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齊木兄弟
第三十五章
百鬼丸第二次感覺到頭暈的失重感,腳下似乎空蕩蕩的,失去安全感。
【我太難了。】
【這個世界對盲人一點都不友好!】
在他對失去「多羅羅」心急如焚的時候,第一時間被人抓住了手。
腳步不穩的他撞到了身邊一個人類的身上。
潔白的火焰在燃燒。
心眼勾勒出對方的輪廓,接近人形高度的火焰有著棉花糖的柔軟感,不是那種超市貨架上的袋裝棉花糖,更像是路邊小販用砂糖磨碎后打出的飄絮。一縷縷飄絮堆成了蓬鬆的棉花糖,有著白雲的乾淨,與孩童一般沒有被染黑的靈魂。
這是他的「多羅羅」,不明外表的聰慧女孩,無論何時都會找到自己。
一個小時的分別沒有出事,太好了。
【……不想再失去你了。】
百鬼丸所在的地方不是酒店大堂,而是一間單獨的客房,他抱著的太宰治沒有站穩身體,跌坐在了床上,雙臂抓住了對方的肩膀。兩人之間沒有旖旎的氣氛,十四歲相遇,十四歲的青春,在流浪中彼此認識,從此只能舔舐傷口的孤獨野獸成為了另一個人眼中的乖巧人偶。
「百鬼丸回來啦,在未來玩得開心嗎?」
失而復得的情緒,太宰治也有,他好脾氣的反過來安撫對方的背部。
沒有聞到血腥味,也沒有感覺到傷痕。
彭格列家族一開始說十年火箭炮的交換時間是五分鐘,可是這次交換的時間是足足一個小時,遠遠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預料。太宰治一度以為自己上當受騙,將要失去屬於自己的百鬼丸,並且記恨上了彭格列家族。
他無法回憶自己那一霎那產生了多麼恐怖的念頭,想要將他人眼中的龐然大物毀滅,讓彭格列的所有人品嘗失去重要東西的滋味。
是的……重要的東西,百鬼丸是太宰治所擁有的唯一「財產」。
幸好。
只是一個小時的時間。
太宰治發現百鬼丸並不愉快,,不由說道:「看來沒招待好你啊。」
平行時空十年後的自己,簡直是廢中之廢。
弄哭人偶不說,居然讓二十四歲的百鬼丸問出「你是我的多羅羅嗎」這樣的話,太宰治都驚呆了,難道百鬼丸還能擁有第二個多羅羅嗎?不敢奢望自己能幸福是一回事,投入的心血付之一空是另一回事!
「百鬼丸,不要藉機賴在我身上啊。」
躺在床上的太宰治捧起百鬼丸精緻的假臉,身體緊貼,人類的心臟有規律的跳動,不再焦慮緊張,放下戒備后的兩人好似畫卷里的人,在窗帘縫隙射入的一角陽光下,隱約可以從他們的身上看見長大后的模樣。
一人長發紮起,比鬼怪還要虛幻冷漠,一人看著在笑,眼中似乎在彷徨。
每個人都戴著面具在生活,不是不敢摘下,而是害怕內心的自己過於醜陋,會引起對方的厭惡,唯獨此刻太宰治有了摘下來的衝動。
他想,自己怕是被十年後的百鬼丸刺激到了。
對方竟然需要靠猜?
「聽好了。」
太宰治仰著頭,認真地對上方的百鬼丸說道:「我是你的多羅羅。」
他抓起百鬼丸的手,在床單上教對方寫出一定會懂的文字。
【どろろ。】
如果他活在對方的心靈之中——
那麼,就讓他當簡單的多羅羅,而不是複雜的太宰治吧。
畢竟。
他連承認的勇氣都是臨時擠出來的。
多麼羞恥啊,去當另一個人的心靈之物,去欺騙一個無法看清楚世界的人,自己會陪伴在對方身邊,渾然忘記了自己過去捨棄過多少事物。這個世界……會有不惜延長痛苦的生命也要追尋的東西嗎?
百鬼丸,選擇活著的你就不要哭了。
讓我看到生命的美好吧。
不知不覺到了中午,太宰治與百鬼丸就像是忘記了剛才的事情,參與了一次彭格列家族的聚餐。藍波一如既往的害怕百鬼丸,躲在澤田綱吉那邊,不再鬧騰,澤田綱吉倒是對百鬼丸很好奇,可是礙於藍波就沒有靠近。
雲雀恭彌是在飯點尾聲出現的,身上帶著傷痕,在擂缽街與中原中也打完一架回來,鬥志與自尊心都沒有受挫,越戰越勇。
很簡單,他見過中原中也全力爆發的污濁力量后就把對方定為目標。
如果一時半會就能打得過,那就不叫目標了。
一回來的他鳳眼驟然看向百鬼丸。
「哇哦。」
又一個肉食動物。
太宰治無視新來的雲雀恭彌,把食物夾到百鬼丸的盤子里,百鬼丸下意識地要去推開臉上的面具,被太宰治在桌子下面小小的踢了右腿一腳。
百鬼丸:【好吧,忘記自己有嘴巴有舌頭了。】
他吃飯時怪異的摸臉舉動沒有引來關注,表情冷漠,張嘴吃東西。
一邊吃一邊波瀾不驚。
沒有味覺。
太宰治樂忠於投喂稀奇古怪的食物,凡是菜單上自己不敢吃的,他全部給百鬼丸嘗試,再根據百鬼丸的咀嚼次數確定有多難咬。
之後是休閑時間,太宰治先讓風太排名森先生需要的兩個情報。
搞定了任務,他平靜地提出第三個要求。
「風太君,第三個排名是我的私人請求,與港口黑手黨的事情無關,請你告訴我最有希望讓百鬼丸恢復健全的方法……」
唰的一下,彭格列家族成員們的視線投向了百鬼丸,恢復身體?
澤田綱吉的臉色煞白:「這張臉……」
里包恩阻止他的腦洞,不希望對方過早的接觸殘忍的事情。他豆子大的漆黑雙瞳看著百鬼丸,眼中浮現一抹讚賞,
「這名少年身體殘缺,風太,你幫他排名也算是救他。」
「好的!」
風太收回了目光,天真爛漫地點頭,非常支持用排名來尋找救人之法。
黑暗之中總要看到光明,所以他才會那麼喜歡綱哥。
餐盤、刀叉、筷子之類的東西漂浮了起來,風太坐在眾人的中心捧起排名之書,溝通著內心堅信存在的排名之星,外面陽光正好,沒有下雨,彷彿老天爺也支持著風太為百鬼丸找到新的出路。
百鬼丸的心眼視線凝視著風太年幼的生命火焰。
已經是第三次了。
有無法形容的力量散播開來……
他用指尖去觸碰,漂浮到自己身上來的淺色碎光融入體內,沒有異樣,宛如一場單純的視覺盛宴,光斑從現實中飄入他的心靈世界。
【好漂亮,像螢火蟲一樣飛向四面八方。】
百鬼丸還想去觸碰碎光。
風太開心地大聲說道:「這個哥哥看得到排名之星嗎?與排名之星有緣的人,一定能夠看到群星之中的排名之星!」
天花板和玻璃窗擋住了心眼的視線,百鬼丸無緣去看見「排名」力量的源頭。他身處於大量碎光的包圍之中,瞳孔深處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沒有再分心,風太詠讀出自己看到的排名。
「最有希望讓百鬼丸恢復健全的方法,排名第三——」
「白蘭·傑索。」
「第二名——」
「齊木空助。」
「第一名——」
「齊木楠雄!」
這個世界隱藏最深的三個人瞬間掉了馬甲,第一名和第二名還是可能是親戚!
酒店裡,餐廳的攝像頭微不可查地轉動了。
而第三名……
在義大利上學的白蘭·傑索忽然渾身發涼,棉花糖都不香了。
「按照這個時間點,我應該不會被人盯上。」他撕開新口味的棉花糖,坐在教室里滿臉鬱悶,「我就是一個秉公守法的好學生,既不打算毀滅世界,也不打算稱霸世界,為什麼我的世界比其他平行時空危險這麼多倍?」
白髮少年的眼底深邃冰冷,好似洞察世界的本質。
但他不敢看。
有些東西,看了就會死掉!
前有時空怪物,後有不可名狀的事物,逼迫得覺醒平行時空記憶的少年白蘭安分守己,同時對不敢跑過來的另一個更強的白蘭·傑索幸災樂禍。
有本事你就過來,看你先殺了我,還是先被獵犬咬死。
「白蘭·傑索,上課不許吃棉花糖!」
一個粉筆頭砸中他。
黑手黨學院的老師凶神惡煞地看著體能一般、學習成績還算優異的傑索家族繼承人,白蘭·傑索在課桌上發出可憐兮兮的求饒聲。
「我沒忍住,以後不會了……」
學校的教室里沒有攝像頭,可是白蘭·傑索無意中發現了窗外一個探頭。
這個像極了路燈的監控探頭對準了自己的方向。
白蘭·傑索:「……」
不可能啊,我到底哪裡暴露了?
……
英國,某個隱藏極深的實驗室里,在風太排名中位列第二的金髮少年拿起頭盔戴上,隔絕外界這些稀奇古怪的力量的影響,陰沉地說道。
「果然超能力、異能力這樣的東西就是作弊,只有科學可信。」
齊木空助一直在找引起時空怪物的罪魁禍首,經過排查,他查到了日本橫濱,終於找到了害自己弟弟流離失所,不得不離開父母的人。但是找到了之後,齊木空助發現了一個問題——為什麼對方能夠從時空怪物的追殺中活下來?
他對人類的器官殘缺沒有興趣,或者是他對家人以外的人不感興趣,完完全全的科學家思維,冷酷得已經不把自己當做是一個人類。
「眼睛?視覺?」
齊木空助在順手找到白蘭·傑索后,迅速推算起時空怪物的弱點。
「通過監測,已知是一種不在同一個維度的特殊物種,形狀像是獵犬、蝙蝠,不能直視,不能觸碰,渾身帶著未知的劇毒,無差別攻擊穿越時間和空間的人,以一天的時間可以跨越一億年的時間軸。」
「楠雄的透視眼對怪物無效,也無法石化它,說明它出現在人的眼前是一種『現象』,而不是實物……進行第一千種擊殺演算……」
「演算結果,發明攻擊維度的武器。」
齊木空助興緻勃勃地拋開沒有咖啡布丁吃的弟弟,去研究新武器了。
嗯,武器研發時間要以年為單位。
也是非常粗神經了。
至於橫濱那邊,這只是義務性的監視一二,齊木空助對太宰治養人偶、或者是百鬼丸攻擊邪物和魔神一概忽略,收集完了異能力「人間失格」的能量數據和百鬼丸的身體數據就沉迷研究,終身立志於打敗集各種超能力為一身的弟弟。
因此,齊木空助成功偏離捷徑,繞了一千圈奔向最難走的研發道路。
如何躲避廷達羅斯之獵犬是穿越司實習生的必考題。
百鬼丸是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