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所求之物

第四十七章 所求之物

「你不用看了,放心,在你死之前,她是不會再看你一眼的。」

白衣人的話語傳來,將易邪的目光牽了回來,易邪瞬也不瞬地直視着白衣人,劍柄上的手指握得泛白。

「這眼神,我喜歡,不過看多了也會乏味,你開始的笑容不錯,讓我想到了一個人。」白衣人眼神玩味地看着易邪,施施然地走到原來的座位,坐了下去。

看樣子,他暫時不想出手。

易邪聞言,他緊繃地精神從未鬆懈,這是他有生以來碰到修為最高的人,只因先前白衣人露得一手,他看不破。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物件,三杯酒,六柄斬首刀,平靜地回道:「笑是給我在乎的人看的。」

「哦?」白衣人頓感好笑,執起酒杯,似有似無地瞥了楚月靈一眼,道:「難道我不是你應該在乎的人嗎?」

易邪淡然道:「你當然不是,永遠也不是。」

他好似沒有感受到白衣人的威脅,心口的疼痛愈來加重,幾乎使得他喘不上氣了。

他或許明白為何白衣人不曾對他再出二手,而是這一掌,已經漫在他的奇經八脈之中,即便易邪可以幸然活下來,也不過是廢人一個。

「這樣啊。」白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易邪一眼。

易邪突地感覺到不好的氣息,可是他只有眼睜睜地看着。

白衣人對着楚月靈招了招手,楚月靈臉上頓時掛着笑顏,溫暖又甜美,她幾步就來到白衣人的身邊,言道:「父親,叫靈兒有什麼事嗎?」

白衣人對上易邪慌亂的眼神,撫了撫楚月靈肩上披灑的墨發,墨發如昏暗地星河,泛著淡淡地光彩。

而易邪只能咬牙切齒地看着這一幕。

白衣人,言道:「女兒,你想知道為父這些年去了哪裏,做了什麼,又為何不去尋你嗎?」

「想!」楚月靈重重地頷首,十分開心,卻又眼眸低垂,道:「我不在乎你們為什麼丟下我,我知道,你們也有你們的苦衷,我只是想能為你們承擔,即便一絲一縷,我也願意。」

易邪聽得心中苦澀翻滾,如今楚月靈不過是被人控制,聽到她心聲,也非她的父母。

白衣人笑了,成熟的面相,滄桑的雙眼,如今顯得格外溫暖。

他又撫上楚月靈的頭上,白皙地手,觸上黑色的頭髮,一如拂曉時,天邊光暗交加,十分刺眼,易邪的眼。

他言道:「好!那今日為父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只不過……」

楚月靈喜上眉間,卻又因白衣人的停頓而僵住了,易邪的面色突地凝重,因為白衣人的目光已向他望來。

天下談心之事,首要為守口如瓶,其次最忌諱外人旁聽,偷聽,如今易邪在此刻便顯得多餘了。

難不成……

楚月靈此時也順着白衣人的目光看了過來,眉宇間瞬間冰封,猶如寒冬臘月,凌厲逼人。

「父親。」楚月靈開口了,言道:「此人雖然不識好歹,卻也曾對我友好,倘若父親不許外人旁聽,我趕他下山便是。」

易邪聽得心中凄慘,「外人」一稱出自她口,恍惚之間,比殺他還要痛苦一萬倍。

白衣人的眼神,看了看楚月靈,又掃了掃易邪,笑着搖頭道:「靈兒想到哪裏去,為父又豈能是遇人便殺的魔頭嗎?」

楚月靈錯愕,易邪的眼神更為低沉,他實在想不出,白衣人要做些什麼。

只見白衣人頓聲道:「為父是想你去將這人請過來,這裏也別無外人,我們一同暢談。」

此話十分刺耳,易邪的心已經在憤怒的邊緣咆哮著,他恨不得宰了眼前的白衣人。

楚月靈聞言頓不出聲,良久后,才道:「既然如此,便聽父親的。」

「靈兒如此聽話,為父欣慰得很啊!」白衣人欣然淡笑,十分讚賞。

那道秀麗的身影,如夏日裏的涼風,來到易邪面前,只是此時他們之間已隔着一道屏風,將二人分散。

易邪牽起一抹笑,正如他所言一般,笑是留給在乎之人,言道:「月靈姐。」

楚月靈竟是不多看易邪一眼,留下一句話,便走了。

「別說我不仁,三條路,下山,聽故事,或者自裁吧。」

易邪聽得心頭直顫,這麼多年未曾抖動的心,如今卻也要在碎裂的邊緣徘徊,即便他自知此為他人控制,可是他卻不能解除,一股深深地無力感縈繞周身,默默地坐在了石椅之上。

「父親,您講吧。」楚月靈早已期待,不僅催促道。

「靈兒莫及。」白衣人卻搖了搖頭,笑顏道:「如今人是齊了,可是還差些東西。」

「差些東西?」楚月靈遲疑,又無比堅定地回道:「父親請說靈兒一定會竭盡全力辦到。」

易邪不知白衣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如今的他,也只有隨機應變了。

白衣人擺了擺手,指著桌上的酒杯,言道:「你娘親她性格溫柔,從不要求我什麼,卻唯獨對我飲酒太過看管,如今趁你娘親不在,你們也好陪我喝上一杯。」

說來也怪,六柄斬首刀就放在白衣人的眼底下,他的眼神卻至始自終也不曾看上一眼。

楚月靈只是黛眉微皺,她對酒絲毫不感興趣,易邪突地色變,這酒可絕非善類。

「怎麼?」白衣人見二人同時猶豫的表情,他眉頭一挑,言道:「天有四珠,天珠,地眼,妖丹,神目。這酒原料正是取自地眼中的喚靈珠,水亦是取自懸天冰魄,雖是酒,卻無酒味,更勝靈丹妙藥。」

他娓娓道來釀酒之料,如數家珍,語氣中亦帶着自豪。

這般的酒,普天之下,也未有幾人飲上一杯。

楚月靈聞言,欣然一笑,只要不是酒那便好,比起這絕世之酒,她更在意的是白衣人這些年的經歷。

她竟是不由分說,在二人的驚愕下,搶過酒杯,一飲而盡。

「父親,那便快喝吧。」她執下酒杯,酒杯里所剩

白衣人正在講述,他只見縴手酌杯,再顧時只剩下空空地酒杯,看得他直愣神。

易邪更是未想到,楚月靈這般心切,他來不及阻止,那便一起吧。

「鐺!」

若論喝酒,易邪從小便斟酌一二,年方十五時,日飲不計杯量,只因他為求一醉。

所以這杯酒,他飲如泉水,一杯下肚后,將酒杯一擲,對着白衣人輕輕一笑,只因白衣人錯愕的樣子,很是令他開心。

白衣人收起眼神,默默地飲上一口,嘆氣道:「你們年輕好啊,喝酒都是一杯又一杯,只有我這個老頭子,才一口一口喝。」

眼見楚月靈又將催促,白衣人卻也方落酒杯,他言道:「那為父便說了。」

此時,楚月靈聚目凝神地聽着,易邪也收起心來,他倒要看看,這個冒牌貨有何可說。

只見,白衣人目光滄桑,言道:「昔日裏,我們誤打誤撞之下,來到觀海禁地,傳言這裏有一道七星巨門,是月天第一人神,月神留下的遺址寶藏,裏面有這許多的東西,每一樣都是外界無比渴望得到的。」

楚月靈聽到這裏,不禁發問,道:「那父親想要何物?」

她神情恍惚間變得低落,口中喃喃道:「難道已父親當時所擁有的,還不夠嗎?」

易邪臉色驀地蒼白起來,似是想到什麼,他默默地看了楚月靈一眼,他非常想告訴她這並非她的父親,而真正的目的……

白衣人對着楚月靈笑了笑,回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求做不到應有盡有,卻又難以擁有想要得到的。」

「那父親想要的是什麼?女兒……」楚月靈欲言又止,底氣不足。

白衣人擺了擺手,又喝了一口酒,才道:「我想要的,是月神的殘靈根。」

觀海崖,崖頂。

雲霧濃厚,一如易邪的心。

可是,他的心竟是慢慢地舒緩下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再看楚月靈一眼,那雙美目木然如呆。

或許楚月靈活在夢裏,是她最好的結局。在那裏有她尋求多年的父母,有她日夜渴望的溫暖,還有他如何也不能給予的安心。

而他自己,本就是一個不必活在世上的人,是生是死,是天命或是人為,已然無謂。

這就是二人,最好的結局。

「嘶!」

易邪緩緩閉上雙眼,一股疼痛使他倒吸涼氣,那股傷痛不似毒掌那般凌遲的痛,而是欲將早已同化在身體之中的血肉撕開那般撕心裂肺。

與此同時,易邪眼中的血紅色,居然清明起來,暴戾之色緩緩褪去,只是過程實為艱難。

「啊!」

一縷又一縷的汗水,從額頭慢慢聚集,眨眼間拂過蒼白地面孔,從下巴滴落,似是流不盡一般。

那股痛苦,就好似心中了無數的噬心小蟲,清冽地氣息,使得小蟲倉然逃竄,清明時,被小蟲啃食的傷疤泛著疼痛,小蟲從細孔中紛紛破出,又是痛上加痛。

易邪的神智已然模糊不清,朦朧之間,他感受到,從右手長劍傳來的氣息,他用盡全身力氣,試圖將長劍丟棄,可是身體早已不可控制,任由一波又一波的痛感襲來。

是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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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天下是仙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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