隨隨便便寫的一首歌。

這…還讓人活嗎？

「你…開玩笑的吧？」

【叮！獲得怒氣值10】

黃自永聳聳肩，「等這首歌發行看看效果吧，如果反響可以……再說吧！」

如果國家規定，吹牛要上稅，他會毫不猶豫把嘴巴縫上。

「你在至雅是做什麼的？」

任汐目光灼灼，認真仔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想要穿透他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理智告訴她，男人在吹牛。

但《往後餘生》的譜子就擺在她的眼前，在覺得自己能紅這件事上她可以自欺欺人。

現在她卻說服不了自己，因為她不瞎，事實赤果果在眼前，讓她不得不信。

這…就是一個天才。

「編輯部，寫寫劇本什麼的，一份很無聊的工作。」

任汐一次又一次地咽口水，卻發現喉嚨生出了源泉，怎麼都吞不完。

她鄭重其事地說，「你是一個被編輯耽誤了的音樂人。」

「嘿，說了半天你在這跟我聊人生呢？」

黃自永感覺身體微微有些輕，要飄起來的錯覺，「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還有事。」

曲調大概是這麼個曲調，其他的他也不懂，留在這裡繼續獻醜好像不太好。

反正他是沒心思耗下去了，看了一眼手機，將近七點，晚飯時間，是時候撤退了。

每周末三天，他都會去王叔家裡去吃飯，今天也不例外。

「你就這樣半途而廢啊？」

「那要不要我手把手教你啊？大姐！」

無緣無故，居然又刷到了38經驗，黃自永心情不錯，難得不說那些讓人無法下咽的話。

但，那是相對的。

任汐作為受害者，依舊鬱悶不已，她只能砸巴著嘴，目送黃自永離去的身影。

「先生，結賬嗎？」

突然，那個一直關注著這邊情況的服務員迎面而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

黃自永滿頭問號，指向任汐端坐的卡座，「那麼大個人坐那你沒看到嗎？」

這次的咖啡，他想不出自己有付賬的理由。

「女士結帳？」

服務員說這話時，那雙鄙夷的目光在來回掃視。

「有問題？」黃自永很鬱悶。

他想不明白，一個服務員為什麼要跟他過不去。

「我想你要經過那位女士同意，就像昨天你對待另一位女士那樣。」

麻辣涼皮！

黃自永的小暴脾氣瞬間壓抑不住了。

「你誰啊？你貴姓啊？不是我冒犯你，你一個端盤子的，輪得到你嗚嗚喧喧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嗎？」

「那邊那個女士都沒說什麼，你倒好，來攔我去路，怎麼？正義感爆棚，想表現自己夠男人是嗎？」

「拜託！清醒點好嗎？你就是一個端盤子的，逞英雄也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就你這樣的，活該你這輩子端盤子，沒腦子。」

黃自永連氣都不帶換的，噼里啪啦一口氣說完。

「你……你……」服務員氣得渾身發抖。

「記得付賬，走了。」黃自永回頭對任汐揮揮手。

女人木然點頭，還未從驚魂中擺脫。

她只有一個念頭，天才的脾氣都好大，古人誠不欺我。

「看到了嗎？女士付賬。」

黃自永轉換一張好奇寶寶的臉看向服務員道，「多管閑事落不得一個好是什麼感覺？爽不爽？酸不酸？開不開心？」

腦海里再次傳來叮叮讓人愉悅的聲音。

服務員呆若木雞，整個人好像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