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今晚月色真美

風大了，猛地灌進陳雅斕袖口，沒有裹緊衣服，她的臉一片滾燙。

上車，她猶豫一下，拉開車前的小柜子，一大摞照片散落在腳邊，她俯身去撿，頭撞到方向盤。王雪嬌的臉掠過眼前，她的思緒回到那天。

王雪嬌穿着暴露，從趙先生車上下來，她拉着趙先生撒嬌，趙先生手在她腰間狠狠地捏了一把，兩人貼在進酒店。

王雪嬌在她面前永遠都一副清純嬌弱樣，她何時見過這樣的她？

趙先生……據她所知，趙先生是有家室的人，他的妻子待人溫厚，孩子才三個月。

「」這個狗東西，真是渣到骨子裏了！」陳雅斕忍不住罵道

她將那張照片撕得粉碎扔在副駕駛，散落的照片放回原處。手搭在方向盤上煩悶許久，恨恨地啟動車子。

她怎麼會信這種人的話！她倒要看看這個人能裝多久！

林語心中疑惑未解，路上給徐峰打電話。

徐峰是她帶出來的新人之一，現在在陳雅斕的小組，他性格高冷，對部門的爭鬥概不參與，但心裏比誰都清楚，找他最合適不過。

林語想知道陳雅斕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為何突然轉變。

「喂。」沉穩的男聲響起。

「徐峰。」

「什麼事？」

「我想給你打聽件事，你現在可方便？」

「嗯。」

「陳雅斕最近可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奇怪？有一樁。」

都說徐峰是一位隱世高人，真對得起這個招牌。林語將好奇心收斂，不動聲色問道：「發生了什麼？」

「她找我了。」電話那頭靜默幾秒，「打聽你。」

「我？」林語感到奇怪，陳雅斕對自己一直都是不屑的態度，這是怎麼回事？

「是，她請了我和趙依依吃飯，問了很多你的事。」趙依依也是運營部的，這個人和林語基本沒交際，她具體怎麼樣，林語不太清楚。

「你能不能說詳細一點？」林語算徐峰半個師傅，即便徐峰高冷地像塊寒冰，提出這個要求也不過分。

「你是一個怎樣的人。」

林語：「……」徐峰還真是有一說一，不肯多說半點。

林語知道這是徐峰的極限了，不再麻煩他，「好，我知道了，謝謝。」

「嘟嘟——」那頭已經掛斷電話。

林語看着自己的手機，很懷疑這個傢伙如何在公司活下來，居然敢掛上級電話！

所以，陳雅斕在打探她的情況，意欲何為？醞釀大招前作鋪墊？林語戒備之心未減，陳雅斕想必還有後續動作，看看她到底想搞什麼。

抬抬眼皮，她不知不覺居然還在公園繞。林語朝出口方向走，一眼便看見人群中的顧北——他穿着黑色的的衝鋒衣，眉目深沉望着她。

林語一瞬間空白，想到的是他怎麼在這裏？還穿的那麼休閑？

沒想清楚，顧北已然出現在面前。顧北個子高，看林語的時候微微低頭，林語能清晰看見他細細長長的睫毛。

「這麼巧。」顧北摘下手套，口中的霧氣顯得整個人迷離。

「是啊，你……怎麼在這裏？」林語記得顧北家在三環外，大學時期張璃帶着她去過一次。

「我住這裏。」

林語微微點頭，大概是工作后都喜歡搬出來一個人住，她也是這樣，可惜她失敗了。

「這裏挺不錯的。」林語腳不自覺在雪上踩着，眼睛在公園裏梭巡。

「要不去我哪裏坐坐？」

「好啊。」

林語沒有片刻猶豫，收回目光直視顧北的眼睛，他目光深邃，很容易讓人關注。

林語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回答得太過乾脆，燒着臉解釋，「我現在冷得緊，正好去暖暖手。」

顧北望着她掙扎的小表情，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沒有提出任何質疑。

「喏，手套給你。」

林語看着他穿得少，碰到的指尖卻是滾燙的。

顧北帶着她去自己住處，打開門，泛白的光從窗外打進來，滿室通亮，裝修簡單但很有設計感，唯一缺點是留白太多，許多東西都沒買齊。

顧北不好意思解釋道：「回國有點忙，沒顧上。」

他小心翼翼地領着林語進去，林語舉止也有些拘著，兩人都不說話，但一點都不尷尬。

顧北給她倒了杯熱水，林語把杯子捧在手心，顧北很細心，水的溫度不算燙，剛好可以給林語溫暖。

「還沒問你，怎麼一個人逛公園？天氣怪冷的。」

「你不也是？」

顧北顯然愣住片刻，反應過來后笑得很暖，林語最喜歡他這樣的笑容，乾淨的，不帶一絲雜質的，純粹的笑。

這段時間的碰面，兩人的關係稍微近了些，顧北在她面前偶然露出的溫柔表情，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事務所怎麼樣了？」

「還在籌備中，我剛回國，很多事情得慢慢處理。」

「我聽說開事務所流程很繁雜，可別太累了。」

顧北突然望着她。

話說出口，林語覺得太過親昵，接着道：「許可證沒下來之前，你可以慢慢準備的。」

顧北眸子裏的光暗淡了些，「嗯，我還應付得過來，只是因為我剛畢業，執業不達標，得花些功夫另找設立人。」

一談到工作，兩人似乎都僵了一下。

林語轉移話題，「不帶我參觀參觀你的房子？」

「這是自然。」林語從客廳看到書房再到卧室，這裏樓層極高，高大的落地窗寬敞明亮，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

遠處的燈光慢慢變亮，迷濛的天際下一派安定繁榮，林語站在窗子面前看了很久，顧北沒有說話，一直陪着她。

「需不需要我的幫忙？」

「嗯？」

「你不是說你沒時間嗎？」

顧北呆了一下，點點頭，「好。」在林語看不到的背後，顧北心情陡然變好。

林語認真地欣賞著窗外的美景，潔白的窗帘翻飛，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

林語立馬捂住自己肚子，尷尬地回頭笑，「才想起，我忘了吃飯。」

顧北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指指門口方向，「要不……現在去？正好我也沒吃。」

「那怎麼好意思？」嘴上這樣說着，身體很實誠地跟着顧北去了。

車從車庫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林語站在路邊看着顧北打着方向盤，驀然覺自己她很幸福。

她很想吃火鍋，瞥了一眼認真開車的顧北，腦補了一下兩人一起吃麻辣火鍋的場景——實在是太不相符了！

顧北的氣質就屬於那種應該在坐點着蠟燭的餐桌前，細細品嘗美食的人。

顧北問她想吃什麼的時候，林語堅決回答，「牛排。」

顧北瞅了一眼她的小表情，啞然失笑道：「不用照顧我，我也吃了十幾年的中餐。」

林語有些囧，也不想褻瀆顧北這樣的美男子，最後顧北做主去吃中餐，林語捨棄火鍋，點了一大堆家常菜。

顧北送林語回去的時候，天色很晚，星星稀稀疏疏地掛在天空。

奇怪的是，林語沒有覺得落寞，反而很認真地欣賞這種悠然的意境。

雪把天色照得很白，今晚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