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突生變化
觀海崖,崖頂。
「啊啊啊啊!」
一陣陣慘叫從易邪的牙縫裏擠出,劇烈的疼痛快要將他的身體撕裂,他甚至可以聽到到,肋骨崩碎的聲音。
飲酒不曾醉過神迷,傷痛也不曾帶走清明,收心,僅殘留一絲神智,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眼前人影重疊,白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易邪一眼,竟是不理會易邪,繼續說道:「為父與娘親來到這裏,是為了月神的殘靈根。」
「月神的殘靈根?」楚月靈迷糊地喃喃道,易邪的變故她竟是絲毫未理會,彷彿與她隔了一個世界。
楚月靈不解地問道:「父親,月神是誰?他的殘靈根究竟有什麼用處。」
白衣人將杯蓄滿,不緊不慢地回道:「你娘親與我,在古典中翻閱,傳言九華乃是天上神宮墜落,落地即碎裂為四塊,後世人將之命名為月天,白神,青蒼,九深。」
楚月靈問道:「父親,是月天,白神,青蒼,雲深,而且這與月神有什麼關係呢?」
見白衣人出口言錯,楚月靈及時為白衣人更正。
怎知白衣人聞之笑而不語,無奈道:「雲深就雲深吧,且聽為父慢慢說。」
「好!」楚月靈回道。
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地傳在易邪的耳邊,如此疼痛,他居然沒有昏迷過去。
可是他的疼痛似乎,只有自己知曉。
白衣人靈光一現,言道:「既然靈兒知曉大陸名稱,那麼為父就來考考你。」
「如果,我贏了,父親就不要再賣關子,如何?」楚月靈古靈精怪地看着白衣人,伸出自己白玉般的小手指。
白衣人拉鈎道:「可以,你且聽好。」
楚月靈聚精會神地等待着,易邪也咬牙硬撐,只聽白衣人問道:「你可知,月天為何喚月天?」
「這……」楚月靈聞言頓聲,她自是博覽群書,可也不曾思考月天命名。
白衣人笑了笑,溫聲道:「月天之所以命名月天,是因為此處為天宮月神領地,月神之天下,故名月天。」
楚月靈似懂非懂,又恍然大悟,睜圓一雙桃目,問道:「按照如此說法,九華真是天上落下的神宮,月神就是天上的神仙。」
「正是。」
白衣人點了點頭。
一旁的易邪聞言,嘴角泛著嘲諷,他對着白衣人冷笑道:「九華自古便是人間紅塵,月神不過人間出生的凡人,修為過高,卻又引起眾怒,自取滅亡罷了。」
「咳咳咳。」
話語斷斷續續,他堅持一口氣說完,強制提氣的他,牽動傷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不過他的目光奪奪逼人,他倒要看看,白衣人有何話說。
白衣人細聲道:「那不過是月神的第十三世伴身小童罷了。」
「你……你還在胡言亂語!」
易邪放要動怒,卻又礙於身體。
這時,楚月靈開口了,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周圍,而後問道:「父親,你在與誰講話?」
「轟!」
一道炸雷在易邪耳邊炸起,他面色變得慘白,楚月靈是真的視他不見嗎?
他抬頭去看,正與白衣人目光相對,白衣人笑了,模仿易邪的笑,看得易邪渾身發麻,只聽他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老朋友罷了。我們繼續說。」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易邪身邊拂過,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聲音,將易邪昏暗的心底照亮。
「玉娘!」易邪不顧一切地高聲呼喊,同時挑釁地看了白衣人一眼。
如今「玉娘」來此,她不知可認出此人,卻能判斷這人是不是她的丈夫。
夫妻之間,哪怕是與伴侶相同的面孔,聲音,氣質,也可分辨而出。
「玉娘」倩影微動,手中正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放着三杯茶水,熱氣蒸騰之間,清香瀰漫。
「娘!」
楚月靈見來人,欣喜地喚了一聲,她似是跳下石椅,環抱在「玉娘」腰際,磨人地喚道。
她高挑的身姿,半蹲狀環抱「玉娘」,說不出的詭異。
白衣人看着這一切,嘴角泛著苦澀,眼裏居然帶着后怕。
易邪屏息地看着這一刻,他彷彿看到白衣人被識破后的樣子!
「玉娘」先是無奈地看了楚月靈一眼,眸中帶着溫馨。
在易邪無比期待地目光下,「玉娘」的確對白衣人發怒了,她黛眉微揚,溫柔中出現威嚴,一雙水目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白衣人,白衣人此時被抓個正著,事迹敗露地他,好似忐忑無比。
對着楚月靈問道:「靈兒,你來告訴娘親,方才夜光杯里的東西是什麼?」
楚月靈很聽母親的話,回道:「是酒!」
「酒?」
兩聲詢問出自兩張口中,白衣人眉頭一挑,嘴角有些抽搐,而「玉娘」一雙水目瞪得大大的,直逼着白衣人,令其無處遁行。
「靈兒,不可胡言!」
白衣人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這杯中乃是喚靈珠磨得粉,用懸天冰魄做水,可無半分酒糟。」
「玉娘」審視白衣人,楚月靈沖着白衣人挑了挑眉,歡快得意地模樣十分可愛。
易邪怔怔地看着這一幕,他仿若定在了原地,這是怎麼一回事?!
再一次被視而不見,他已無多大波瀾,只是「玉娘」與白衣人之間,短短對話,猶如百年夫妻!
只是不容得他多做思考,那般撕心裂肺地感覺已上心頭,他本能地低頭一望,他的左手似是被侵蝕殆盡,居然消失了!
他獃滯地看了看消失的臂膀,已感受不到其之存在,嘲諷地笑容再一次在蒼白地臉上露出,是對他自己的。
「母親!」楚月靈高呼一聲,卻又欲言又止。
「靈兒,怎麼了?」
聽到這聲呼喚,「玉娘」的眼神緩緩溫暖,她的目光,似是可以穿過盤子,抵在楚月靈身上。
「母親。」楚月靈小孩脾氣更重了,她美麗地容顏上帶着失落,讓人揪心。
言道:「母親,對不起,是我磨著父親,讓他講你們的故事給我聽,我真的不想有一天看見你們突然消失,我好怕。」
她的語氣流轉間,儘是懇求,與無助。
「靈兒……」
「玉娘」輕嘆一口氣,似是有話要說,她的眼眸愛憐波動,竟是痴了。
這時,白衣人正視「玉娘」,他的目光儘是滄桑,二人對視,不言而喻。
「他又來了?」
「玉娘」低聲問道。
「是的,他又來了。」
白衣人頷首,重複著「玉娘」的話。
「娘!」
楚月靈插言道:「娘,我明白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今天,我和我父親把他趕跑了。」
楚月靈似是懺悔,似是邀功,桃目彎彎,笑顏舒展,卻又帶着絲縷地低落。
「靈兒!」
「玉娘」似是將怒火轉移到楚月靈身上,可是卻沒能做到,她只得低聲細語道:「靈兒,下次不可這麼做,聽到沒有?」
楚月靈聽話地點頭,同時保證自己不會這般做了,「玉娘」見此,柳眉舒展。
空氣變得低沉起來,三個人皆是笑着,卻笑得如此牽強。
此時,易邪已神智不清,「他」真的是易邪嗎?但是他如今明明垂死掙扎,三人對話他卻聽得清晰無比。
「玉娘」將茶盤擺在石案上,一人分上一杯,她坐在石椅之上,捧著熱氣騰騰地茶杯,言道:「快些喝吧,茶要涼了。」
至此,石椅已坐滿了人。
「好!」楚月靈高呼一聲,她無比歡快,急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著臉蛋靜靜地感受着溫馨的時刻。
白衣人慾要出聲,「玉娘」插口道:「並不是只有酒可以講故事。」
說完,捧著茶杯,默默不語。
白衣人苦澀一笑,飲上一口茶水。
雲霧舒緩,三人圍坐石椅之上,品茶相聚,白衣人朗朗開口,訴說着他們的故事……
「我們說到哪裏?」白衣人笑着對楚月靈問道。
「月神是神仙,月天是神宮。」楚月靈想也不想地回道。
「好,那我們繼續說……」
耳邊的聲音無比清晰,閉目地易邪心中是何滋味?
他似乎夾在兩個世界的中間,如今兩個世界皆是不再有他的存在,神情蕭瑟時,白衣人的話語將他慢慢吸引。
「月神是神仙,月天是神宮,而觀海禁地,就是月神的墓地,我們就是要去那裏,找到月神地殘靈根。」
「神仙的墓穴,一定非常危險,你們不去可以嗎?」楚月靈當即出口,卻又低下了頭,好似自己做錯了什麼。
「玉娘」拍了拍楚月靈的頭,眼神寵愛又無奈,言道:「靈兒,先聽你父親說完,你不是要聽嗎?」
「哦,好。」
白衣人繼續言道:「月神的殘靈根,如今不知有何作用了,但是在我手裏一定能成功!」
白衣人十分自信,就像他從來沒有在乎神仙墓穴其中的兇險,讓人不得不佩服。
「玉娘」見白衣人如此高大的模樣,她眼光波轉,淡淡地笑顏透著愛意。
白衣人回目對視,雙雙默契地笑了起來。
「玉娘」餘光見人兒有些低落,她開口安慰道:「靈兒長大了,況且你是做姐姐的人,不能讓小易邪跟着你吃苦吧?」
正在傾聽地易邪突地豎起耳朵,抬目之間,只見楚月靈昂頭道:「一定,就算我苦,我也一定會照顧好他!」
「好!好!好!」
夫妻二人欣慰地看着楚月靈,直將那顆小腦袋看得窩在胸前。
白衣人大笑之時,周圍一陣虛幻變動,那雲霧摶扶搖而上,大風烈烈吹動。
眼前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化為虛無,消失地前一刻,白衣人深意地看了一眼易邪。
「現在,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